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宝璐和芫花三人趁着夜色狂奔,陆离伤重,宝璐体虚都不宜长途跋涉,三人暂歇在花婶子处稍作休整。花婶子看着三人如此狼狈,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不像是从官宅出来的人。
花婶子打开院门,要不是认出芫花来,差点要拿起挡门棍打人了。
“你、你们怎得这幅模样?”
“娘,快进去说话!”芫花催促道。
“哦,哦!”花婶子突然反应了过来,赶紧将门大开,让宝璐和芫花架着陆离入内。
两人将气息奄奄的陆离放倒在床上,颠簸半日,陆离已经毫无生气了。花婶子熬了一碗姜糖水给陆离灌下,陆离被水呛猛咳了两声算是有些气息了。
宝璐累瘫在椅子上,芫花给宝璐和自己各倒了一碗水,咕嘟咕嘟一口饮尽,才道:“娘,家里还有吃的吗?给我们准备些饭吧,宝璐前两天掉了胎,得补补。”
“我的天神哟!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都这么可怜啊!”花婶子一听宝璐出了事,更是震惊不已,在她的心里,宝璐那是飞上梧桐变凤凰了,今后的荣华富贵享不尽,怎么可能如此狼狈来投靠她呢!
“花婶子,我们是从吴府逃出来的,我们到这里的事你要保密,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具体的事情以后再解释给你听,还得麻烦你找个郎中来,替陆离瞧瞧他的伤。”宝璐道。
“好,好,芫花,厨房锅里还有馒头,还有刚刚烧好的姜茶,你们先将就吃,我先去找郎中来!”花婶子着急忙慌嘱咐一句,便抹黑外出找郎中去了。
芫花将现成的吃食端了过来,道:“宝璐,你想好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来时我就已经想好了,你和陆离就留在这里,你照顾他养好伤,我明天就去天牢,想办法去见我爹一面,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宝璐注意已定,她活着的意义就是许敬亭了,他虽然没养她,但也是生了她的,骨肉血亲要宝璐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是做不到的。
“天牢?哪里守卫森严怎么进得去啊?见不到他们也就算了,万一你也被三少爷的人盯上抓你回去,可怎么办啊?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芫花拉着宝璐的手,不情愿她只身去天牢探视。
“我再换一身花婶的衣裳,没人会认出来。你把今天当掉那些首饰得来的银票给我,天牢那边肯定是要打点才能进去的。”宝璐道。
芫花从袖中拿出三张银票,神色有些担心往宝璐的手里一塞,道:“就一千五百两,要想救出一个尚书令大人来,哪里够啊?你的那些铺面田庄你一走都落到三少爷的手里了,今后还能从哪里生出银子来?”
“走一步看一步了,我想三少爷应该还没空去理会那些铺子田庄,我明天一早就去看看,能搜罗多少钱就搜罗多少吧!只要我爹还活着,我就不能放弃,我一定要给平冤!”宝璐的眼神很坚毅,当初养父李盖去世时,她身无分文连给爹爹下葬的钱都拿不出,只能卖身葬父,现在手上还有点银子,自然也要搏一搏。
“要不,就让陆离留在我家,让我娘看着,明天我陪你去。”芫花道。
“不行,陆离醒来若是看见我们两个都不在,他肯定也不会再留在这里,你还是留下陪他吧。”宝璐道。
芫花知道这是宝璐再给自己和陆离创造机会,可一个人的心怎么会那么容易扭转呢?陆离喜欢的人是宝璐,若是睁眼看不见她,怎么还会留下呢?
“饿了吧!赶紧吃!”芫花往宝璐的手中塞了一个馒头,又用姜茶水将馒头掰碎泡了,一小勺一小勺喂给了陆离。
陆离伤成这般模样,她可怜他心疼他,却也高兴能有这样的机会让她近身伺候他。若是他一辈子伤重不醒,她便一辈子都这样伺候他。
花婶子不敢去药铺找郎中,害怕被人发现将家里的事说出去,只找来一个稍微懂一些医理的赤脚大夫。那大夫能有什么好药,背着一个破得兜不住东西的药箱,放在桌上能一眼望穿,里面放着一包有些发黑的银针,穷身只不过能拿出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土药来。
有模有样替陆离把脉,宝璐看看芫花,芫花也对这大夫的医术有所怀疑,悄悄将花婶子拉到一边,轻声问道:“娘,这人靠谱吗?我怎么看着不像是个郎中啊?”
“说什么呢!你别看他模样寒酸,医术好着呢!你小时候得天花差点要了命都是他给你治好的!”花婶子提起陈年旧事来,一脸的神气。
“真有这么神?他给我治的天花?”芫花从背后上下打量着那郎中,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来。
“芫花,你先坐下,行不行等他看完再说,如果不行只能等到明天再进城找郎中了。”宝璐将芫花拉着坐到椅子上,安慰她道。
“陆离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明天呢!”芫花一脸失望,要是陆离死了,那她要愧疚死。
“能!陆离一定不会死!”宝璐的话掷地有声,这是她给陆离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他们如今的境况缺的就是勇气和志气。
郎中把完脉,有揭开陆离的衣裳看看他的伤口,看看瞳孔,似乎对他的伤情已经了然于胸。
“大夫,他怎么样啊?还能不能救活?”花婶子上前问道。
那大夫好像被花婶这句没有底气的话问得生气了,瞪了一眼花婶子,道:“就算让我去阎罗殿捞人,我也是能捞到的,就这点伤还怕丢了他的命?”
“喂!大夫,人命关天,你可要好好治啊,不能说大话。”芫花朝那郎中喊道。
“放心吧,小姑娘,让你娘每顿饭都喂他两天小米粥,再喂他两天肉糜粥,第五天就活过来了!”那大夫说着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摸出一个黑乎乎的琉璃瓶子来,放到了桌上,又道:“这玩意一天给他伤口涂两遍,会有火辣辣的灼痛感,但要忍着继续给他用!”
宝璐和芫花同时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看向那个黑漆漆的瓶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神药。
“大夫,这诊金该给你多少钱啊?”花婶子问道。
“哎呀!就给三个铜板的跑腿费吧,天太黑了,走路不便,就再加一个,四个铜板吧!”郎中道。
花婶子衣橱里拿出一个钱袋子,摸出四个铜板来给了那郎中,这才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