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小南有史以来做的第一份工作, 他在一个部门之中分到了一个只有一台电脑和一个文件夹的小桌子，许承泽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部门，但是能够看得到, 他们之间隔着分隔开的玻璃墙，用百叶隔离开，相互不干涉。
“按理来说刚入职的新人会有一段时间熟悉业务的时间, 可是你要在这里呆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嗯……”夏树将手中的一塌资料放在了南小南的面前, 云卿看着几乎有自己胳膊小臂长的极厚的纸质资料, 愣住了，这是要他分资料吗，“这些全部销毁吧。”
“……嗯？？？”
“看到这个了吗？碎纸机, 我专门让人拿过来放在你这里的，把这些文件全部用碎纸机碎掉吧，因为碎纸机的一次能够碎纸的容量有限, 所以可能会花费点功夫。”
南小南都傻了，和垃圾桶差不多大的碎纸机, 和这么厚的纸。
“这……”云卿瞪圆了眼睛，“不可以直接撕掉吗？”
“不可以哦。”夏树微笑着将文件一分一分的给他看, “这些文件都是公司机密文件, 如果只是撕掉的话很容易就可以拼凑起来了，而且里面还有订书针，订书针碎纸机是不吃的，所以得取下来。”
“那一把火烧了不行吗？”
夏树面色微僵, 烧了当然节约事儿, 可是总得让这位小少爷有点事儿做, 大事儿又不好让他掺和, 小事儿又怕他觉得无聊，那就干脆没事儿碎个纸玩儿，电脑也联网了，也可以让小少爷边玩玩小游戏边聊聊天什么的，工作轻松简单也有内容不就很好嘛？不要在意细节！
“如果随便在公司燃火烟雾报警器是会响的，若是出了火灾就不好了，因为你是封翼介绍来的我们信任你，所以才把这些机密文件让你帮忙的！”
云卿看着那极其厚的纸张：“好吧。”
“那就辛苦了啊，如果说同事之间有什么简单的活儿能帮也可以帮帮忙。”
“好。”同事之间的帮忙？也就是说同事会来这边找他吗？
“如果封翼有事儿会直接打这个电话，你必然是做不了太复杂的工作的，端茶倒水你会吧？我刚刚不是带你去茶水间看过了吗？”
“嗯。”
“那你加油啊？”
“嗯。”
南小南目送着夏树的离开，一脸懵逼的看着那厚重的资料，开始工作，将纸张上面的订书机取下来，再分成碎纸机可以碎纸的厚度，再放进去，然后等着，南小南顺便看了一眼上面的资料，乱七八糟的文件合同，还有会议通知之类的，都说新人刚开始工作都是做这些琐碎的事情，他应该是做的很有用的事吧？
南小南碎纸碎的想睡觉，这纸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到底是第一天上班也不敢开小差，就这么硬生生的挺着，连手机都不敢拿出来看。
“新人，过来一下啊。”
南小南又帮忙跑腿去下面取公司的快递，再上来后得到了对方一句谢谢后继续去碎纸。
“新人，帮我复印三十份这个文件。”南小南表示自己不会用打印机，得到了打印机教导之后整个部门的人都开始让他复印文件，并且还有文件发送，短短时间之内他的工作软件里已经加上了各种各样的人，基本都不认识。
“新人，麻烦你了。”这一次又是要送文件，南小南看着手头的文件开始到处跑着找部门，不仅是楼上还有楼下，晕晕乎乎的南小南第一次觉得公司这个地方简直就是迷宫。
当夏树来查岗的时候看到南小南不在办公桌，桌子上是一大堆还没碎的文件，一挑眉，得，小少爷这么快就受不了跑出去玩了吗？
“你说新人？刚刚派他去给封总送文件了。”同桌的同事回过头来对着夏树说。
“哎？”夏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他的嘴角呈现出一个非常诡异的上扬，眼睛都笑弯了，“咦咦咦？为什么要让南小南去送啊，哎呀真的是，哎呀怎么这样呢嘿嘿嘿嘿嘿嘿。”
“怎么了？不行吗？”那同事回过头看到夏树的表情明显吓了一跳，怎么这个表情，看起来真恶心，“那文件被退下来好多次了，去一次被骂一次，估计是经理被骂惨了，这次干脆让新人去送了，新人现在可乖了，让干嘛干嘛，跑的也勤快，不过看起来太小了吧？现在的新人都这么显小的吗？”
可不是显小吗？那才多大啊？还上高中呢。
“你们要是有什么文件要给封总就尽管让他去。”
“啊？”同事一头雾水。
南小南手头的文件可不仅仅是送给封翼的，还连带着很多其他部门的，每一份需要送达的文件上面都写着地址和部门以及要送达给谁，很清晰，就是跑起来比较困难，他是按照先后顺序送，脚步很快，毕竟每个人说送文件的时候都说要尽快送到，南小南可是非常专注的。
随身携带了一支笔，在每一次需要重新传达回去的信息都填写在地址和送达人的那个纸张的背面，这样就可以较为准确的转达给他人，毕竟记忆总是不准确的，如果不当时记下来必然是会出现疏漏，对方在看到他这么认真的记录信息的时候，想了想顺手把手边需要传递的文件干脆也按照这样的方式让他代传，说不用记录他们会打电话通知。
于是南小南手中的文件越拉越多，南小南站在电梯里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是别的部门的文件让他传真的没问题吗？
部门和部门之间是可以这样传递文件的吗？如果说自己是个骗子什么的没问题吗？要不要问问大哥二哥？还是干脆直接问问封翼？
南小南刚想着，突然在文件下看到了一份要送给封翼的文件。
南小南：……
哇，好厉害，给老总的文件居然都敢让人家送？
南小南越走向封翼的办公室，就越发的发现封翼办公室附近就越发的安静，没有什么人，走着走着脚步就停了下来，这里的装修其实很好，整个看起来都非常的舒适，但是在舒适之余所带来的就是强烈的孤独感，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华丽的会客室，在门口只坐着一个秘书，秘书在询问过他的来由之后打电话给封翼通知，接着南小南才被允许进入里面。
封翼的办公室，冷寂的令人窒息，南小南在走过其中的时候都忍不住放轻脚步，好像稍微大一点声音都会成为噪音毁灭这里的氛围似的，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南小南先是敲了门，进门就看到了在里面封翼，封翼的办公室很大，比大哥和二哥的办公室还要大，里面的摆设非常的齐全，如果要说的话，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办公场所，不如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居住的地方。
“小南。”虽然秘书打了电话来的说南小南过来送文件，可是真正在工作时间看到南小南居然有种意外之喜的错觉，看着少年站在眼前，封翼勾起了嘴角，“怎么样？第一天工作？”
“嗯，我还能做好。”南小南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了封翼的桌面上，并且抽取了上面的纸条，“同事说这里这里这里都是要签名的地方。”
没有到亲昵的封翼哥哥的声音，虽然有些失望，可封翼还是低下了头仔细的查看文件，需要他过目签字的文件，修改了无数回这次不敢来了吗？封翼居然有些无奈，抬头看到南小南拿着纸笔等待他发话的样子。
“怎么了？”
“因为有很多文件都会被退回去，而且还说了原因，我手里还剩下两份文件，送完之后就得会办公室把退回来的文件给同事。”
封翼伸出手：“文件给我看看。”
“可是这是同事的文件。”
封翼表情无奈：“整个公司都是我的，还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也是。”南小南将文件给了封翼，封翼大概看了一眼。
这些文件都是在部门当中存在争议的，部门修改到自认为满意送出要交给另外的部门，另外的部门必然会因为其中的细节不满意要退回，叫南小南去估计也是避免吵架，但是一旦双方都不接受文件那么作为传递文件的南小南势必会受到牵连，真是利用新人的好办法。
“他们在退回文件的时候有没有说不好听的话？”
“没有吧？”南小南摇了摇头，“不过说话声音倒是挺大的。”
那八成就是在说不好听的话吧，可是南小南对待恶意向来不敏感。
封翼看了看资料，如果让南小南送回去必然会出现一些让人不喜的小问题，可是如果他把文件留下来，势必会影响到南小南的情况，第一天上班就和老板告状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
“果然是因为两个部门之间关系不太好吗？”南小南突然说道。
封翼惊讶抬眼：“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嗯，感觉吧？”南小南看着那些资料，“如果是已经做好的资料没有不签字的道理，可是如果是没有做好的资料比起纸质交流不是用电脑发送和对接更方便吗？我就觉得可能是在拉扯，这份文件我拿到手里想要退回去应该也比较困难吧。”
封翼诧异于少年的敏感：“你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只是突然想到的而已，因为刚刚封翼哥哥这么问了。”南小南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叫的是封翼哥哥。
“那你打算怎么办？”封翼倒是对南小南的工作方式起了点兴趣。
“我把他们送回来的所有的要求都写在了纸张背面了，写的很清楚，都写的这么清楚了，应该不至于不收吧？如果不收，那就是再多做几次传话筒罢了。”南小南尴尬的揉了揉头发，“毕竟文件里的东西我一个字都看不懂嘛，也不可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封翼笑了，的确，南小南是一个有趣聪敏且敏感的孩子，但是也同样的是个普通的孩子。
“那文件签吗？还是要说点什么？”南小南问道。
封翼本来想直接叫人过来，可是想了想，也许下次还会派小南来说文件，于是干脆在文件上用铅笔做了多重记号，并且详细的写下了他的要求，南小南乖巧的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等待着封翼。
“无聊吗？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有放着给客人吃的曲奇，你可以吃一点。”
“那是给客人的。”南小南拒绝。
“只不过是曲奇而已，想什么时候买都可以。”封翼不仅仅是将给他的文件浏览了，还连带着其他部门需求的文件也一起认真批阅，在工作的时候他没有挂着一如既往的笑脸，南小南偷偷的在一旁看着，封翼在认真工作的时候和平时的感觉很不一样，他的眼睛里从来都不会出现迷惘，批阅文件的速度很快，并且下笔就不会后悔，他非常的笃定自己正在做的工作和需要的方向。
果然封翼和普通人是不同的吧？他用自己一个人的思维和方式带动着巨大的企业。
“累吗？”南小南抱着文件打算离开前说道。
“不会，你累了吗？” 封翼问道。
“中午，我点外卖吧？”南小南抱着文件回过头对着封翼笑道，“封翼哥哥要和我一起吃外卖吗？”
封翼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柔和了下来：“那我等你。”
“叫夏树和许承泽吗？”
“不用了。”封翼摇了摇头。
“你这安安静静的，特别冷清，我觉得人变多，会热闹很多。”南小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有你一个，就已经足够热闹了。”哪怕是南小南在不说话的时候，在他的眼中依旧是喧嚣的，他全身上下似乎都是在诉说着什么，他丰富的表达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去关注。
“你嫌我吵！”南小南撇撇嘴。
“当然不会。”封翼手掩口鼻遮挡住揶揄的笑容，“我等你来。”
南小南带着文件回去的时候，公司的同事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南小南去了一趟封总办公室居然直接拿来了封总亲自批阅的文件，这文件谁敢不收？而且上面的批阅非常详细，提了要求，写的足够清晰明了，这和他们直接当着封翼的面要舒适的太多了，不用对着那张他们不敢抬头看的脸，也不用担心会被批评，这是为什么？怎么就突然批阅了？难道有什么诀窍吗？
这新人！难道有什么特异功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