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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魔一松手, 无不知便跌了下去。
无不知双手上尚还缠着锁链,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他一身白衣已破烂不堪, 所幸一张脸长得还算好,故而看起来不算太凄惨。
魔将躬身把无不知抓了起来,定定朝那极像观商的魔看了一阵,问道“不知您是”
“观辰。”魔冷声道,许是手累着了,下意识忸怩地转了转手腕,那举止和他的长相分不符。
明明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魔物, 却偏偏要取名观辰, 辰乃是天上之星,哪是魔物能肖想的。
魔将皱眉道“但幽冥尊此前并不想插手此事。”
“莫急, 这鬼在我们手中,他定会答应。”观辰磨牙凿齿道。
魔将只好应声,拱手便携着无不知下至地底鬼城。
鬼城森冷寒凉, 还不如魔市热闹, 此处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那些屋舍虽整整齐齐排列着, 一圈又一圈, 就好似拼成了个圆,而其中竖着一座高塔。
高塔上净是死气,穿着黑裳的鬼将正携着兵戟守在塔前,放眼望去,竟无一只小鬼。
这幽冥尊刚占得这寸土尺地时甚是狂妄, 还想将阎罗殿给掳来, 未料到他有心无力, 根本敌不过九天, 其后虽还有这念想,但已收敛了许久,还将一些闲散的鬼物给驱出了鬼城,好让无常将他们收了,至此之后,他便只养鬼兵。
那魔将拎着无不知直闯鬼城,即便他是魔,却也觉周遭寒凉可怖,且此处未免太荒凉了一些,又十分寂静,哪像是一座城该有的样子。
无不知忽然挣扎,然而他的灵力被这锁链给束住了,根本挣不脱,只得一头撞向那魔将的腹部,脑袋撞得那甲胄铿一声响,甲胄无半点破损,他的头倒是流出了血来。
然而他这脑袋破得十分古怪,就好似外面蒙着的一层皮被撞破了一样,隐约能看到纸屑的边沿,而那层纸下的皮肤完好无损,分明没有受伤。
合着他还真是蒙着一层皮,未曾以真面目见人。
魔将垂头看他,双眸微微一眯,发觉了他身上的古怪,粗着手就朝那露出了边沿的薄纸捻去,猛地一撕,嘶啦一声响。
那纸本只是破了个不足拳头大的口,如今被他这一撕,竟裂到了无不知的下巴。
血是这纸破损时渗出来的,他那张脸玉白洁净,完好无损。
那张脸彻底露了出来,和原本的面貌迥然不同,分明是个翩翩公子哥的长相,哪像原先那样,虽看着是顺眼,但若是抛进人堆里,定找不出来了。
无不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紧咬的牙关咯吱作响,他猛地拉开被捆在一齐的手,然而就算手上覆着的那层薄纸被蹭破了,也还是没能挣开。
魔将抬手摁住了无不知的脑袋,另一只手捏着那薄纸,将其撕到了无不知的脖颈下。他眸光沉沉“原来你竟是这副模样。”
无不知被摁着头,呵着气双目通红地瞪着眼前的魔,哑声道“观商都死了,你们仍未收手”
魔将眸光一凛,将他的头猛地往下,“你怎知晓”
“若他尚在人世,出来的便不是另一位了。我本躲得好好的,却被他抓了出来,他虽和观商长得万分像,但我还是分得清的。”无不知哑声道。
魔将寒声道“不可能,魔主定还有后计。”
“你可知方才那魔为何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吗”无不知脖颈上青筋虬起。
魔将未说话,他先前根本未见过那个极像观商的魔
“三千年前,众神本欲除尽古魔,未料到却有魔物苟活了下来,那魔重归魔域,费了千年布下这一局,故而众人俱以为苟活下来的只有观商,未料到,那是一对孪子。”无不知忍痛扬起嘴角,将这被观商掩埋了许久的秘密宣之于口。
魔将瞪直了眼,他跟了观商这么多年,竟从未听闻此事。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又从未一道出现在众人面前,故而再无旁人知晓。”无不知被摁得脸色涨红,又道“你见方才那魔举止古怪,好似女子,便是因那夺舍了坤意两百余年的,便是他。”
“你怎知此事”魔将问道。
无不知松开渗血的牙关,说道“自然是我猜的。”
魔将松手,捏着他的肩便朝那高塔掠去,未料到还未抵至塔顶,便被拦了下来。
拦路的鬼兵将长剑横在他身前,哑声道“何人擅闯鬼城”
魔将猛地将手中鬼物提起,“我要见幽冥尊。”
那两位鬼兵在看清无不知的面貌后,竟陡然一竟,迟疑了一瞬便放下了剑,缓缓退了一步。
魔将携无不知朝塔尖掠近,塔上紧闭的门蓦地打开,一身着黑袍的鬼坐在里边,他身侧鬼火缠绕,蓝绿一片,连灯也无需点,屋内便已一片通明。
无不知本还在挣着,在这门打开之后忽地不动了。
“幽冥尊,魔主令我携此子来见你。”魔将寒声道。
那被唤作幽冥尊的蓦地回头,脸上竟没有五官,好似一张未着墨的画纸
他手中执着一杆笔,笔上沾着墨,似刚要提笔,便有外人前来打搅。
幽冥尊那张脸上没有眼睛,这一动不动的模样似是在打量擅闯的魔。
无不知没有说话,眸光寒凉地盯向那坐在案前正执着笔的鬼物,好似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
魔将忽地拿捏不准了,将无不知带来,当真有用么
幽冥尊忽地开口,声音又低又哑,嗓子好像被熏毁了一般,“倒是有数百年未见过你了。”
“见不见有何必要。”无不知周身紧绷。
“你将我一张脸烧毁,却道无此必要”幽冥尊哑声笑了。
无不知却怒火滔天道“若是你杀了她,我又怎会下此狠手”
“儿女情长,最是碰不得。”幽冥尊手一扬,那墨黑的衣袂抖了一下,“要什么儿女私情,拿着这鬼城不好么,况且她一只小妖,又给不了你什么。”
无不知抿嘴不言,双眸怒红,“我从未想过从她那索要什么。”
幽冥尊啧了一声。
魔将等不得,他问道“此子我已带到,敢问幽冥尊可要共分人间”
幽冥尊冷笑出声,“这便是观商的妄念我还料他会夺下九天,没想到,只敢肖想一个不值一提的凡间。”
“若说凡间不值一提,那尊上这藏在地底的鬼城又算得了什么”魔将缓声道。
“那我便问,观商如今手里有什么”幽冥尊问。
魔将未吭声,在得知观商泯灭后,他的战意已经消散了一半,他根本不知道观辰手中还有什么棋,他将九天放下,定是因力不能敌。
“他若有能耐,便将九天给夺下了,哪还会看什么凡间。”幽冥尊抬臂,将笔尖落在了脸上,竟一笔便绘出了一只眼。
他回头朝魔将看去,那眼珠子微微一眯,哪像是画出来的东西,明明灵动得很。
幽冥尊又道“九天如今有转世古神,而观商呢,观商野心挺大,伎俩也多,可惜,从别处借来的灵力终归没有自己身上的好用,他此举当真多余。”
魔将攥住了无不知的脖颈,作势要将他捏死。
“困兽犹斗。”幽冥尊叹了一声,“这不孝子,你替我捏死也好。”
他不慌不忙,又朝自己脸上画了另一只眼。
魔将五指施力,无不知的脖颈已嘎吱作响,再用上一分力,那脖子定要断去。
幽冥尊却好似看不见,画了眼又画鼻嘴。
无不知未吭声,好似不怕死。
幽冥尊猛地转身,将手中那杆笔一甩,凭空绘出了一柄长刀,他将长刀一攥,把魔将整个胳膊都砍了下来。
那胳膊一松,无不知跌在地上,捂着脖颈呕了起来。
幽冥尊将手中长刀一抛,那刀顿时化作了墨汁,他伸手朝魔将拍去一掌,硬生生将他拍出了高塔,凛声道“去告诉魔主,幽冥城不淌这浑水。”
魔将捂住断了手臂的肩,咬着牙关掠出了鬼城。
凡间妖魔大乱,庙宇崩塌,贡香熄灭,些个值仙未能一敌,竟被魔物攫去了身上灵力。
缥缈仙凛声问道“你还在等什么”
芝英仙手托镇魔塔,摇头道“还未到时候,此塔在我手中坍塌过一回,我不敢冒险。”
九天,玄龙衔着朱凰腾云而上,顿在了玄晖之下。她浑身战栗,缓缓松开了龙牙,将朱凰盘了起来,仰头又是一啸。
漫天威压震得天宫俱是一抖。
玄龙吐出灵力,又不敢盘得太紧,生怕将朱凰的四翼给碰疼了。
她也疼,因心头血的牵连,每一寸骨皆痛不能忍。
长应双目赤红,一双金瞳好似染了血,她身上黑鳞有数处因被神力所伤而剥落,如今鲜血淋漓,那狼狈的模样竟和焦黑的朱凰不相上下。
将灵海中的灵力汲出了大半,那朱凰才得以幻回人形。
长应这龙身太过庞大,一身鳞片又太锐利,她不得不跟着变回人形,将渚幽轻轻揽着。
她料想渚幽定是不想让旁人看到她这模样的,故而撑开了一道屏障,又吐出龙息,将她和渚幽困在了这冰笼中。
这禁制又不得封得太严实,否则玄晖落不进来,渚幽也不知何时才能好。
她将衣袂一抖,掌中落下了一绺发,正是先前被削下来的那一绺。
这发漆黑如墨,还甚是柔软。
长应捻了捻,顺手从芥子里取了一根红绳,将这发编在了渚幽的手腕上。
在碰及渚幽的手腕时,她才发觉此处竟被魔气缠过,她气息一滞,那凶煞之气又从身上逸出,她五指俱颤,瞳仁骤缩。
魔物岂敢
悬荆忽地出现在她的身侧,那古朴陈旧的剑受她意念所扰而噌的作响,整柄剑也在颤动的,却不是因惧怕,而是激越又振奋。
这魔剑忽地道“你想杀了这三界里所有的魔物好,那便让他们也尝尝这焚身断骨之痛,令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悬荆好似察觉到了她躁动的心绪,剑气蓦地旋出。
眼看着剑气就要碰及渚幽,长应猛地朝这剑拍去一掌,令这剑又隐回虚空。
她心如针扎,头痛欲裂,本还能将这恶念忍住些许的,可听这剑一言,险些就将渚幽死死摁进怀里。
“闭嘴。”她冷声便道,那声音好似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俱透着入骨的寒意。
渚幽动也不能动,安安静静地伏在云上,她脸面素净皎白,就好似是云月化身一般。
明明悬荆已说不得话,她双耳嗡嗡作响,耳边好似仍回荡着方才魔剑所说的话,忍不住又从唇齿间挤出声音道“闭嘴。”
四周静谧一片,她心跳如雷,好似能听见自己这沉重的心跳声。
长应俯下身,忍着焦躁烦闷将头埋到了渚幽的颈侧,嘴唇一张,缓缓将那轻薄的衣襟衔起来丁点。
这身绸裙乃是渚幽翎羽所化,就连用唇衔着,她也未敢太用力。
那素白的锁骨露入眼中,上边嵌着的逆鳞未碎,却是裂痕遍布,近碎而未碎。
长应气息顿滞,将颤着的唇轻飘飘地落在上边,抬手连忙查看起渚幽的灵台。
魂魄不稳,险些就要魂飞魄散。
长应躬着身,脊背骨瘦得分明,好似一瞬之间衰颓了半分。
远处,忽然响起不动佛的声音,那声音沉沉,好似悬钟在她的脑边撞了一下。
嗡的一声,震得她顿时清醒。
“神尊。”不动佛道。
长应直起身,循着那声音望去,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不动佛道“凡间有难,神尊何不看看这三界苍生。”
“凡间有众仙镇守,而她亦有难,却只得我救。”长应淡声道。
“这九天神光当能救她。”不动佛不咸不淡道。
长应缓缓将渚幽的衣襟拉扯好,神色郁郁,身上煞气几欲化作紫烟。
“你觉得她的苦难从何而来”不动佛忽地问道。
长应陡然皱眉,脑子里一根筋扯得她浑身发麻,在那一瞬之间,心底竟在想
渚幽的苦难俱是因她,她是其因,渚幽承其果。
确实是她执意要让渚幽重归浊世,也是因她,渚幽才入无渊,若非她无此念,那渚幽
不是。
不是
若她无此念,渚幽根本归来不得。
她好似被扯成了两半,一半苦痛,一半疯魔,心扑通狂跳着,撞得周身俱颤。
不动佛淡声又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系铃人如今未醒,神尊且先下凡间。”
那撞钟声在长应耳边咚咚作响,一瞬间,她好似还嗅到了檀香的气味,她神识如被麻痹,错乱心绪静了一刻,可一看渚幽,又乱了起来。
长应不得不敛起双目,将眸光撕开,翻手将坤意的本元从芥子里取了出来,只见这本元越发黯淡,再迟一些,定要消失于无形。
她将那放置了坤意心尖肉的锦盒取了出来,将其神魂从这本元中扯出,又效仿先前所做,施了那重塑肉身之术。
此术倚赖九天神光,即便是沐在神光中,也需千年才能塑得肉身,而其间,这心头肉若是受创,便会功亏一篑。
术法一成,长应便将此物锁在了锦盒内,猛地朝天宫的方向抛去,见金光如莲花一绽,才寒声道“锦盒予你,朱凰也请替我照看。”
不动佛应了声。
长应转身化作玄龙,一头扎进了凡间。
凡间墨云笼天,四周昏暗无光,本该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四处却已燃起了烛光。
只是烛光未动,凡人俱顿在原地,好似被灌成了塑像一般,一个个面上还露着惊慌惶恐的神情。
众魔荼毒生灵,扰是诛邪神君携一众天兵下凡,也未能将其遏止。
这些魔物手头拿捏着从界外而来的灵力,一掌便可将一天兵拍成烟。
诛邪神君身上伤痕遍布,猛地踏风而起,只见一个魔物忽地劈断了他手中的长戟。
他蓦然抬头,只见那魔物头顶兽角,肤色黝黑,浑身魔纹遍布,古魔特征尤为鲜明,“观商”
那哪是观商,观商早在无渊里被凤凰翎羽刺穿了灵台,如今现身的乃是观辰
观辰噙着笑,猛地逼至诛邪神君面前,抬手将五指覆在了诛邪神君的脸上,好似要将他的脸骨捏碎。
诛邪神君扔出斩断的长戟,一掌朝这魔物拍去,却见这魔竟只手胸腹一震,好似他这一掌拍在了锦被上。
观辰目眦欲裂地看他,磨牙凿齿道“观商这名字倒是好,你说我是,那我不妨也当当这魔主。”
反正他从未这般露过面,无人知晓他的名字,也无人知晓他的存在,他和观商向来不分彼此,如今观商已去,他便来当当这魔主
他手中魔气涌出,灌进了诛邪神君的灵台中,欲要将其神魂侵吞。
诛邪神君大瞪着眼,才知这魔竟不是观商。他不想被这魔夺舍,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欲要将自己的脖颈断去。
一道寒凉的龙息忽地如飞星般袭来,将观辰的手冻得冷白一片,其上覆了大片坚冰。
观辰将冰震碎,不得不收回手,在水波震荡而来时,猛地将诛邪神君拎至身前。
诛邪神君朝远处看去,只见玄龙腾云而来,那庞大的龙身近乎遮天蔽日,长尾一甩,便将这弥天的魔雾给震开了。
明明被拎至前边抵挡,他却不觉畏惧,反倒扬声大笑,说道“魔物终只能是魔物。”
玄龙口中吐出水柱,那水柱如绳索一般狂甩而来,将诛邪神君缚了个紧。水波一动,便将其甩到了远处。
观辰静看着悬在天穹的玄龙,他的面容虽与观商一模一样,但举止大有不同,他双腿合并地撑着下颌,若换作是观商,定是大张着腿无拘无束地坐着,一副甚是恣意的模样。
玄龙奔腾而来,巨口一张,裹挟而去的寒凉之气似要将远处的魔掀翻。
那水柱倏然又凝起,好似水龙一般朝观辰袭去。
观辰扭身避开,哑声道“先前在九天时我受神光所燎,不得不遁地而逃,如今却是在人间。”
玄龙金眸微眯,龙尾一甩,顿时化作纤细高挑的女子。
长应衣袂翻飞,一双眼还是龙瞳的模样,冰冷可怖,“原来是你。”
她只知无渊内这与观商极像的魔要抢坤意的本元,却未料到,他竟就是夺舍了坤意的那只魔。
就是这些魔物
她心绪大乱,手中幻出悬荆剑。
悬荆渴血已久,剑身上魔气缭绕着,竟丝毫不输古魔。
观辰自然知晓这九天神尊与别的仙神不同,她手持魔器,数千年前又是以杀戮封神,并非如她苍白纤细的模样那好欺。
长应只两步便步出百尺,与观辰只有咫尺之隔。
观辰抬臂相迎,眼中不见丝毫惧怕,他寒声道“你在九天之上就不敌我,难道下了凡间就能行了”
长应未言,挥剑时,数道水柱冲天而上,江河湖泊皆为她所用。
这数不清的水柱直贯苍天,水声汩汩作响,好似龙吟。
观辰皱眉,只见那些水柱竟如游龙一般朝他狂啸而来,这数十水柱交错纵横,好似要织成蛛网朝他兜头罩下。
他只手撑至头顶,冷声道“你可知我从无渊攫来的灵力并未用尽”
“那又如何。”长应双手一并,那从四处奔腾而来的水柱猛地一沉,果真要落至观辰头顶。
数十道水柱好似织成了牢笼,将其囚在里边。
观辰面上笑意不减,好似没有将这水柱放在眼里。
只见那厚重如龙身的水流蓦然砸下,陡然冻成了冰,不光这从江河湖泊里腾起的水柱冻得僵硬一片,就连观辰也未能幸免。
长应心头怒意未消,垂头看向人间时,只见四处血雾弥漫,近乎要将这些魔烟都给染红了。
术法相击时冷光迸溅,屋瓦骤掀,地面开裂,齑粉碎石好似雪花,漫天飘摇落下。
她正想掐诀令这魔物也一并碎成齑粉的时候,忽听见嘎吱响声,那被冻在半空的江河水忽地裂开,一只手追风逐电般朝她擒了过来。
长应猛地往后略出,却还是被勾破了衣裳,素白的胸口露出了点儿,衣襟险些未挂住。
观辰崩碎了这将他困住的寒冰,险些就将手刺入了她的胸膛
长应目光寒冽,抬手捂住了狂跳不已的心,那心尖上淌着一滴渚幽的心头血,谁也
谁也别想碰上一碰。
观辰猛地从这冰笼中钻出,他眯起眼,将长应这捂住心口的模样看进眼底,嘶了一声道“如此紧张做什么,莫非你与旁人换了心头血”
长应沉默不言,面色寒凉如冰,她手腕一转,这贯天而上的冰河又化成了水柱,如藤蔓般朝那魔物旋去。
观辰抬手将水柱劈断,不料那水柱竟凝成冰刀,将他腕口划破,近乎要划断了他的手筋。
他运起灵力,双臂一旋,滔天魔气皆聚了过来。
“莫非,就是无渊里倒地不起的那位”
长应眼中好似藏了切骨之恨,她气息骤急,那恶念在心头滋长着,近乎要将她心头那寸土尺地全数占尽。
观辰“哈”了一声,煞有介事地道“她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