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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状元出炉
    徽宗再看了一下三篇文章,相比之下,这篇提出黄金分割律的举子明显高出一大截。



    陈过庭和李若水决定将其列入前三时,也是因为这个黄金分割律。



    二人当时所在的屋里并没有画,但他们见得画作多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在徽宗面前,拿着徽宗的画,三人拿着尺子亲自量,并多方对比数据,发现这名举子提出的黄金分割律的确存在。



    这是一项伟大的发现,有了这个,绘画就有了依据。



    有了黄金分割律,大宋的绘画水平就会大大提升,民众的艺术水准就会超越整个唐代。



    这次会试的题目,主要是考经义,看举子对传统典籍的理解深度和感悟程度。



    无疑,这名举子对于《易经》的理解已经超越了前人。



    “陛下,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李若水道:“此子之师,必陈抟之后。”



    孔子“晚年喜易”,花了很大的精力,反反复复把《易》全部读了许多遍,以至于“韦编三绝”,把串连竹简的牛皮磨断好多次。



    由此可见,没有一定的阅历,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学不好《易》。



    从古至今,最难理解的就是《易》,多少人穷经皓首,也没有弄懂一个卦象。



    有人说,《易经》中包括着一个民族的基因、图腾和文明的密码,此话毫不夸张。



    这名举子提出了黄金分割律,为今后研究《易》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方法和方向。



    李若水拿过来文章再看了一遍,感叹地说,没想到这次考试,居然出现这么重大的一项成果。



    这项成果足以与玄学、理学相提并论。



    李若水说这名举子的老师,是陈抟的后人,陈过庭和徽宗都连连点头。



    陈抟是五代至宋初的一位道士,对道家思想和易学都有很深造诣。



    据史书记载,陈抟曾将《后天太极图》、《八卦图》、《河图》以及《洛书》传给其学生种放。



    种放以之分别传穆修、李溉等人,后来穆修将《太极图》传给周敦颐。



    周敦颐着《太极图说》加以解释。



    现在我们看到的太极图,就是周敦颐所传的。



    从此,从孔庙大成殿梁柱,到老子楼观台、三茅宫、白云观的标记物。



    从道士的道袍,到算命先生的卦摊。太极图无不跃居其上。



    这种广为人知的太极图,其形状如阴阳两鱼互纠在一起,因而被习称为“阴阳鱼太极图”。



    黄金分割律的发现,几乎等同于阴阳鱼太极图的绘制。



    雍熙元年,宋太宗多次召见陈抟,赐“希夷先生”称号,端拱二年,陈抟仙逝于华山张超谷,享年一百一十八岁。



    徽宗一向尊奉黄老之学,对易经极为痴迷,所以才出了“易数”这么一个考题。



    李若水说得没有错,这名举子与发明太极图的陈抟老祖,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提出了黄金分割律,这是自陈抟发明太极图以来,研究《易》的又以一个重大成果。



    有了这个成果,这名学子的文章,用词用典还重要吗?卷面字体还重要吗?



    更难得的是,这个卷子偏偏文辞很是耐读,不华丽,但优美。



    这个卷子偏偏没有一点墨迹,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



    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形神俱佳的文章,殊为不易。



    没有丝毫争议了,徽宗首先把这篇文章定为第一,这名举子就是当之无愧的状元。



    再看另外两篇文章,好像味道一下子淡了下来,没有刚看时那种惊才艳艳的感觉了。



    敢情就是状元的文章给对比的,状元文章的确耐读。



    这两篇文章再一读,就感到辞藻堆得太多了,铺陈用得太过了。



    徽宗也不忙定榜眼和探花,调来前十的文章看。



    这一对比,发现这两篇文章还不错。



    最后,徽宗又把这两篇定为第二、第三。



    徽宗定下了状元、榜眼和探花,就可以解“封弥”,看一看前三甲的举子到底是谁。



    第三名、第二名的名字、籍贯先后显示出来,两名举子均来自江南望族。



    目前,前十名有九个都来自南方。



    看来这状元,又被南方的学子夺走了。



    近些年,北方的举子水平逐年下降,来自南方的举子越来越猛。



    李若水家在洺州曲周县,在黄河以北,对北方举子的不举感到不安和羞愧。



    如果再这样下去,朝堂之中,恐怕来自南方的官员,势力会越来越大。



    状元到底是南方,还是北方?



    陈过庭拆开一看,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新科状元,居然是:



    苏…易!



    当啷一声响,徽宗手中的瓷碗掉到了地上。



    李若水拿过卷子,仔细看了一下,没错,就是苏易。



    这次考试,名叫苏易,字不难的,仅此一人,就是宗舒刚刚收的百工学员。



    苏易算是汴梁的举子,这下子,成了状元,这也是北方学子的荣誉。



    一个状元,能顶好多进士。



    这下子,北方的学子终于是挽回了颓势,扳回了一局。



    陈过庭是南方人,算是南方举子的代表,看到这个结果,却愣了,状元,居然不是南方的!



    再一想,蛋疼了,苏易成了状元,那七千余名没有中第的举子,岂不是从此都要退出考试了?



    这下子,这七千人何去何从?他们念书,不就是为了中进士、求功名吗?



    如果他们从此不再参加会试,他们甘心吗?



    如果他们参加下一次的会试,岂不是自食其言、唾面自干?



    陈过庭替落榜的举子们担心起来。



    徽宗此时,嘴张得老大,头伸得老长,探询一般地看着陈过庭,这……这是真的?



    苏易,就是那个不习圣人之书、专门摆弄器械、甘与军匠为伍的那个人?



    苏易,就是宗舒扬言指导一个月就能让他中状元的那个人?



    徽宗不得不承认,宗舒很有才,但都只是限于道术和百工方面,能制作新奇的物什。



    宗舒还能作得一手好词,但这都是雕虫小技。



    对于作文章,宗舒根本就是一踏糊涂。



    宗舒讲话,常常是白话连篇,典型的文盲恶少,听说他写的字,好多是错字、白字。



    一个是百工弟子,一个是白字先生,两个人凑到一起一个月,就能合作出一个状元来?



    徽宗越想越觉得荒诞。



    见徽宗犹疑不定,高俅小心翼翼地说:“官家,小的以为,这篇文章可送往御史台。”



    陈过庭恼怒地看了一眼高俅,这人把御史台的言官员看成什么了?专门用来挑刺找茬的吗?



    高俅是想让御史台找出这篇文章的毛病,顺理成章地拿下这名举子的状元即可。



    李若水见状,打断了高俅:“万万不可,高指挥使如果看到内容,就知道了。再说,陛下,绝不会因私废公。”



    徽宗在屋里走了好几圈,抬起头道:“朕还不至同文盲一般见识,不至如此小器。放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