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已经扣下了许敬亭和和熙王爷,太子决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若想让皇帝治他们的死罪,现在手上的这点证据还是不够的,或者说这点证据足以证明许敬亭伙同和熙王爷私相授受、贪污受贿、克扣军需药品等大罪,但若皇帝念及旧情愿意放他们一条活路,那么此前费劲心机做下的种种皆是白费。
太子将吴清野召到了他在京郊的一处私宅,那里人烟稀少僻静,跟荷庄一样,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去处,是太子私会众大臣的好去处。
“陆离的事,你可有想过如何将功折罪?”
吴清野一见到太子,便被来了个下马威。
“臣已将他关在暗室,打算等处理完许敬亭的全部事宜后再做处置。”吴清野跪地恭恭敬敬的道。
“哼!”太子殿下一声轻笑,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扇过来的丝丝弱风让跪在地上的吴清野后背发凉。
“本宫说的不是陆离,是你!区区一个陆离,你若嫌他碍了你的事杀了他也无妨,若念及多年情谊放过他也无妨,但你要怎么将功赎过呢?毕竟陆离是你的人,你也有看管不严之罪。他拿着证据闯府衙,要不是知府大人已经是本宫的人,你以为我们还能在这里好好说话吗?你怎么的也要给本宫一个交代吧。”太子的意有所指,但吴清野却不敢往细处想,因为现在他的手上能对付许敬亭的就剩个宝璐了,他舍不得。
“微臣愚钝,还请太子殿下示下。”吴清野道。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害怕太子会提及宝璐来。
“许敬亭是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老臣了,官至尚书令,深得皇上信任、朝廷信任,可不像李经年那样好对付!”太子稳坐梨花木的椅子,提醒道。
“李经年?李经年不是德元王爷自断的臂膀吗?”
吴清野突然意识到当年茗香苑的那把火不是德元王爷放的,是太子放的,是太子诬陷的李浦深,而又将众人的目光引向了德元王爷。所以吴清野一直以为是德元王爷放火少的茗香苑而嫁祸给李浦深的,太子这招真是高明,一箭双雕。
“李经年父子是德元得力的臂膀,在外给德元谋了多少银钱啊?光赌场伎倌就不下数十处,更别说其他的产业了,他没有理由去要了他们父子的命。你猜对了,茗香苑那把火就是本宫让人放的,这世上皇帝的尊位就只有一个,要想争夺并坐稳这个位置,自然是要使一些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的。”太子说得轻描淡写,认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很正常。
但吴清野听着却触目惊心,当年茗香苑那把火烧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呢?他猛然想起是自己将李蓁蓁讨厌青嫣的事说出去的,李蓁蓁那些要找哥哥李浦深替自己找青嫣姑娘算账的话虽然是背着他说的,可内宅里的丫头和小厮都是他的耳目,李蓁蓁有什么样的小心思自然是躲不过他的盯梢的。
当时青嫣作弄李蓁蓁,在茗香苑给李蓁蓁的茶水中下了泻药,让李蓁蓁下泄了好几天,这件事俨然成了太子火烧茗香苑的导火索。吴清野心中又说不出的滋味,一方面他维护太子拿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尊位,一方面太子这样的手段让他感到残忍。
“现在这个许敬亭可不能拿李经年比了,皇上让德元和本宫一同做监察,督管此案,我们除了拿出那些无可反驳的证据来,更要添上一笔,让许敬亭和李经年一样,至死也不能翻身!”太子又道:“你内宅的那位宝璐姑娘就能帮到我们的忙。”
吴清野听到太子提到“宝璐”二字,脸立马变成了猪肝色,他伤害宝璐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利用她了。
“太子殿下,拙荆此前因为许敬亭的事受到打击过大而流产,此刻臣实在是不忍心再……”吴清野的为难可想而知。
“唉!真搞不明白,一个从未养育从未谋面的爹,有什么好伤心的?要是她能帮我们成事,本宫就给你们夫妻俩建府别居,远离你们吴府那些乌糟事,等本宫坐上皇帝宝座,你便是新一任尚书令、封你的夫人为诰命!你回去要好好安慰安慰她,等心情好些了就到知府门前闹一场,就说许敬亭抛妻弃女,反正就让他名声败坏就行了,很简单的。”太子说话依旧漫不经心,却让吴清野心惊胆寒。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自从他们父女相认以来,许敬亭对拙荆多有爱护之心,拙荆也对她的父亲……”
“行了!就按本宫说的办!本宫累了想休息一会,你也退下吧。”太子没工夫让吴清野在这里讨价还价,开始下起了逐客令。
吴清野的牙冠咬得发紧,面对太子的命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为太子做事,他什么都不怕,唯独宝璐是他的软肋,因为太子,他和宝璐的感情早已不复从前。一步一步往后退,一丝一丝想起从前,当初在人市第一次见到宝璐,便觉得这个会变戏法求着旁人买她的丫头不平凡,越是后来越是觉得宝璐那么明朗,一个乞丐养大的闺女却他这个官宅子弟看见了不一样的天空,还有在自己挨了父亲的惩罚后,宝璐竟然省着自己的口粮私自送给他吃。这么明朗娇艳的一个女子,却在遇到自己后,却将日子过得越来越伤心越来越痛苦。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对不起的又何止宝璐一个人,还有爱他入骨的李蓁蓁,吴清野懊悔的心在淌血,可他上了太子这条船,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去,叫许良娣来,陪本宫说说话!”
吴清野正往外走,听到太子在朝身边的侍卫吩咐。待走到屋外廊下,原以为许良娣会是何人,原来是许宝琳。她被两个人拉着走了过来。
许宝琳眼角挂着泪,一脸愁苦看着吴清野走了过来,似乎再求他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