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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三日
    尤是那个翩翩少年,眉眼如初,风采依旧。怀里抱着一只圆滚滚的锦绣猫儿,腰间挎着宝剑,回过头来,对着自己说了一声:“老大,你来啦?”



    还来不及说什么,梦醒了,汪芷从床上坐起来,肩头的刺痛让她秀眉微皱。



    如水的月光从窗外撒进屋中,时间距离那一日已经过去了三天。



    “还有脸回来,倒要看看今次你又有何面目对我!”



    姑娘低着头咬牙切齿的,但她的脸蛋却红扑扑的,眼中满是怒意,可嘴角却又不自然的上扬。



    女人,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她们的心思就好像变换莫测的天气,昨日风,今日雪,东边日出西边落雨,连她们自己都说不明白,更遑论旁人。



    汪芷如此,深宫之中的那位周老太后亦是如此。没来由的罢朝三日,对外言称身体不适,可谁都知道,她只是又不知从哪里招来了一个老和尚来给她讲经说法而已。



    这次的老和尚很奇怪,自称法号悟真,也不知是哪里的出身,又是在哪家庵观寺院里修行,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西直门外,亮出了手里的御赐金牌,然后便得到了太后的召见。



    东西二厂连同锦衣卫对于这个身份来历神秘的和尚自然不会轻松放过,但还没等动手,太后便轻飘飘一道旨意下来:“悟真大师与我皇室有缘,尔等不可造次。”



    旨意如此,厂卫自然也不敢再多话。暗地里还想再使些力气的时候,却又赶上了漕帮黑街这一连串的变故,再然后便是如今。



    青灯幽幽,檀香袅袅,慈宁宫中夜尤未央。



    “大师,苦智大师的一句话让哀家在这深宫之中困守三日,这面子哀家可是给足了,如今三日之期已过,是不是该与哀家说一说,到底这里的因由又是什么?”



    “阿弥陀佛,非是不说,实为不知。”佛像前老和尚摇了摇头,手中的木鱼敲个不停,眼睛都没睁开一下:“苦智大师只托老僧在此请太后娘娘三日不离慈宁宫,并言道若太后娘娘此三日内离开慈宁宫,则必然天下大乱。老僧知道的便也只有这些,也都与太后娘娘您说过了。”



    “三日,那如今三日期满,哀家是不是能出去了?”



    “子时未到,太后娘娘还需再等一刻。”



    “好吧。”老太后倒是从谏如流,对老和尚的话也不以为忤,竟就真的老老实实的又拿起了一卷经文继续读了起来。



    确实如此,整整三天,老太后吃喝拉撒都在这慈宁宫里,寸步不离。不过这对于整个天下而言其实也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朝堂政务有内阁和司礼监一群老狐狸小猢狲们权衡博弈着,她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她也明白,很多时候自己当个木头人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反而能让老百姓的日子更好过些。



    当然了,不出门不代表她就成了聋子瞎子,对于外间的风吹草动她仍然还是能够知道的。就比如说京城有个砖塔胡同来了一群自称漕帮的刁民害了不少无辜百姓的性命,御史言官们这几天写了无数的奏章投到了司礼监去的事她就是知道的。



    不过在她心里却算不得什么大事,事情已经发生了,自有它的章程应对,该追责的追责,杀头贬谪自然有怀恩去安排,相信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心中也着实好奇苦智口中所言的“天下大乱”到底是个什么道理,可是到了她这个岁数,沧海桑田,有些东西她也看的开了,看的淡了,知道什么时候该清楚,什么时候又该装糊涂。



    一刻钟,悟真老和尚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木鱼声顿止。



    “三日之期已满,太后娘娘,老僧该走了。”



    “天色已晚,大师不再多留一晚吗?”周太后放下手中的经卷,微笑道:“懿文宫中虽多秋草,但内里却专有奴婢打扫,还算干净。大师不妨在其中住上一晚,也可缅怀祖辈风采。”



    “这。。。”老和尚犹豫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多谢太后美意,还是不必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那。。。好吧,大师慢走,哀家就不送了。”



    “太后娘娘留步。”



    悟真老和尚端着木鱼走了,周太后脸上的和蔼笑容渐渐地冷了下来:“呵,还算知趣。”



    “老和尚出宫了?宫门落锁,他怎么出来的?”



    “西直门,他是被柳条筐垂下来的。”



    “垂下来的?这么没牌面啊。”楚橘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西瓜子吐在盘中,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先下去吧。”



    “卑职告退。”



    “柱子哥,这老和尚。。。”



    “算了,不查了,老太后亲自下的旨意,咱们真往下查未必是什么好事。”曾柱摇摇头,将话题又引了:“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但漕帮这边儿勉强算是摆平了,蓝二还是有些本事的。漕帮交给他看来也是可行的,不过他那边儿毕竟人手不足,你得帮帮他。”



    “柱子哥,往里插人就插人呗,咱俩之间你还说的这么隐晦做什么,不怕我听不懂啊。”楚橘嘿嘿笑着,胳膊上挨了曾柱没好气的一拳:“扶桑的那个码头还要些时日,左右咱们还有些时间,放心,我肯定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行了柱子哥,都这个点儿了,我先回去睡了,困得要命。”



    “嗯,去吧,我收拾收拾也差不多该睡了。”



    这三天,每天傍晚的时候楚橘都会来曾柱这里坐到深夜,公事私事乱七八糟什么都说,可具体落到了实处却又全都是些废话。



    其实楚橘真正想问的是什么曾柱知道,因为这也同样是曾柱的疑惑。



    能够击退天弃子,将汪芷和小皇帝从黑街里边儿平安的救出来的人,会是他吗?



    他们都想问,但又都不敢问,这么多年,无数次希望失望,让他们下意识的拒绝再听到任何可能的否定。



    “柱子哥。”出门前,楚橘回头道:“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突然出现在蓝二身边的傻子,查到什么记得跟我说啊。”



    “啊,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