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知道成亲还要做些什么准备,  世道乱了，规矩也都乱了套，他还未来得及学习这些礼节。



    九爷坐在镜前端详他们两人映在镜中的模样，抬手碰了一下谢璟梳拢头发的手,  忽然笑道“我有点想出我们都白了头发的样子。”



    谢璟怔愣一瞬,  张口答道“和现在一样。”他在管外头那些嘈杂声响,  只专注于眼前人。



    九爷“我比你大几岁，应当是我先长出白发。”



    谢璟低声道“爷操心的事太多。”



    九爷叹道“是太多了,  过以后好一些，等白来了后，只管使唤他去做事,  我也能有几天清闲日子。”



    谢璟有些高兴起来,  大夫说过，若是九爷再这般劳累，身也会好一些，或许将养上几年就有转机。



    他们还有很多年。



    一定还能相伴很多年。



    外面有飞机盘旋，轰鸣声时远时近,  爆炸似乎并太远,  连房子的家具也跟着震颤。



    谢璟稳住脚步,  目露担忧。



    九爷有些迟疑，抬头看向他想说些什么，谢璟抢着开口道“我，爷,  别赶我。”



    九爷道“你想出去”



    谢璟摇头“，我刚才只是在看口那边的衣裳，我准备了好些，连靴子都多备了几双,  都是您平日穿惯了的那些。”



    九爷又“你留在这，怕怕”



    谢璟笑了一声“爷怎么会这个，我怕。”



    他是当真一点都害怕的，要是可以，他甚至愿意用十年时间，来换这一天。



    谢璟忽然头痛欲裂，脑海闪过许多画面都是他自一人的，像是长途跋涉并知去往何处，“十年”两个字一闪而过他好像忘了什么，但一时记起，只头疼得厉害。



    此刻，石墓。



    谢璟起身到镜子前，站在那，呆呆重复手上的动作，即便脸色难看，也颤抖着手慢慢重复下去。



    一旁的人敢高声，生怕惊扰到他。



    除了胡达和柳如意，一旁还多了三个人，正是沿着土穴一路找来主墓室的白明禹三人。



    白明禹费劲力气，好容易赶来这，沿途土墙并结实，震动下甚至有几处坍塌，也幸亏他们动身早，险又险抢在前头进了石墓，这结实许多，算是最安全的一处方。白明禹一行人进来的时候，正好是谢璟要出去的那一刻，白力气大，硬生生用肩膀把谢璟撞了回来，此刻白明禹是彻底没了力气，瘫坐在一旁，身上还有土渣，手边还有震落的石块。



    白明禹心有余悸，看着谢璟那边道“黄先生，他这是在做什么”



    黄明游也一身狼狈，观察片刻道“他在梳头。”



    白明禹解“梳头就这么着空气比划”



    胡达赶忙过来，小声把柳如意前说的于菌丝的事跟他们讲了一下，黄明游沉吟片刻道“我以前只在上见过只言片语，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样的菌丝，既会害了性命，那暂时要吵醒他，只小心护着些，别离开石墓。”



    胡达答应一声，见他们几人身虚弱又了他们一点水和食物，了他们情况。



    两边交换了一下信息，但依旧这宫知道的多，大部分都是他们说，黄明游在一旁听。黄先生慢慢把这些信息汇总起来，待听到胡达说两边还有耳室放了一些古物的时候，他眼睛忽然睁开了，急着追几句，就要让胡达带他去看。



    胡达道“先生，那是土穴，怕是刚才震塌了一些，太安全。”



    黄明游道“随葬品若按品级摆放，这周围绝可能只有金银，怕是还有竹简、金册，那些金银值什么，记录的那些文字怕是以前从未发现过的，快带我去看看，抢出来一件也是好的，既然都来了这，就能眼睁睁瞧着们毁在这呀。”



    黄先生那一段历史注，连声催促胡达带他过去。



    果然如同胡达所说，那边墓穴结实，几人忙按黄先生吩咐，先捡着要紧的抢出来一些，竹简、卷和金册一类都是一批要拿的东西。



    墓穴财宝无数，但黄先生眼只看得到那些记录了字的册，西王抢掠无数古籍，有些甚至都是只听闻名字，后世从未见过的籍。胡达等人搬了一些回来放在石墓这边，继续去拿，两三次后忽然觉察脚下，面变软。



    胡达低头，脸色变了“有水”



    大墓一路来，没有任何防护，本也需要什么防护，因为修建于江口下，与一道下暗河相连。



    开启日，也是即将沉入水底时。



    石墓，众人皆有同。



    柳如意蜷缩在墙壁那暗自落泪，而胡达等人经历过几次绝境，并肯放弃一丝一毫希望，还在努力贴在石壁墙边探听上方挖掘的情况，水满满浸入，已淹没脚面，他们神情也显得焦灼起来。一旁的黄明游让人搬着他坐在石桌上，怀抱着那些刚抢救出来的卷金册，借着石墓一盏昏暗油灯，手紧紧抓着一卷在看，他看得极快，一目十行，手都在微微发抖，嘴中也由自主念飞快，这是他在专注背诵时才有的反应，甚至额头上都冒了细密的一层汗。



    白明禹抱着白虹起坐在凤床上，盘腿把孩儿拢在自怀，她取暖。



    白她“姑姑，你还冷吗”



    白虹起有些发烧，她摇摇头，视线落在面上一处微微发光的方，道“那是什么”



    “哪”



    “就在小谢脚边。”



    白看了一眼，起身过去小心捡起来，像是一个锦囊一样的东西，打开了后光泽比前更亮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微弱荧光，勉强可以照亮一寸些许的方。白拿回来，递她道“是小谢的一颗夜明珠，我以前见他戴过，他一直贴身收着，隔着锦囊看清。”



    白虹起接过，那一枚白色珠子滚到她掌心，暗淡自带微弱光泽，若是这墓穴的油灯太暗，并能瞧见，只莹莹透着光芒。若是一般的夜明珠也就罢了，但这一颗白虹起实在太熟悉，她露出惊讶神色“这是我家中的宝物吗，奶奶前两年拿了九叔，说是未来东院掌家夫人”



    白明禹早就知道九爷和谢璟的事，他当年傻乎乎的还帮谢璟瞒着东院众人，各种掩护，直到后来才发现，这是全东院都知晓的事。



    东院上下，九爷在的时候，只听谢璟一人的话。



    他的隐瞒简直毫无意义。



    也正因为如此，白明禹下意识以为姑姑也知道，见她如此，有些怔愣“姑姑，你知道这事吗”



    白虹起“知道何事”



    白“小谢和九爷那啥，在一块了，都好几年了。”



    白虹起震惊“什么”



    她是真的知道，从未听到过一丝风声，只怕连她的祖母也只以为东院要多一位主人。白明禹还在那小声替谢璟说好话，他和谢璟打交道时间最长，两个人见面虽也小打小闹过，但心还是偏向谢璟一些。白虹起短暂震惊后，也很快放松下来，歪头枕在白肩膀那，半晌缓缓叹了口气道“如今我们也知道能能出去，是小谢，那就是他吧。其实我也想了，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未必有小谢这般周全，九叔待他同，我早就能看出来，而且九叔看上的人，哪有我们说话的份儿。”



    白“小谢人很好，他中了菌丝魔障了，也只有喊九爷才能醒过来一点。”



    白虹点头，目光渐缓。



    九叔待谢璟同，她一直都知道，但谢璟九叔的感情，她还是一次看到。



    只怕比起九叔，只多。



    她一边想着，忍住抱紧了白明禹的胳膊，白也搂紧她一点，在耳边低声哄道“能出去，别怕，等出去后，我带你去吃这最好吃的鱼，鱼骨还藏着宝剑，可好玩儿了。姑姑，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也带他来吃这的鱼，带他找鱼骨剑”



    白虹起笑了一声，眼眶渐红“好。”



    他们几人在墓穴守着，外头震动的次数减，但挖凿的声音越来越大。



    黄明游背止，期间短暂清醒过来喝了一点水吃了两口东西，看了四周，带众人挪到石床上，连谢璟都一起搬过来，这会儿谢璟已有些陷入昏迷，胡达搬他过来的时候，他手握成拳状，指尖用力到发白。



    黄明游道“外面已经搬了救兵来，听声音怕是日夜都在挖掘，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能出去了。这是最坚固的一处方，即便是挖开也有上方石头挡着，会有事，其余方土太软，我们就在这等吧。”



    众人答应一声，黄明游又低头去看卷，水已经漫过脚腕方，他怕卷泡在水中毁掉，抓紧一切时间记住中所写。



    外面，府衙院中。



    当初的水牛镇府衙已经整个被铲平，全部拆了，下面基被挖出一个大坑。



    此刻天色已黑，两个营的士兵正在此处挖掘，数百人忙碌休。两边燃起火把，日夜停，顺着府衙下面的道整个儿拆开，生生用人破开一道巨大坑洞。



    水牛镇上的那些人被士兵控制住，有些乡试图阻止挖掘，被捆绑在那，还有一些人被枪拦下，许他们向前，也许一个离开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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