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 中原中也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无语地伸手按在了脸上，却还是快速地叮嘱长良和鬼怒将果戈里的石像搬出来。



    “哎, 这个东西的威力有这么大的吗？”跟过来的太宰治看到已经完全变成了石像的果戈里，他走上前发出了好奇的声音。



    “太宰，你要不试试看能不能用你的异能力清除他的污染？”犹豫了一会，中原中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地对身边的人说道。



    如果果戈里是被弹药打死的, 他一点都不会有什么感想, 但是被深海栖姬给污染变成了石雕, 他就有种莫名的责任感。



    无论怎么说，中原中也都不想看到深海的力量在这个世界蔓延开来, 哪怕只蔓延到几个人身上也一样。



    “中也你还真是会使唤人。”太宰治像是抱怨似的说着，走上前去摸了摸果戈里的石像, 那石像的表面出乎意料的光滑, 简直像是被人打磨过一样，但是他的能力却没有产生丝毫的作用。



    “没有用呢。”太宰治有些好奇地伸手敲了敲这个石头雕像，貌似好奇地问道：“要是我现在将这个石雕敲碎, 他是不是就真的死了啊。”



    “你在说什么废话。”中也叹了口气，将人从石雕面前推开, “这算是你的目的之一吧，不过算了，那个房间你不要进去, 直到刚才为止，空间固定锚都还在全力运作。那玩意儿的污染功率可不是区区一个完全失去活性的头颅能比的。你要是不想跟他一样变成石头, 最好也还是离这里远一点。”



    他说着, 干脆拉着太宰治往外走去, 再次对他发出了警告：“既然你的异能力对深海造成的污染没有效果, 那你就不要随便作死。”



    “是是。”太宰治颇为敷衍地被人拉着后衣领往外走，“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字面上的意思。”中原中也将人拖到了一楼的会客厅里，把他往沙发上一甩，就看到兰波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我听说你将那个魔人抓住了，情况如何？”兰波有些好奇地问道。



    “人在十月革命那边。”中也停顿了一下，这才有些勉强地说道：“十月革命似乎……额，总之还是看结果吧。”



    “你好像有什么话觉得很难说出口。”兰波一针见血地说道。



    “怎么说呢，十月革命做的事情其实在我看来是有点……不太人道的。”中原中也想了一下，才想出了这么个词来，“毕竟她的做法已经有些接近于……”



    “洗脑？”太宰治不甘示弱地跳了起来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门口被排斥了好久的森鸥外有些好奇地走进来，他从其他舰娘口中听到行动已经结束，这才有点好奇地找了过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这么微妙的词语，他顿时止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



    “我之前也说过的吧，森先生不知道，所以我姑且还是重新解释一下。舰娘是有等级的，提升等级通常来说需要提升练度，但是就算是这样，舰娘也是有等级上限的。”中也挠了挠头，最后还是决定解释说明一下，不然他们要是看到一个性情大变的魔人，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他根本都不敢想。



    “没有指挥官的舰娘到了六十级就会被卡住，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磨练自己，才能突破等级限制，但是有指挥官的舰娘就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和指挥官进行一次同调就可以了。”中也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所谓的同调，其实就是指挥官更进一步了解舰娘的过程，有点类似于进入舰娘的记忆，了解舰船的过去。”



    “舰船的过去？”森鸥外挑起了眉毛。



    “没错，一艘战舰的过去是由很多因素构成的，舰船本身以及船上无数的水兵。”中也如此说道，“一艘战舰上就是一个社会，上面的人少说几百，多则上千，这些人和船一起构成了舰船的回忆。”



    “而同调就有点相当于全息电影，指挥官只有了解这艘舰船的过往，才能更好发挥出舰娘的力量。”中也继续解释说明，“而舰娘的等级到了一百级的时候，需要的就不是简单的同调，而是更深一步的共鸣。”



    “简单地说，就指挥官和舰船上的人达成一定程度的同步。这对于指挥官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家园，根本不会有指挥官这个职业诞生。但是这种共鸣，对那个魔人来说，恐怕就很难了吧。”中也叹了口气，“更何况还是十月革命。”



    “要是换艘船，说不定那位先生已经出来了，但是十月革命……”中也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十月革命是一艘历经风霜的老船，并且她的船上的人都极具信念，想要和她的船员们达成共鸣……”



    “不能用别的方式离开舰娘的记忆吗？”太宰治率先问道。



    “可以，只要死就够了，只要死的次数够多，人的精神力量不足，自然也会从舰娘的记忆中脱离出来，但是也会带来后遗症。”中也冷静地说道，“因为在记忆中死的多了，出来之后会产生下意识地自杀等行动，并且会不受控制地轻贱自己的生命。”



    “毕竟，战争可是很可怕的。”中也叹息着说道。



    此时被他们几个讨论的费奥多尔正待在舰船上，一战的后期，甘古特号根本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每天都在重复很枯燥的生活。他现在的身份可是高级士官，即使下级水兵和农奴的日子越来越糟糕以至于发生哗变，他本人的生活质量也没有怎么太多的改变。



    这让他越发感受到了阶级之间的可怕落差和压迫。



    费奥多尔并没有简单地虚度这段时间，他开始每天记录日程，他开始抱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积极地收集这个世界的资料。



    费奥多尔发现，这个世界是个没有异能力的世界，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明面下。



    这明明应该是他理想中的世界，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抱着无法理解的想法，他开始积极地投入到了学习中，他开始想要了解，自己梦想中的世界到底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糟糕的状态。



    没等他学习多久，甘古特号就结束了她在一战期间负责的工作，开始进入了更枯燥无聊的停摆状态。



    而费奥多尔也从那位等级颇高的军队士官身上脱离，变成了一个日常维护船体的工人。



    这一次他能感受到自己和工人之间并不是完整地俯身状态，而是一种类似成为工人的背后灵的状态，虽然他可以随时接过工人的身体，但是并不想重复重体力活的他选择在一边旁观。



    工人的表情是苦闷的，眼中看不到一点光，只有无穷无尽的死寂。



    很快，这段枯燥的生活也过去了，有新的人上来了。



    那是一群布尔什维克。



    在费奥多尔了解到的历史之中，他们控制了甘古特号之后，复员了大量水兵，然后在一段时间的闲置之后，便再次回归舰队之中服役。



    变成一个布尔什维克之后，费奥多尔感受到了和此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里船上的人，开始有了此前从来没有过的生机和热情，仿佛他们可以看到美好的新生活就在他们的面前。



    然而这是绝无可能的，熟读历史的费奥多尔可以下定论，之后没多久就会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再之后每两年就因为有异能力者数量的疯狂增加，将特殊能力从地下转为地上，让异能力为普罗大众所知，而将二次世界大战暂时终结，一直到数年前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及异能力者大战。



    他并不清楚从这艘船上离开的方法，只能一边和船上这些热情的布尔什维克相处，一边继续想要弄明白，为什么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异能力的世界也会爆发一样的战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跟他在一个编队里的同志无奈地叹气道，“毕竟这是积累了很久的矛盾啊。”



    “矛盾？”



    “是啊，因为各个国家之间的政治、经济发展不平衡。”和他一起啃土豆的另一个人凑了过来，“资本主义把大量土地集中在个别国家手里，把最后一块土地都分割完了，再要瓜分，再要扩大领土，就只有牺牲别人，为了一个国家而牺牲另一个国家。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使用武力，因此，世界掠夺者之间的战争就不可避免了。”



    “这是列宁同志说的。”他们桌子对面的另一个人打趣着说道，“这位同志，你读过的书还是太少了，回头要多看看啊，列宁同志的很多书都值得我们仔细研读呢。”



    所以有没有特殊能力，其实根本不改变什么吗？



    费奥多尔陷入了沉思，他看着自己船舱里被摆的整整齐齐的几本语录和思想，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去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