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城的冬天,总是出奇的冷,书鸢真心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大城市。
十月初还未下雪,等到了下雪的那段时间,才是真的招罪。
柯蓝走到门口又回到工作室拿了件备用外套,直接扔在缩成一团的书鸢身上。
“书鸢,多挣点钱,以后搬去江城住。”
江城出了名的好地方,冬暖夏凉。
书鸢陇上衣服,吸吸鼻子,摇头:“不喜欢那里。”
她喜欢水乡镇,那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此生愿望,回到那里,平平淡淡过一生。
到了停车场,书鸢将钥匙扔给柯蓝,径自跳进副驾驶。
下班高峰期,路上拥堵。
书鸢躺着,瓷白的指尖点了下黄人公仔,带着弹簧的公仔摇头晃脑。
柯蓝余光瞥见,见她心情难得不错,没去打扰她。
车内温度渐升,车窗凝起一层寒霜。
异常安逸的车厢里,闹耳的短信铃声响起,书鸢斜睨了下柯蓝,才打开短信。
“书鸢,凭什么你活的那么潇洒,小源却躺在冰冷的棺材里,你就应该去下面跟他道歉!”
短信来自邱亭。
书鸢太阳穴胀疼。
原来她活的潇洒?
原来下去她就可以道歉了!
车子急刹,书鸢往前倾出,安全带勒的肩膀火辣辣的:“艹,勒死我了。”
柯蓝看她:“没事吧!”
“没事。”书鸢扯开安全带,咬牙道:“怎么回事?”
柯蓝往窗外看,前面是绿灯不至于堵车吧!
前面追尾了?
书鸢揉着肩膀刺痛的感觉,两人在车内等了将近十分钟左右,前面依旧在堵着。
柯蓝推车门:“我下去看看。”
正值傍晚,今日的晚霞格外的红,像是金灿灿的星光洒在世界每个角落里。
天平大道四周被隔离带拦着,行人拥堵着,将偌大的十字路口围得水泄不通。
警笛声,救护车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柯蓝挤不进去,问面前的人:“怎么回事,路怎么封了。”
“我也不确定,挤不进去,听说是货车闯红灯,撞死了刚放学的小男孩。”
货车!小男孩!
柯蓝听后,神色慌乱,第一反应往车内跑。
车内空空如也,只有那件黑色的外套,胡乱的扔在副驾驶座上。
柯蓝对着车身踹了一脚。
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在车内!
猪脑子!
书鸢绕了一大圈,呆滞的寻了个空位转进去,外套拉链没拉,狂风肆意的使劲往心口处钻。
紧攥着手走近,入眼的是远处血泊里躺着的短发男孩,鲜红到刺眼的血液,顺着柏油马路凹坑淌成血河。
血腥味袭来,刺鼻至极。
眼前一片人山人海,嘈杂声不断,书鸢却感觉像是耳鸣了一般。
同样的景象,就好像是磁带将以前的景象重复一遍又一遍播放着。
提醒着她!
人影变得渐渐模糊,重影,书鸢攥着头发,使劲拽着,垂下头,好像看见那刺眼的猩红流淌到脚下。
耳边,脑海里都是重复的声音。
“姐姐,姐姐,好痛……”
“你就应该去下面跟他道歉……”
书鸢咬着下唇,往后退,一步一步的,公路在翻转,人群盯着她,又好像在指责她。
一如当年,所有人指着她鼻子,推着她肩膀。
骂她是个杀人犯!
退到五路可退,背后被熟悉的气味包围,消灭了几分刺鼻的腥味。
书鸢终是抵不住,对着后方直直栽了下去,没有疼,没有痛,是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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