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璐跟着陆离来到楼上一个雅间,吴清野正坐在那里等她。宝璐一进去,吴清野立马起身相迎,这对宝璐受宠若惊。
“今日大少爷成婚,三少爷你怎么不去陪着呀,找我做什么?”宝璐问道。
“我找了你大半年,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去处啊!现在还管起我来了,我大哥成婚,陪他的人那么多,何差我一个?”
吴清野和宝璐一见面就像是两个多久没见的老朋友,开始寒暄起来。
宝璐朝吴清野翻翻白眼,道:“吴府院子太大,我不会伺候,只好走了。”
吴清野笑笑,给宝璐让了个座,道:“你也莫要说这样话,我知道是我母亲容不下你。只是你既然走了就该再回来找我,我定然会妥善安置你的,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呢?”
宝璐实在没想到吴清野堂堂一个官家少爷能对自己一个丫头说出这种话来,但心中不是感激而是惶恐。她抬起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咀嚼着,半晌才道:“三少爷的好心我知道,我不想让三少爷再为我为难。我如今在这湘粤楼干得挺好的……”
吴清野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这么假客气,他对宝璐另眼相看就是因为喜欢宝璐在他跟前从来都是大大咧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没想到半年的时间,宝璐对自己变得这么客气了。
吴清野走到宝璐的身旁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宝璐起了这样的心思,总觉得心里是凌乱的。
“你辞了这边的活,跟我走,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怎么样?”吴清野道。
宝璐的眼睛放光了,吸引她的不是吴清野的热情而是那一两银子,还有吴清野身边的陆离。宝璐掩不住喜悦,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只是又被夫人知道了怎么办?”
吴清野摸了摸宝璐的脑袋瓜,笑道:“我可不是普通人,我私下买了一处庄子,里面缺个打理的,就让陆离带你去,我保证没人知道。”
“好!”宝璐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她想回过头看一眼陆离,却不知道他早在她进门的时候就退了出去。
宝璐当即收拾好行李,给广白和李满生留了一份信便坐上了陆离的马车,去了吴清野所说的庄子。
一路上陆离坐在宝璐对面,怀里抱着一柄剑,闭目养神。
宝璐挪挪身子,她想和陆离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半晌,才想起他以前给自己送的红烧肉和清蒸鱼来。
她轻轻清了清嗓子,轻轻唤了两声道:“陆离,陆离。”
陆离睁开了懒倦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宝璐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荷包上面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雁。她将荷包递到陆离的手中,有些羞涩地道:“你以前知道我挨了饿,便送了我红烧肉和鱼,我没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这是我绣的,送给你。”
陆离翻看了一下这个荷包,做工精致,上面那只大雁栩栩如生,他嘴角轻笑了一下,道:“做得很漂亮呢!”说着就将荷包收进袖中。
宝璐见他不嫌弃自己的东西,心中窃笑,又道:“要是你喜欢,我下回做个手炉套给你。”
“嗯……”
一路上陆离很少说话,都是宝璐再喋喋不休的聒噪,话多得不得了,也温柔地不得了。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到了城外一个庄子,宝璐下了车看见门上牌匾上写着“荷庄”,左右一副对联,上写“十里平湖堤柳合?,一庭清景藕花香”。
宝璐看着这对联,啧啧称奇:“这得是多大的庄子多大的荷塘啊,能用‘十里平湖’来形容。”
陆离带了她进去,穿了约五六里的湖面栈道才来到一个处高楼亭台前,宝璐走得累了,抱怨道:“这弯弯绕绕的,我们划船进来不好吗?”
本在前面带路的陆离转过身来,道:“现在是冬天,虽没有结冰,但里面多的是冰棱,你想挨冻吗?”
宝璐憋憋嘴,不再说话了。
他们正想上楼去,里面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老嬷嬷迎了出来,朝陆离问道:“公子没来吗?”
“公子今日有要事,就不过来了。这位是宝璐,公子特地交代的,让她在这里伺候。宝璐,这位是王嬷嬷,是吴府里以前的老嬷嬷,日后你就跟着她照顾这荷庄。”陆离向王嬷嬷介绍完宝璐,又向宝璐介绍王嬷嬷。
“是。宝璐见过嬷嬷。”宝璐上前一步,朝嬷嬷一福。
王嬷嬷看了眼穿着寒酸的宝璐,道:“是公子安排的,那就跟老身来吧。陆离就请自便。”
陆离朝王嬷嬷施了一礼,便离开了。宝璐恋恋不舍的看着陆离的背影,不知道他多久能到这庄子里来一趟。
这偌大的荷庄只有五六个人洒扫伺候,大冬天的,连一面可以挡风的墙都没有,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吹得宝璐瑟瑟发抖。
上了楼,进了房门,王嬷嬷给了宝璐一套又华丽又厚实的衣裳,那衣服闪着熠熠光辉,娇艳粉色让宝璐看直了眼睛。她也曾经也养蚕抽丝防线织布,可这么华丽的布料她做不出来。
宝璐看着衣服还是愣神,嬷嬷却先开了口:“你来得仓促,这身就请姑娘先将就着穿吧,待明日公子请的裁缝到了,再给姑娘多做几身好过年。”
什么?这么华丽的衣服还只是“将就”的穿?宝璐以为自己的耳朵听岔了,问道:“嬷嬷,这衣裳太过华丽了,我一个干活的丫头怎么能穿这样宽袍大袖的衣裳?”
嬷嬷笑笑道:“这就是给干活的丫头穿的,现在是冬日,自然要穿得宽大一些,好保暖。”
宝璐又被吓到了,惊讶地问道:“什么?就是宫里的丫头也不能穿的这么华丽吧?”
这下把嬷嬷逗笑了,道:“这就华丽了?我们陆夏国盛产蚕丝,这只是下等不好的丝织成的锦缎给下人们穿,中等的是给士官大夫穿,上好的才供给宫里的皇室穿。就算是平头百姓衣柜中也有几件锦缎华衣,你是跟在公子身边伺候的难道要穿麻织的粗布?”
宝璐从小长在市井中,虽然人人养蚕抽丝,但都是卖了赚点钱,却从来舍不得自己穿,没想到是丝质的锦缎在别人家是顶普通的物件,是她见识太过浅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