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这难得的水落到小生手里就糟践了,还是留与姑娘。”王明翰受宠若惊,连忙推辞。
“青嫣姑娘一片好意,明翰兄就收下吧。明翰兄要是不收,那我可要了。”吴清野不怀好意的笑着。
“那,那小生就却之不恭了。”王明翰面色绯红,像个娇羞的小姑娘。
青嫣让侍女将两瓮雪水都端了上来,将开了封的那瓮给了吴清野,封存完好的送给了王明翰。
“青嫣姑娘好不偏心,给明翰兄是完好没开封的,给在下的却是开了封用过了的。”吴清野笑着抱怨道。
青嫣姑娘浅笑一下,道:“三少爷莫要笑话,这瓮也是今日给两位泡铁观音才开封的。三少爷喜茶,开了封也会立即喝了的,不算浪费。王公子就不同了……”
青嫣看着王明翰只笑不说话了。
“我怎的不同?”王明翰一听青嫣一提自己“不同”,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悸动来。
吴清野拍了一下王明翰的背,调笑着:“青嫣姑娘自有她的安排,明翰兄收下就是。”
三人又吃了一会子的茶,吴清野和王明翰各自带着青嫣姑娘送的雪水便回了。
吴府宝斋居的院落里,陆离提着食盒和几贴中药,找到宝璐,将食盒和中药一并交给了宝璐,却不知怎么跟她讲。吴清野嘱咐他不要告诉宝璐这些东西是他安排的,可陆离又不好讲这些东西是他自己送宝璐的吧,因为那样总觉得怪怪的。
“这些是放到三少爷房中吗?”
陆离还没开口说话,宝璐倒先替他答了。
“嗯……不是,不是,是……是……”陆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宝璐,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磕磕巴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宝璐只觉得陆离有些搞笑,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导致精神状况不好,所以不能好好搭话。
“行吧,我知道了,我放到三少爷房中,等三少爷回来了我替你转告,我看你精神状况不好,好好休息一下吧。”宝璐倒显得很是善解人意,思路虽是对的,但答案却是错的。
陆离一把牵住了宝璐手中的食盒,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这个不是三少爷的,是给你的。这里面是红烧肉和一条清蒸鲤鱼,刚从湘粤楼带回来的。还有那药是治胃病的,你拿水煎服了。”
宝璐只觉得这是梦,红烧肉还有清蒸鲤鱼,还有胃药,光是前两样就让宝璐兴奋不已。这陆离简直是太好心了,人长得好看,心眼也好。
“你怎么送我这些呀?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胃不舒服的?”宝璐问话有些娇羞,甚至不敢再抬头看向陆离。
陆离一脸为难,心想这丫头八成是误会自己了,但他能怎么办,三少爷不让说,他也只能闭口不提。
“就是看你捂肚子了,知道你这几日没有吃好,就趁着和三少爷去湘粤楼,给你带了些。你快拿去吃吧,鱼放凉了腥味重。还有那胃药,大夫交代要饭前煎服,你晚饭前再喝吧。”陆离忍着心中尴尬交代道。
“知道了。”宝璐低声答了一句,便一路小跑回到自己房中。
揭开食盒,那氤氲的香味扑鼻而来。一块红烧肉一块鱼,宝璐不光尝出了肉香味和鱼香味,也尝出一股别样的味道来。
有奶就是娘,给饭才是爹。宝璐穷怕了,饿怕了,这丰盛的饭食和那体贴入怀的胃药,给她带来了别样的感激,这种感激又衍生春意荡漾的情绪。
湘粤楼的红烧肉肥瘦相间,香甜松软,入口即化,宝璐尝一口便幸福地像是躺进了云彩里,云彩中忽然出现一位黑衣侠客,长发披肩,腰挂长剑,身材挺拔高大,足足高七尺八寸,忽的转过脸来,竟是陆离。惊得宝璐将口中的肉急忙吞下,眼睛一睁,才发觉自己又癔症了。
宝璐吃了鱼又吃了肉,打个饱嗝,往床上一躺,只恨没有一碗白米饭拌了那碗碟底剩下的汤料,平生憾事又添一桩。
宝璐闭着眼睛拍拍自己的肚皮,自言自语道:“今日你享的是公主娘娘才享得到的福,李宝璐,就是死也该知足了。”
“咣当”一声,宝璐那快要掉下来的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吓得宝璐从床上跳了起来,本就不结实的门也快掉下来。
“蔷薇姐姐,你……你怎么来了?”宝璐摸摸索索下了床,趿拉着鞋站到蔷薇眼前。
还不到午间,她不知道蔷薇这个时间找她做什么,难道是因为她偷懒睡觉了?
蔷薇斜眼瞄了一眼宝璐床头油腻的餐盘,还有墙上挂着的那几包药,别的话也没有多说,只将宝璐歪斜的衣领拉拉正,道:“夫人在前头找你,你跟我来一趟。”
“哦。”宝璐提起鞋,赶紧跟了上去。
她跟着蔷薇来到燕归堂,门前大小丫头和小厮站了两排,就连大少爷吴清川和吴管家也恭恭敬敬站在檐下。宝璐进内见到吴夫人急忙躬身一福,又跪拜道:“宝璐见过夫人。”
宝璐看不出吴夫人脸上是喜还是怒,只稳稳跪着听差。
“这几日,宝璐给你们树了一个好榜样。作为奴仆,忠心最为重要,奴仆不忠心,主人便如盲人走路,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这几日三少爷被老爷禁足在宝斋居,断了一切吃食,是宝璐,一个才来我们吴府没几天的丫头,每顿饭都省下自己的饭食偷偷拿给了清野,这才没让我儿受饿。她的这份忠心,值得你们每个人学习。”
吴夫人的语气满是对宝璐的感激,这一番话到让宝璐受宠若惊了。长这么大,父亲从来没有夸赞过她,也没从别人的嘴里听出过一两句对自己的赞赏。若这三天用馒头换来吴府的肯定和赞赏,那么她就能在这里长久的待下去了,是非常值当的。
“青川,让吴管家每月多付宝璐十个铜板。”吴夫人嘱咐道。
“是,母亲。”吴清川在廊下作答,宝璐很疑惑这大少爷为什么看起来对吴夫人这么畏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