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找了个稍微宽松点的地方停下车,车刚刚停稳,宝璐就从车里出来了,陆离想帮她一下,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宝璐送上一笑,没说什么,自己从车上跳了下来,又伸手将王嬷嬷扶下了车。
今年是兔年,街上很多卖兔灯的,宝璐拉着王嬷嬷围了上去,从身上掏出两个铜板买下了一个红眼睛、长耳朵的兔灯。
王嬷嬷指了下宝璐的脑袋,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
有车夫看着马车,陆离跟在王嬷嬷和宝璐的身后,俨然是她们的保镖。
前面围了一圈猜灯谜的吸引了宝璐,王嬷嬷老胳膊老腿哪里能跟上宝璐一个丫头的节奏。跟了几步便对宝璐和陆离道:“我身子骨不行,不能拖累了你们,你们俩去吧,我就在街边看看灯就好。”
陆离却道:“三少爷交代让我好好看护嬷嬷,我还是留下陪嬷嬷吧。”
宝璐自知陆离对自己无心,自是不会勉强他,只好自己一人耍自己的去了。
人堆里猜灯谜的猜准了有奖,宝璐就算没那个本事,也是想撞撞大运的,慢慢从人缝挤进了前排。
小贩叫嚷着,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来,五个铜板猜一回,猜中了就将铜板返还,还奖励一件小首饰。
好不容易出来逛街,宝璐自是带了点钱的,虽然不多,但买点杂耍还是够的。老板跟前,很豪气很大方的掏出十个铜板,道:“老板,给我两个小灯。”
“好嘞!”老板随手拿了两个小灯递给宝璐,谜语就写在灯身上,宝璐转过来看,只见一个上面写“入春为女说媒来,打一字”,另一个上写“美人一去情不断,打一字”。这可把宝璐难住了,本来就识字不多,站在摊位跟前想了许久也没猜出个答案。
老板看她挡住自己做生意了,心生不满,道:“你要是猜不出来就到一边慢慢猜,不要挡住我做生意。”
眼瞧着有不少的人猜了出来,宝璐不信自己两个灯谜连一个也猜不出来,那句“入春为女说媒来”她是实在也猜不出来,可后面“美人一去情不断”总觉得这个字就在眼跟前,可她就是说不上来。“美”字的“人和一”走了,那就只剩下一个“羊”,“情不断”那就是心里还在想着他,心,心,“羊”和“心”放在一起,不就是“恙”吗?
宝璐往前面挤了挤,高声叫嚷道:“我猜出来了,‘美人一去情不断’是一个“抱恙”的‘恙’字!”
老板叫嚷一声:“算你走运。”还给宝璐五个铜板,又送给她一个小手钏。
这点小玩意就令她心里喜滋滋的,反复观赏着戴在左手腕上手钏,乐呵呵地挤出了人群。刚想到前面再看看,不想有人从身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芫花!花婶!你们也出来玩啊?”
原来是自己闺中好友芫花和她的母亲花婶子。原先在湘粤楼干活时还有机会和芫花见面,自从到了荷庄就再也没见过她们了。
芫花拉过来宝璐的手,上下打量着宝璐藕粉色的衫子,道:“我远远看着像是你,可看着衣着又觉得不像是你,待走进了我才敢确定。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呢?广白没有跟着你吗?”
芫花以为宝璐还在湘粤楼干活呢,所以问到了宝璐的跟屁虫胡广白。
宝璐拉着芫花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又回到吴府三少爷身边了……”
“啊?”宝璐的话还没说完,芫花就像是受到了惊吓,问道:“那吴家夫人能放过你吗?她不会再将你卖去那种地方吧?”
花婶子也担心无比,道:“是啊,富人家不好伺候,要不你还是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吧,我还是带着你和芫花织布刺绣,怎么的也受不了饿,还自在些。”
宝璐拍拍芫花的手,道:“放心吧,花婶子,芫花,我现在在三少爷在郊区买下的一个大庄子里伺候一个嬷嬷,吴府的人不知道。”
“那你也要小心,你既然不想回来跟我们住一起,那要不等过完年让芫花过去陪你,不然出了事可怎么得了。”花婶子紧张地像是前面有万丈深渊,宝璐不小心会跳下去一样。
宝璐连忙摆手,道:“不行,花婶子你身边就只有芫花陪着你,我怎么能将她带走呢?”
芫花嗤嗤一笑,道:“你以为我会真的永远都陪着你吗?我是去了看你过得好不好,若你过得好我自然就回来陪我娘,你要是过得不好,我就是拉也要将你拉回来,绑也要将你绑回来。”
听到芫花这么说,宝璐才松了口气。
芫花抚摸着宝璐那稍微泛着光的袖口,很是羡慕地道:“想来你过得也是不错的,在大户人家当丫头也能穿得这么漂亮的衣裳,你带我过去,也让我见见世面。”
“那好吧,我回去和三少爷说一声,他若答应了,等过了十五我就来接你。”
宝璐投给芫花和花婶子一个感激的笑容。
父母去世,这世上孤苦无依就她一个人,能有花婶子和芫花这样的邻居和朋友,让她感激不尽。
宝璐不敢玩久了,王嬷嬷和陆离还在等着自己。临走时,从袖中拿出那柄在洪阳给芫花买的檀木簪,不好意思的对芫花和花婶子道:“这是前些日子跟在三少爷去洪阳买的,我身上钱不多,只买下这一只。”
芫花看着上面的雕花很是精致,很高兴的收下了。
宝璐把刚才下车买的兔儿灯也送给了芫花。
恋恋不舍与芫花、花婶子道了别,她这才转身往回走寻找陆离和王嬷嬷。
王嬷嬷转悠了几步就喊困想回去休息了,陆离又将王嬷嬷和宝璐两人送回了荷庄。庄里的丫头们已经煮好了饺子,宝璐和王嬷嬷吃了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都说除夕要熬夜守岁,宝璐打开窗户开了会天上藏在云雾里的月亮,便也熬不住了。回到床上裹上厚棉被呼呼一夜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