他直接就愣了, 差点以为是不是自己喝了太多酒出现了幻听。
不过好在他反应迅速,一脸不知所云的:“额……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眠早已看穿这个男人的一切套路:“你别给我装,你说, 你到底是不是《暴君守则》的作者?”
江浮镇定的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暴君守则》?”
沈眠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于是从怀里悄咪咪的掏出了那本小皇书:“这是你画的吧, 别不承认,楚迟砚都说是你画的了,你不承认我们就去对峙。”
楚迟砚毕竟没沈眠那么好忽悠,江浮只好承认:“怎么了, 就是我画的,我有点特殊爱好不行?”
“当然可以了。”沈眠笑道:“你说巧不巧,有次我偶然间在网上看到一篇小说, 原书作者还为书里的人物还画了几张同人图,就跟你这个一模一样。”
当初还因为尺度太大, 而沈眠本来一直站的是男女主, 结果作者拆了官配,竟然画起了男男cp的小皇图, 又因为图画的确实让人血脉喷张, 他也因此印象深刻。
“而且作者的笔名也叫江算子,他在画上署名的时候, 喜欢在笔名后面装逼的再写一个j,这本书的后面也有,你不会想告诉我, 您身为一个古代人, 已经这么时髦, 就会写字母了?”
江浮:“……”
沈眠胸有成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浮:“……”草率了草率了。
不过倒也还有点意思,本来他以为穿进来的就自己一个,没想到沈眠本人也穿进来了。
他不想承认只是担心徒增事端,毕竟像他这样的,不被当作妖魔鬼怪就不错了。
他释然了:“没错,就是我写的。”
沈眠毫不惊讶,因为他早就惊讶过了。
他就说江算子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又看到署名那儿那个装逼的j,他就一下想起来了。
这特么不是写了这本书的罪魁祸首么?!
“早承认不就好了?话说你也是穿书?”
江浮:“是啊,我就是熬夜写文来着,结果一觉醒来就到这儿了。”
沈眠道:“你不会是猝死吧?”
江浮:“……对。”
“哼,”沈眠没好气,一点也不同情他:“那为什么你穿就能穿成谢思年师父,我这么惨,只穿成了你书里面最可怜的炮灰!”
他越说越生气,整本书里就属小皇帝最惨,最弱最惨!
“你是不是受虐狂啊,你把楚迟砚写的这么狂霸酷炫拽,写我就写的这么弱这么悲惨,就算是炮灰你也不能写的这么憋屈吧!”
江浮:“冷静冷静……”
沈眠:“我冷静不了!”
江浮给他手里塞了一块儿桂花糕,这才慢悠悠道:“谁说小皇帝是炮灰了,书里的主角明明就是他和楚迟砚啊,你还说你看了书,连主角都没弄明白。”
“不可能。”沈眠把桂花糕拿开:“不是男女主吗,怎么变成双男主了?而且小皇帝死得这么早,最后都是成嫣陪着楚迟砚的。”
江浮:“我是作者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有没有翻过我以前的作品,我写的都是bl啊,什么时候写过bg了,成嫣只是楚迟砚为了吞并羌吾的一个棋子罢了,楚迟砚和小皇帝才是真爱。”
沈眠不信:“那为什么小皇帝这么惨?你特么还安排他做炉鼎,你是不是人啊,你知道他最后死的多可怜么你!”
他说着说着就像是说到了自己一样,又加上自己做梦时亲身经历,眼眶都红了。
江浮咳了两声,叹了口气道:“这本我本来想搞一个创新来着,be结尾,让渣攻追悔莫及,连追妻火葬场都没有,小皇帝怕他又有点喜欢他,而他喜欢小皇帝又不肯承认,两人相互折磨,最后阴阳两隔,再最后楚迟砚潘然醒悟后为时已晚,无心朝政,把自己封死在陵墓中,留下一个令人惋惜又浮想联翩的结局,简直完美。”
“完美个屁!”沈眠也口无遮拦了:“你是完美了,就没想过小皇帝多么惨吗?”
江浮没有底气了:“这不是说是个虐文嘛……而且都是纸片人……”
谢思年在一旁听到声音:“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江浮:“你别管,逗你干儿子,你干儿子哭了。”
谢思年看了他一眼,一言难尽。
沈眠又问:“那为什么你没有变老啊,而且现在的结局不一样了。”
江浮:“我正想跟你说来着,当初书里大结局后,我做了好几天噩梦,楚迟砚以一己之力让整个世界崩坏,他不满意这样的安排,缠着我几天几夜睡不好,没办法,又重新修改了一下其中的内容。”
“内容和现在差不多?”
江浮:“嗯,差不多,然后我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角色,在你还不大的时候就告诉过你父皇,让他好好保护你,以后你可有大用处。前面有些写了的我懒得改,就找了一个契机,转世还魂,一切重新来过,只不过小皇帝拥有两世的记忆,这样发展好像更有意思。”
沈眠:“如果是转世还魂,可我是穿书啊。”
江浮:“那你在现代死了吗?如果你死了,理解成转世还魂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沈眠沉默了。
他在现代是肯定死了的。
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都成肉泥了。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我就是小皇帝,书里发生的那些不过是我的前世?我没有占用别人的身体,因为那就是我的?”
“嗯,可以这么认为。”
沈眠:“……”
真是操了。
-
楚迟砚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小皇帝和江浮交谈了很久,手舞足蹈的。
说什么说的这么激动?
他正想让人去把沈眠叫回来,就看小皇帝起身了。
还把周周抱了回来。
周周在沈眠怀里就显得特别安分,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沈眠看,一张小脸儿粉嘟嘟的,颊边也长了肉,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至少现在看起来是又乖又软,能看的人心都化了。
楚迟砚发现小皇帝的脸色不太好,让人把小太子抱下去,搂着他坐下:“怎么了?不开心?和江浮说了什么?”
沈眠肯定不开心,他伤心。
知道经历过那悲惨命运的人原来是自己,他能不伤心吗?
他好惨啊,他真是全天下最惨的人了。
现在都不能直视楚迟砚了。
这狗逼就是个烂人呜呜呜。
可他们竟然纠缠了两世。
他不想说话,心里闷闷的,眼泪却止不住,啪嗒啪嗒就掉了。
楚迟砚就见小皇帝垂着头,一言不发开始掉眼泪。
他不明所以,抬头去看江浮,江浮……早跑得影子都没了。
“怎么了?”楚迟砚也不顾人多不多,把沈眠搂在怀里:“别哭,当心把眼睛给哭坏。”
沈眠埋在他怀里更是忍不住,慢慢哭出声音来。
“你、你讨厌……你最坏了呜呜……”
楚迟砚莫名其妙,心想莫不是江浮说了他什么坏话?
可就算江浮说了他什么,沈眠该有自己的判断。
“我怎么坏了?”楚迟砚拍着他的背,哄着:“我今天都没有欺负你,哪里又讨厌了?”
闻言,沈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嘴巴一瘪,哭得更厉害了。
楚迟砚无从下手,底下人像是看到什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皇后不知道为何在哭,而陛下一脸焦急,笨拙地低声轻哄,偏就一点用都没有。
啊,陛下终于也遇到自己的克星了。
妙哉、妙哉啊。
最后没办法,楚迟砚只能把小皇帝给带回去了。
路上沈眠也不说话,楚迟砚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只快到朝阳宫门口时,沈眠终于开口:“反正不管什么事,你上一辈子,一定是欠我的。”
楚迟砚叹了口气,亲亲沈眠的额头:“别说上辈子,这辈子我都欠你。”
“哼。”
他眼睛都红着,还有点肿,偏偏还清润透亮,楚迟砚看得心动,凑上前吻了吻:“别哭了,嗯?哭的我心疼。”
沈眠吸了吸鼻子,暂且止住眼泪:“走吧。”
刚进门,他们就看到了一抹显眼的红色。
楚予闻正抱着周周,好像在逗。
沈眠吓坏了:“楚予闻,你放下我的宝宝。”
楚予闻看了他一眼,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伤害他,我说了要来收他当徒弟的。”
沈眠过去把孩子抱过来:“你干嘛偷偷来啊?”
楚予闻:“我要是偷偷来,你还能见到这孩子?”
沈眠:“……”
“你别吓他,”楚迟砚问:“你要收周周当徒弟?”
楚迟砚一看这狗东西就来气:“或者你让他给我当儿子也行,徒弟还是儿子,你看着办。”
楚迟砚面色不虞。
沈眠发现周周的手腕上戴着楚予闻给的小金龙,挺可爱的还。
楚予闻也是武功高强,而且那么有钱,富可敌国,如果他是崽子的师父,那崽子以后的起点可就是别人的终点了。
沈眠觉得不错。
这俩人一向不和,沈眠有点累了,答应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你不会故意把他教坏吧?”
楚予闻:“教坏?他再坏能有他父皇坏?”
沈眠:“……”
楚迟砚:“……”
楚予闻:“放心,看他长得不丑的份上,我会酌情考虑的。”
所以最后还是答应了,沈眠说好,楚迟砚也不会说什么,说到底楚予闻也算半个自己人,除了对沈眠有些图谋不轨之外。
楚予闻目的达成,顺便来看看孩子和沈眠,心满意足,扬长而去。
崽子已经睡着了,这个时候的孩子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沈眠看着他的睡颜,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他轻轻的亲了一下,奶香奶香的。
脸上也传来软软的触感,楚迟砚道:“把周周放小床上吧,你也该睡了。”
今天沈眠可累坏了,没说什么,他不想去洗澡了,就让人端了水来洗脚。
洗脚当然有专人伺候,他也乐得清闲,就让楚迟砚干。
楚迟砚任劳任怨,手里握着小皇帝白嫩的脚,慢慢浇水给他洗,他知道足底的穴位,还给他按了一会儿。
沈眠舒服地直哼哼。
洗好后,那脚莹白如玉,楚迟砚没忍住在脚背上吻了一下。
沈眠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么久了你还想当一个变态啊……”
“你怕?”
沈眠:“我才不怕。”
楚迟砚看着他,道:“不管我是什么样,都是爱你的。”
-
半夜,沈眠被手上的剧痛弄醒了。
楚迟砚在做噩梦。
他的手被楚迟砚狠狠地拽着,很用力,而楚迟砚脸上的神色好像十分痛苦似的,他在挣扎,却挣扎不开。
沈眠痛得狠:“楚迟砚?”
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楚迟砚的脸:“醒醒醒醒?”
倏的——
楚迟砚睁开眼睛。
眼里是化不开的杀气和戾气。
沈眠还是头一次看他做噩梦,有点吓到了,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样子,他去趴在楚迟砚的胸口,咚咚咚的:“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
楚迟砚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好半天才回神:“陛下?”
“嗯?”沈眠撑起一点点:“我在呢,怎么啦,做什么噩梦了?”
楚迟砚愣了一会儿,一下将他抱住,翻了个身压在沈眠身上,他脸色极差,哑着声音:“你告诉我,今天为什么哭?”
“为什么要说我上辈子欠你。”
“你做梦梦到我对你不好,生病了没有太医给你治,最后你病死了……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沈眠怔住了,眼眶慢慢湿润。
楚迟砚心如刀绞,声线都有些发抖:“是真的……对吗?”
“你今天哭,是因为江浮告诉你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对吗?”
楚迟砚只猜对了一半。
沈眠哭不仅仅是因为那是真的,而是因为那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可他现在也哭了。
楚迟砚也梦到了?
还是他想起来了?
毕竟江浮也说过,书里的世界是因为楚迟砚才崩坏的。
只有他想起来了,才会这样问自己。
眼泪顺着眼角,没入枕头。
沈眠带着哭腔,轻轻的问:“你、你记起来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