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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月白
    峨眉派说什么“我佛慈悲”“悯怜幼童”自然是假话,不过这个世界的道理之一便是这样,有实力的人,哪怕说假话也没人敢揭穿,就比如在这个场合下,峨眉派便有这个实力。



    意真执剑走到场中,在王大山的身前站定,立掌在前持佛礼微微躬身:“贫尼意真,见过王施主。”



    王大山还了一礼,声音低沉沙哑:“不敢。”随后轻舞一个剑花便冲步上前,这一剑轻飘飘没什么力道,乃是点苍派流云剑法中的起手式。



    意真知礼而还礼,随即以峨眉剑法中的几招礼剑回应。



    毕竟意真是佛门弟子,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上来便是什么狠辣杀招实在不妥。十几招过去算是热身,接下来两人的招式渐渐趋于凌厉。不过有趣的是意真用的一招一式都是典型的峨眉剑法,可这个王大山却左一招又一招,江湖上各门各派,有名的没名的招式全都信手拈来,少有重复。



    江湖上偷师盗艺乃是大忌,但有些流传甚广的武功却不在此列,比如少林的罗汉拳、华山的苍松剑法。



    而这个王大山的武功奇也就奇在此处。



    意真可不是什么江湖把事,那是正经的峨眉落发女尼,已得师门真传,得修高深技艺,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这王大山仅凭着拼凑而来的粗浅剑招便能压制意真,看情形再有三五十招便会分出胜负来,若是这王大山使出本家武功来又该如何了得?



    慧静师太面沉似水,如果意真当真输给了王大山,那接下来又该如何?难道自己亲自上阵?



    “不,我峨眉派既然已经出了一人,即便输了,接下来也该是华山派出人手。”慧静师太目光看向对面在座的一众华山弟子,心中思量:“华山的这几个弟子论武功比不得意真,若要取胜,只能风扬上场,到时风扬胜了再由我上阵。虽然年岁差距太大有些以大欺小之嫌,可好歹辈分相平,说不得也只能如此了。”心中打定主意,却又注意到那个包旭真的狂妄小辈面色平淡,对场上胜负似乎不以为意,慧静师太又皱眉头:“不好,若是这小辈出手将这个王大山给打败了却又如何是好?到时我却不好再出手。。。”



    还是那句话,这场鉴宝大会可是由白莲教主持的,那些江湖上的虾兵蟹将来就来了,朝廷懒得理会他们,可峨眉派不一样,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之所以敢来,目的是为了徐宝手里的太阿剑。



    峨眉派有一套镇派的秘传剑法名曰金顶佛光剑,此剑法招式刚猛无俦,走大开大合之路数,先辈以此剑法对敌可谓百战百胜。但这剑法却有一桩弊端,便是这剑法招式精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使剑之人必须身据高深内力,将内力贯于剑上方能使人莫之能挡。



    能承受高深内力持久灌注的剑无一不是绝世神兵,峨眉派本传承有一把金光剑,可却在元末乱世之中被人给折了。数十年来峨眉派倾尽全力也再没找到能与剑法匹配的神兵利刃,这套金顶佛光剑剑谱仍在,可也就跟没了也没区别。正此时,出了这个邪剑徐宝,手里拿着太阿剑。峨眉派斟酌良久,终于还是派了人来。



    她们想的也算是周全,回头给朝廷的交代便是把这两个小太监交上去推说是为朝廷解难,这样面子和里子就都全了,谁也挑不出峨眉派的毛病来。



    在鉴宝大会上将两个小太监拿到手上,套问徐宝的消息抢来太阿剑,最后将他们再交给朝廷已做应付。这三步缺一不可,所以对于这场比武峨眉派不能输!



    慧静师太愁眉不展,还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场上的比试已经到了关键处。只见意真一掌平推,另一手执剑藏于背后,双膝微屈,动作微显古怪,慧静师太自然认得,这是峨眉派绝学之一残虹剑法中的一招避青入红,一掌在前做佯攻,对手若是接掌,则反手一剑直刺;若是对手避让,则剑招在后横扫对方腰腹;再若对方以剑接掌,则侧掌拍击对方剑脊脚下错步仍是以剑还招。种种后手不一而足,只让人避无可避,算是一记绝招。



    “看来意真是要一剑而定胜负了。”



    慧静师太再看王大山,只见其似乎并不识得此招厉害,脚尖轻轻一点退了半步,面对意真挥剑横扫,他手中长剑忽然脱手,双手做掌将意真志在必得的一剑夹在了掌间,而那把剑则擦着意真的脖颈飞过。



    “承让。”王大山将剑松开,又退了一步。



    “施主高招,贫尼佩服。”意真叹了一声,做礼回座,走到慧静师太的面前面带羞愧:“师父。。。”



    “不怪你。”慧静师太也叹了一声,摆摆手,王大山以剑为暗器确实是身来之笔,能以双掌入意真的白刃更说明其内力远在意真之上,意真输的不冤。当下目光在盯着对面的风扬,意思再明白不过。



    风扬却没感受到慧静师太的目光,只是看着场中的那个王大山。旁人不认得这个王大山,他却从其最后一剑中看出了端倪。



    正是与自己并称风月二仙的那个西子湖畔归剑山庄少主李月白!



    风扬自衬场中能与其一战的或许除了自己便也只有峨眉的慧静师太。。。不,还有身旁的这个邪剑徐宝。



    李月白此时也不再对场中众人做言求战,只是淡淡的看了过来,与风扬对视着。



    风扬摇摇头,站起身来,提剑走向场中:“许久不见了。”



    李月白回道:“遍寻不见,听闻你来此处,我便来了。你我之间也该分出个胜负了。”



    “胜负。。。”李月白这一句话触动风扬心绪,想起华山上此刻该是怎样一番尸山血海,想起自己相许一生的良人不过是被人利用,不禁惨笑:“胜负便如此重要吗?”



    李月白斩钉截铁道:“胜负无谓,然剑之道重于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