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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七五章 意外谋面
    《史记·项羽本纪》有云:“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华夏民族对乡土的情结一直都很重,而游侠儿们对衣锦还乡的情感就更浓厚一些。



    游侠儿,顾名思义是整天游荡在乡野里。他们被乡亲父老称之为浪荡儿,鄙视为不务正业、不事生产的米虫。



    如今听华雄说要回去冀县了,顿时就是一阵欢天喜地。



    当时在畜官的时候,他们可都是积攒了不少钱财的,回去了冀县是可以昂首挺胸做人的。



    至于夏育的宗族和部曲,他们也想回去了。



    夏育身上都没有官职了,他们没有别的理由去拼命,还不如回去耕田养老婆孩子更实在。



    而且,华雄还为他们指了一条财路。



    将手中的钱财都集中起来,拿去换一些缳首刀等军械。



    理由是钱财带回去是等价的;将缳首刀等军械带回去和羌人部落交换,将获得数倍的利润。



    反正朝廷有十几万军队在美阳一带,堆积的粮秣和军械也数不胜数。



    请夏育出面,以用钱财换些缳首刀回去保护乡里的名义,张温对这种小事还是会通融了的。毕竟夏育才刚被朝廷赏了个关内侯的身份,又有了充分的理由了不是?



    就是有一点不好。



    张温太热情了些,不但允了,还让麾下参军替自己送了夏育等人一程。



    好像这么做,挺深谙人情世故的。



    反正他前来统领平叛大军后,应敌之策也是完全照搬了皇甫嵩的调度:先对歭耗着,等首领特别多的叛军内部生乱。



    但是!



    为什么!



    你的参军!



    是号称江东猛虎的,孙坚孙文台呢!



    华雄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就不由自主的问候张温的大爷是否安好,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嗯,脑袋还在......



    咳咳!



    这时候的孙坚刚迈入而立之年,却已经是个老行伍了。



    他是寒族庶民出身,十七岁那年独身斗群贼而扬名乡里后,被郡县征召为官吏。黄巾之战中,还凭战功获得了别部司马的官职,张温也因此征召他为参军。



    可以说,他是黔首百姓的励志楷模。



    用十余年的征战和满身伤痕,铺就了仕途之路。



    这样一路拼搏过来的孙坚,对华雄的印象很不错。因为觉得彼此都是微末出身的同病相怜,因为看着华雄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期的自己。



    军中勇猛之辈,几乎都会养成豪爽的性格。



    孙坚的性格也是如此。



    他正骑在一匹青骢马上,与华雄并肩而行,用很豪迈的声音夸赞着,“狩元,听闻你当初仅以百骑,就敢从汉阳郡来畜官救师,真乃英豪出少年也!”



    额......



    可以不要这么套近乎吗?



    我不想和你有任何一丁点交集啊!



    华雄心中有成千上万只神兽在奔腾,脸上却也是笑容相迎,“孙参军过誉了,这些都是盖太守的调度之功。我当时是受盖太守的军令,分兵而去畜官的。若是没有盖太守吸引了叛军主力去围堵,我恐怕就成为野外的白骨了。”



    居功而不自傲、懂得谦虚的人,任何时候都等得到别人的好感。



    孙坚听完华雄的话语,眼神就更加赞赏了,“哈!不想狩元是个居功不自傲的人!一点都没有年少轻狂的张扬!对了,狩元,听说你和破虏将军有冲突?”



    “嗯,我曾经杀了他麾下部将郭汜的战马,折了他颜面。”



    谈及了董卓,华雄的眉毛迎风展开,笑容真挚也好多,“他也让兵卒们给我冠了个‘妖孽’的名号。”



    “妖孽?董仲颖此举居心叵测!”



    孙坚一听就皱起了眉毛,“有这个称呼,恐怕对狩元日后的仕途升迁不利了。”



    仕途升迁?



    呵呵,无所谓了。



    华雄微笑谢过孙坚的善意,然后也扔出了自己的“善意”。



    他借着对自己是西凉人的名号,打着自己对羌人有一些浅薄之见什么鬼的,尽可能的将话题往董卓身上引。



    比如说什么羌人的骑战技巧了;什么羌人的信念是以战死沙场为荣了;什么西凉一直民生凋敝,羌人生活贫苦,打仗的时候也会争夺战利品,可以用利诱之了。



    嗯,这些话语在最后都加上一句:就和董卓三千嫡系一样!



    反正就是把董卓麾下的弱点,都偷偷的灌输进去。



    至于孙坚能不能从中抓到点曙光,他觉得应该是可以的。当时间再过几个春秋,他对上董卓大军的时候。



    呵!



    而孙坚呢,听得挺认真的。



    要不是张温让他只送出五里,就返回去处理军务,他还想让华雄继续说下去。



    “见微知着,狩元真不愧是夏校尉之徒也!”



    到了作别的时候,孙坚很客气的拱手,“多谢狩元的提醒了。哎,就是可惜狩元执意要回汉阳郡,不能一起并肩作战了。”



    别啊!



    我可不想在战场上见到你!



    这辈子都不想!我们就此别过,以后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后会无期!



    华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直接行了个礼后就策马离去。颇有西凉男儿的豪爽作风,不带一丝留恋的。



    不过呢,他才策马了约摸两里地,又不得不停下来寒暄一番。



    是张绣也来送行了。



    啊呸!



    是来饯行的。



    华雄和董卓交恶后的数个月里,张绣就没有和华雄联络过。他毕竟是隶属于董卓麾下,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从父张济考虑。



    而如今却来了,可见他还是念着彼此战场上的交情。



    这个血性汉子就带着三个部曲,手里提着两个酒囊在渭水畔驻马等着。看到华雄一行到了,就策马迎过去,二话不说就将酒囊扔过去。



    华雄接过,带着些感动说道,“谢了,文常兄。其实你不该来的。”



    嗯,礼轻情意重嘛。



    “什么该不该的,我都来了!”



    张绣笑骂了句,又收起笑容,“狩元,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不等华雄说话就驱马离去。



    来得突然,去得也洒脱。



    华雄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变小,大赞着这才是西凉男儿的豪爽。



    然后呢,心中就是一动。



    马上就一夹马腹,让乌孙马也加快了速度,追上在队伍前方探路的赵昂并肩而行,小声的问了句,“伟章,就此回冀县,你心中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