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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朱雀翎羽 · “自己犯下错只能自己承担”
    昆仑,宗烨背对着天印。天印既出,那北阴酆都大帝也就已经散尽了自身修为。



    数千天将把妘彤围困在中间,妘彤虽知大势已去,但也不愿意放弃最后的挣扎。妘彤看着宗烨嘶吼道:“你骗我!什么生什么死!你说清楚!”



    宗烨冷冷看着妘彤,并不与她答话。



    “你我平分三界有什么不好?!这世界总是要变的。我又为何做不得尊主!”妘彤手指着宗烨,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珞:“白燃犀,你当真了解他吗?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开天印之时他都做了什么?若非有他相助,我岂能如此快的就开了天印?”



    妘彤逼近宗烨一步:“你敢跟人说说你都做了什么吗?你想拿你手里的星君灵珠做什么?你倒是跟人说说!”



    宗烨低垂着头看着龙脊峰峡谷腹地里的霜雪。他与北阴酆都大帝毕竟是魔族之人。他要做的事有违天道。他什么都不能说。



    白珞冷冷看着宗烨,一步一步走近,脸上的怒意几乎要吞没周遭的一切。那凌人的气势几乎将宗烨钉在雪地里。



    妘彤嘴角挑起一抹讥诮的笑来。可白珞下一句话却让妘彤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白珞逼视着宗烨问道:“谁准你喂我吃曼陀罗华?谁、准、你、走?”



    妘彤苍白着脸色看着白珞:“白燃犀,你竟丝毫……不疑他?”



    “我怀疑过。”白珞淡道。



    宗烨垂下的眼睫轻轻一颤,更不敢抬头看白珞了。只听白珞又轻声说道:“只是如今不疑了。”



    宗烨蓦地抬起头,有些怔愕地抬头看着白珞。白珞直视着宗烨:“我且问你,你是否要入天印?”



    宗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白珞淡道:“那我随你去。”



    妘彤不解地看着白珞:“为何你还信他?为何你……”



    白珞讥讽一笑:“我为何不信他?你让我问他为了开天印做了什么。我倒想问问,他为何不等你杀了天将,那样召出天印不更简单些?何苦与酆瞎子弄什么招魂阵?”



    宗烨惊愕地看着白珞:“你都知道?”



    白珞淡道:“我不瞎。那信都的招魂阵极大,非一日能布下。怕是你进了信都之后就开始了吧?你若真有半点害人之心,又何苦将金灵珠给我?”



    宗烨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上还沾着薛惑的血:“可我……”



    “这件事情等你从天印之中回来后,自罚三杯便是。”薛惑声音嘶哑,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有姜轻寒与姜南霜二人合力救治,薛惑已是性命无碍。



    倒是姜轻寒心中更加生气些:“你还说呢!幸好这臭小子还知道把我拉进幻境里。否则就他那点本事怎么可能保得住你。”



    薛惑按了按自己伤口,往姜轻寒身上蹭了蹭:“这小子下手着实重了些。不过不这样的话,又怎么能骗得了我们陵光神君呢?”



    妘彤蓦地脸色煞白,若非是宗烨真的取出了木灵珠,她怎么会迟迟没有察觉自己进了幻境?



    此时姜轻寒更有气了,想把薛惑一把给扔雪地里,却又不忍心这么粗暴的对待这个老弱病残:“薛恨晚,你跟他串通好了的?”



    薛惑一把将姜轻寒搂了过来,一番动作弄得姜轻寒头上的花瓣落了一地。薛惑嬉皮笑脸地说道:“这小子闷葫芦一个,他会跟谁商量?不过在剖我灵珠的时候他悄悄给我渡了些灵力,我便知道了。”



    姜轻寒方才哪知道薛惑体内尚有灵力支撑,心中又惊又怕,几乎五脏都惊得碎了去。他一把打掉薛惑乱采花的手,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妘彤见薛惑与姜轻寒就像是没事人一般打打闹闹,就好似这昆仑还是以前的昆仑,只是再无自己可容身的地方。



    她肩膀拉耸下来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龙脊山的山石之中来回晃荡:“我输了,可是我不服!不服!凭什么?你们一个个软弱无能,任人欺压,明明与天地同生却屈居于那些后辈之下。你们又什么可自豪的?我又有何错!”



    白珞冷冷看着妘彤:“你错在你眼里只有输赢,没有朋友。我们为了朋友的命可以去拼,而你只有利益。你与风千洐并无区别,从一开始便是输了。”



    “朋友?”妘彤神色忽然变得难过起来:“你说朋友?你们谁真正的在乎过我?”



    白珞皱眉道:“是你自己躲起来,是你自己变了。”



    妘彤肩膀轻轻起伏着:“你说得对。神荼也说得对,我太不了解我自己了。我一开始就该杀了宗烨!杀了你!杀了薛恨晚,杀了叶光纪!我没错!有错的是你们!”



    说罢妘彤在空中划出一支月璃箭便往白珞心口刺去。



    妘彤的月璃箭还未触到白珞,数支箭羽便向妘彤飞射而来。



    正巧此时,从那狭窄的山谷中奔出一人来。妘彤被擒,众人的眼光都落在妘彤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何时这山谷里多了个人。



    “噗”地一声,那些射向妘彤的箭扎入了那个人的身上。



    妘彤拿着月璃箭的手也悬在了空中。



    冲出来的人是神荼,他紧紧抱着妘彤,后背早已被箭穿。



    “有人……”后背上的伤让神荼倒吸了口气:“有人在乎的。”



    妘彤呆呆地看着神荼,他的背上被箭射成了刺猬,还有几支贯穿了胸膛。如果神荼不是魔族之人,此时只怕断了气去。但他虽不会死去,该受的痛却是丝毫也不会少。



    妘彤心脏骤然一缩,双手颤抖着想要拔掉神荼身上的箭却又怕再次伤着神荼。妘彤嘶哑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神荼笑得有些无奈:“我也……我也没地方去了。”



    神荼身上的箭太多,他说话时鲜血总是不住地往下滴着。他咬紧牙关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身子微微侧了侧,竟是对着白珞与宗烨跪了下来。



    “你干什么?”妘彤惊愕地看着神荼。眼前的人还是以前骄横跋扈、心狠手辣的神荼吗?



    神荼形容狼狈,说话时总是忍不住倒吸上几口凉气:“监武神君,你只说烟离心狠,心中无情无义,可你知道烟离为何这样吗?”



    白珞冷冷看着神荼。



    神荼继续说道:“五千年前天元一战,我与郁垒不过是从修罗场里走出来的两个无名小卒,你大败北阴酆都大帝与四方神共同封印魔界。烟离当年镇守南方,原本是第一个将魔界封印的,但却没想到天地之间发生剧变,原本已经完成封印却被撕裂开来,把烟离也拖进了魔界。”



    “烟离在封印魔界之时已耗尽灵力,落入魔界之后身上半点灵力也没有。你可以想象,天元之战后,一个在战场上散了万千魔族魂魄的神族落入魔界是个什么下场。那时烟离日日都盼着你们能将她救出去。她说她有三个朋友是她的生死至交。可你们那时候在哪?你们甚至没有一个人发觉烟离失踪了。没有一个人来寻过她。”



    白珞沉沉地看着妘彤,没有说话。



    神荼接着说道:“后来终于有人来寻了她。那个人便是风千洐。”



    白珞皱眉道:“是风千洐要挟了你?”



    神荼摇摇头:“并非那么简单,风千洐一开始只是救了烟离,并答应烟离不把在魔族发生的事情公之于众而已。一开始与风千洐商讨启动天印,更改时序的人是我,只是事败了。”



    白珞了然地看着神荼。神荼所讲的正是扶风三百年前那一场灾难。



    倒是众位天将神情激动些:“你说的可是扶风三百年前那一场灾难?”



    神荼点了点头。



    “好你个贼子!扶风三百年前那场灾难,几乎使得扶风百姓全部死去!你还有脸在这求神君放过你?”



    神荼冷冷一笑,一双眼眸顿时又有了平日里的跋扈之气:“随你们怎么说!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并非心中全无道义!否则宗烨现在也不会拿着那星君灵珠。”



    宗烨蓦地攥紧了手中的灵珠。



    白珞冷道:“他不是你,至少他没有杀人。”



    神荼的气焰在白珞凌厉的气势中又熄灭了下去:“烟离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是想报当年一碗水的恩情而已……”说道此处神荼顿了顿,脸上似有一种极为痛苦,极为无奈的神色。



    妘彤报的那一碗水的恩情与自己竟是没多少关系。若不是这些年都骗着妘彤,让妘彤以为当年给她一碗水的人是自己,妘彤就不会费劲心思地想要打开魔族结界,将自己从那暗无天日的阴鬼地狱中救出来。更不会一直受风千洐要挟摆布。



    杀了太多人,日日受人摆布,就算是生长在阳光下的灵魂也会落入黑暗,变得扭曲。



    若是早些跟她说出实情,或许她就不会变得如此偏执。



    神荼摇摇头:“罢了,说到底是我骗她,是我欠她。但你们也欠她!当初若是你们先在魔界找到了她,她又怎会如此?”



    白珞淡道:“我欠她的,我自会还她。但她自己犯下的错,她也只能自己承担。至于你,诛仙台三千三百三十三道天雷你若能受,我也不会取了你性命。”



    白珞扔下委顿在地的神荼,转身冷冷看着宗烨:“你也当知道,自己犯下的错只能自己承担。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