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开始下雪,从高空飘然然而下,落到了山间、林间、小溪里。
刚开始的雪沥沥淅淅,像是鹅毛小雨。
过了半个小时后,越发越大,就像是暴雨。
林间,李谱往篝火填了些许干柴。冬日的干柴很湿润,上面还有冰层覆盖。
因此烧起来的时候浓烟滚滚,看不清相对而坐对面冷语的神情。
虽然看不到,但声音对方能听得见。
李谱捂着自己的心,道“我知道你也有心,我也有。”
“他不是一颗死去的心,而是一颗热乎乎的,有血液流淌的心。”
李谱抬头,目光透过浓烟,看向浓烟另一头的冷语。
“两位小主的死,我也很痛,也自暴自弃,但我要活下去,而不是跟他们而去。”
“他们的死,是为了让你我活下去。”
“怎能辜负他们的意愿至少要带着他们的那份活,而活下去。”
李谱说的是冷语,其实说的也是他自己。
“不光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回归正题。”
李谱知道冷语内心所想,他道“我知道主人你因为被人背叛,不再信任任何人,无论是丧尸还是人类,你只信任你自己,还有我,还有你妹妹。”
“我也知道你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信任的人受伤害,所以才会把命血还给我,让我滚。”
“我知道你这么做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但你想过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是你让我这颗狼心变回了人心,你走了,它只会恶变,再次变成狼。”
冬日的干柴燃烧得浓烟四起,盖住整个篝火,盖住李谱看冷语的视线。
“主人,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哪怕你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我都不离不弃。”
“我从认识你时就是你的仆人,那永远都是你的仆人。”
“你休想扔掉我”,李谱嘶吼出声,然而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咦”,这下李谱才察觉到奇怪,他连忙奔过对面去。
对面空空如也,冷语早已不知所踪。
地上还有冷语坐在地上留下的痕迹,还有些野兔骨头,以及一滴属于李谱的命血。
李谱拾取命血,瘫坐在地。
以前他能通过命血找到冷语,现在命血在这儿,冷语已走,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主人,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李谱再次哭出了声。
有人说死并非是生的对立面,而是生的另一半永存的部分。
所以生死是一个个体,而不是分开的两个不同的个体。
拿它来比较友谊也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冷语跟李谱分开,再无联系方式,但他们之间的友谊永远都不会断裂。
大雪潺潺而下,由大变小。大地铺上了一层一层又一层的白雪,白雪把所有颜色都覆盖住,只留下自身的白色。
这样以至于一眼望去,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单调得很。
在这样单调的世界里,一个人迎着飘雪缓缓前行。
正是冷语。
他全身上下除了那把骨刃,什么都没有。
衣服更是残破得不成样子,露出了大片大片的肤若凝脂的皮肤。
他没有衣服保护,寒冷就像是病毒般把他团团围住,然后群而攻之。
冷语冷得发抖,是那种走一步就要抖三抖的发抖。
这个样子,就像是得了重度帕金森综合征的人一样。
刺骨的寒冷使得他皮肤泛红,转而变青,最后没了血色。
虽是如此,但他并未感觉到任何痛苦。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心痛更加痛的事情。
那些割腕的,自残的,跳楼的,都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痛苦,以至于感觉不到的疼痛。
行走的冷语忽然停了下来,随后用骨刃挖了个坑,把自己埋在里面,只留一个小孔透气。
他挖得很深,有百米深,这是他变异出数十根爪子挖的。
地里很温暖,他的皮肉渐渐恢复了血色,他也感到困意袭来,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道墙,墙的高低,是否能逾越,这要取决于这个人所受到的伤害有多大,亦或者愿意为你敞开多少心扉。
但也有那么一种人,他们的心墙很高很高,高得连他自己都无法逾越。
而他又特别的渴望,渴望有人能够越过高墙,来到他的世界,去拥抱他,亲吻他,温暖他。
让他把墙放低,低到再能好好的爱这个世界,好好的接受别人。
冷语挖了百米深的坑,其实就是他的心墙高度。
这么高的高度,他断然是无法跳上去的,别人也无法逾越。
最后他自己把自己给埋住,其实就是把心墙变成了樊笼,一个无人能打得破,无人能逾越的樊笼。
他把自己关起来,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一天,许是十天,许是一百天。
冷语睁开了双眸,透过透气孔看了外面的天一眼。
外面是白天。
他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生出了七八根蜘蛛的节肢,他借着节肢缓缓往上,从百米的深坑出来。
挡在他前面的泥土,被他用爪子扒拉开。
他出来后,收回了节肢跟爪子,随后提着骨刃迎着外面的风雪缓缓前行。
他身上满是泥土,整个人看着就跟非洲黑人一样。
这样的颜色,在白茫茫的大地中无异于鹤立鸡群般。
那样的奇特,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格格不入。
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会是第三者,也是独行者。
不入人类,不入丧尸。
虽然两不入,但保留着本心,不会肆意虐杀人类,丧尸。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妹妹。
冷语这次走的路不再是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赶往北海市,而是走在渺无人烟的山涧里、河流里。
这样就能够避开世人,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这样做会很孤独,但人总得学会习惯孤独。
前路无比的迷惘,人也没了刚开始的希望。
就好像这大雪飘落、万物死寂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