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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朱雀翎羽 · “陆玉珥的回忆3”
    月光泛着冷白洒在金丝楠木的山水花纹上。



    月光下,陆言歌静静地站在宗祠门口。原来在陆玉珥身上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代宗主在扶风被重伤,但玉湖宫与玄月圣殿竟然两方都不知道。



    陆言歌轻声道:“那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陆言歌声音极轻,似是害怕再吓着陆玉珥,但陆玉珥还是被陆言歌惊得浑身一颤。只是宗祠里有白珞和宗烨,陆言歌站在宗祠门前拦住了去路,陆玉珥已是避无可避。



    “你是歌儿?”



    已经有许久陆言歌没有听过人这样唤他了。自从陆玉珥消失,陆知舟打理玉湖宫,陆夫人相继离世之后,就再没人叫过他歌儿。



    陆言歌看着陆玉珥的样子心痛不已:“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陆言歌指了指宗祠里被白珞绑起来的人:“那他又是谁?”



    三十五年前,陆玉珥在白玉山被重伤之后,从洛水中逃走。



    虽然陆玉珥熟知水性,但在重伤之下仍不甚被旋涡卷入了洛水和河底。陆玉珥拼着最后一丝意识拼命游上了岸,只是早已辨不得自己在何方,只记得在一片林中,似乎离扶风并不太远。



    陆玉珥从河里爬上岸,周围全是密林,茂密的冷杉遮蔽天日,即便在正午十分也透不出阳光来。



    陆玉珥不敢在水里待太久,怕那魔族男子仍然会追上来,只好忍痛往密林深处走去。



    那山生得甚是奇怪,寻常山脉越往上走,人迹越罕至的地方树林便越茂密,往往越往高处,山顶的积雪也会更厚。但那山却是越往上草木越是稀少,经过一道青黄不接的草线,在往上走林间唯一剩下的绿色便是长在石头上的青苔。



    陆玉珥正是心急害怕暴露行踪的时候,却听见林间一声轻响。



    他原以为是那魔族男子追了过来,没想到回头一看,却发现一只巨大的蜥蜴站在了自己身后。



    那只蜥蜴已近百岁寿数,看样子是只快要成精的。吸引这只蜥蜴的除了陆玉珥身上的鲜血,还有水中带着的纯净的水灵流的味道。



    蜥蜴两栖,水灵流与木灵流对它的吸引力最大。



    陆玉珥知道,那魔族男子未必会追他到天涯海角,但这只蜥蜴却不是,如果不将自己吃进嘴里,这只蜥蜴必然不会罢休。



    那只蜥蜴绿色的鳞片泛着冷光,腥红的蛇信子一下一下吐出来,眼眸纯黑,眨眼之间一张白膜覆盖上眼球,腥臭的,带着腐臭的口涎从他口中流出来。



    这只蜥蜴不知道吃过多少死人才能散发出这么难闻的味道。



    陆玉珥顾不得身上鲜血直流,只能将剑拔出拿在手上。



    逃不掉,就只能迎难而上。



    那蜥蜴见陆玉珥拔剑,快速地向陆玉珥爬了过来。



    陆玉珥像蜥蜴一剑砍了下去。蜥蜴侧身躲过。陆玉珥只觉得自己虎口一震,剑尖从鳞片划过,传出一阵尖利的响声。



    那蜥蜴的鳞甲竟如此坚硬。陆玉珥的剑尖只在蜥蜴的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那蜥蜴恼怒不已,更加快速地向陆玉珥袭了过来。



    陆玉珥身受重伤,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竟然被蜥蜴人立起来扑倒在地。



    蜥蜴的前爪压在陆玉珥身上,腥臭的口涎落在陆玉珥的脸颊,顺着陆玉珥的脖颈从陆玉珥的衣服里流了进去。



    陆玉珥一震恶心,反手一剑刺向蜥蜴。



    但陆玉珥想要抬手时,却惊觉自己的手竟然无力持剑。眼前也一阵一阵的发黑,意识渐渐模糊。



    这蜥蜴的口涎竟然有毒!



    陆玉珥心中越来越凉,从魔族手下逃脱却要葬身蜥蜴之腹,让他如何甘心!



    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终于从地上拿起了剑,将剑一剑洞穿了蜥蜴的脖颈。



    蜥蜴被贯穿脖颈却没有立时死去,疼痛让蜥蜴剧烈地摆动起来,甚至对陆玉珥张开了自己腥臭的血盆大口,哪怕是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报了这一剑之仇!



    陆玉珥一手握着插在蜥蜴脖颈上的剑柄,一手撑住蜥蜴的下颚,握住剑柄的手用力转动剑柄,搅碎蜥蜴的脖颈。



    蜥蜴吃痛,挣扎起来,巨大的身躯轰然向侧面落去。



    陆玉珥正想松开握着剑柄的手,却不想蜥蜴骤然向下落去。



    陆玉珥似被一股巨力卷入旋涡一般,也随着蜥蜴向下落入深不见底的土坑。



    头顶是簌簌落下的泥土,滚落坑底时,尖利的碎石划过自己的背脊,脸上是蜥蜴尖啸时喷出的腥臭口涎。



    蜥蜴下落时,一边尖叫一边扭动着身躯。陆玉珥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臂脱力,被蜥蜴抛了出去。坑很深,但却并不宽阔,陆玉珥只觉得自己的头撞在了什么石柱之上,自己胸口一凉一痛,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陆玉珥这一摔摔得昏天黑地,等他醒来时,身上似压着一块大石,借着月光才看清坑底的情形。



    坑底入手是绵软的碎肉,陆玉珥拿起一看,竟是一块人的心脏。他吓得将心脏一扔,刚刚动了一下,胸口却传来一震撕裂般的剧痛。



    他往自己胸口一看,才发现自己剑竟然插进了自己的胸口,从自己后背贯穿,插入身后的地里。



    确切的说不是地,而是堆砌的心脏中。



    压在他身上的也并不是石块,而是蜥蜴僵硬的尸体。



    他的剑贯穿了蜥蜴的脖颈,又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死,不明白为何什么身上的疼痛那么清晰。



    他忍着同将死掉的蜥蜴推了开去,将剑从自己身上拔了出来。



    他挣扎着从心脏堆里爬了出来,带着鲜血的手扶向了刚刚自己撞上的那根石柱。



    他手上的鲜血,有他的,也有蜥蜴的。



    他觉得自己手上传来一阵刺痛,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他回过头去看向自己手扶着的石柱。这才看清是石柱的样子。



    那石柱上端一颗骷髅头对着他狞笑,石柱上刻满了经文。覆盖在石柱上的经文从他掌心汲取鲜血。鲜血从石柱上留下,填满经文的凹槽。



    陆玉珥大惊,下意识地想将手收回,但自己的手却似乎被石柱吸住了一样。



    那石柱原本插在心在堆里。经文的凹槽每被填满一厘就会有一颗心脏腐烂发黑。他身下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包括那只蜥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