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荒饮一坛,瑶思抿一口,染荒饮一坛,瑶思抿一口。
此番,瑶思摆个舍命陪君子状,做了染荒的酒童。
待那紧赶着下班的金乌闷头大睡,染荒零零散散丢了五六个空坛,他愣是连点微醺模样也未见着。
这染荒怕不是在酒缸里长大的,这么干干耗下去,染荒还是清醒的,瑶思都要晕的天旋地转不知东南西北。
不行不行,这绝非良计,既然,灌醉也不行,那便只好将他气跑了。
对不住了,大兄弟!
瑶思杵了杵,要说打跑人,她以前倒是干过,这气跑人……那便是什么难听污浊,有辱斯文便用什么词。
只是,这面前要气跑的可是魔君,响当当的一个大人物,这么干干找茬把人家气跑,那她回家了路谁给找。
于是乎,瑶思对着个酒坛琢磨了半晌,干干琢磨到心力交瘁也未想到个气跑染荒的良计。
同染荒又僵持了不下半炷香时辰,百无聊赖中她强忍的半点精神兴致也被消磨殆尽。
快刀斩乱麻,既然晓得了来凡尘的路,那便先回了九重天,等哪天偷跑出来,去逛一逛窑子,体会体会后宫佳丽三千的迷离感觉。
她欲要挥袖,与染荒道散,各回各家,面前唰的干杵了一人。
瑶思一个心颤,继而上下打量她一番,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好似抓住跟救命稻草般喜色泛滥,颠颠起了身,呵呵开口:“这不是清霜公主嘛,怎么?”
她一顿,眸色在染荒与清霜中打了个逡巡,一股慈悲菩萨心意涌上心头:“来寻你这心上人了?”
此话一出,清霜方才站稳的脚跟一个趔趄,蹭蹭的红晕硬往脸上窜。
染荒被瑶思绕的头脑发晕:“心上人?”
本以为瑶思口中心上人指的是哪路神仙,又瞥见瑶思嘴角那诡异的笑纹,他心下咯噔一顿,仔细掂量一番,这心上人堪堪指得便是他染荒自己。
思及此,他紧抿个嘴唇,拢手一咳:“清霜可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你莫要开此有违天理纲常的玩笑。”
异父异母的妹妹?
到底是渣男常用语录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时,清霜神色郁郁,泪花似包在眼眶里,一双大眼欲发显得水汪汪。
瑶思十分利落的收敛笑意,心中惊骇万分,这神tm狗血剧情!清霜喜欢染荒,染荒把他当妹妹,啧啧啧,这绝对花式操作!
瑶思干干咽了口唾沫,唏嘘一叹,十分贴心的为清霜幻了个石凳,摆出个十分体面的灵女姿态,默默做了个吃瓜群众。
清霜欣欣然客气的应声。
本以为这是场大戏码,谁料,这两人就这么干干坐着,连个屁也不放放。
气氛诡异的尴尬。
清霜瞥了瞥染荒冷静模样,唰的怒火中烧又十分委屈,气撑的小脸欲发圆鼓鼓的可爱。
她斜睨了一眼桌上凌乱酒壶,挑了个立的中规中矩,原封不动的一坛,架势十足的欲要借酒消愁。
染荒眉头微微一皱,蹭的将那酒坛一拦,唇边骤然嗪了丝笑意道:“哎哎哎,你堂堂一个魔界公主,怎么能喝这样的驴尿呢,听话听话。”
驴尿!?
瑶思看的正起兴,唰的煞白了脸,靠,她亲手酿的桂花酒就这么成了驴尿,哄自己的小娇妻还要贬低她的桂花酒,不要脸!
罢了罢了,谁让她堂堂灵女大度呢,于是乎她全当吃瓜群众托腮嘿笑。
清霜方才愤愤的目光,一时间悲伤又恳切,热切又欢愉,偷觑了一眼染荒,欲要饮酒的动作戛然而止,乐颠颠向染荒挪了挪身形,点了点他肱二头肌:“染荒哥哥,好几日没见着你,你怎么跑来凡间了。”
染荒不动声色保持了点距离,做了个淡泊又亲切,疏远又亲和口吻应声:“这不是闲来无事,想着凡尘春日好时节,便来走走解解闷。”
清霜神色复杂觑了觑瑶思,又觑了觑染荒,琢磨了一阵,面色纠结郁郁,默默给染荒定了个私会佳人结论。
瑶思被觑的心惊肉跳,什么意思,怀疑我俩?
她凌然道:“不是不是,别误会,我们是正当好友关系。”
染荒抖了抖,哑然失笑:“正当好友?你是我、”
“哎!你们看,好大一颗流星啊!”瑶思急急忙忙转了个话题。
果不其然,她魂穿个灵女大人的身份,随便说句话,也能灵验。
几人正掐了话,抬头一望,清月吐辉中就见天际一道长尾巴白光荧荧然划过。
之前小时候,大家都有一个不成文的遐想,但凡见着天上有流星划过,那必得趁着这亮光尚未坠地前许个愿,必然灵验。
虽说,她瑶思许过什么变富婆,长命百岁,找到个超帅的男朋友,百试未灵,却还是乐此不疲。
如此,既见了陨星,这习俗必得遵循,她便对着那白光星在心底默念了个想愿,祈愿早早找到回家的路。
几人默默将眼光随着那流星绕了半圈,怎么看这路线都似乎不大对,不过片刻,院中一片荧光大起。
瑶思一骇,嗳?这是流星坠落,难不成要发生什么生物灭绝?
瑶思噌噌跑出了凉亭,自娱自乐的舒心,见一片灼灼仙光悄然无声消散后,没见小院内咣当砸出个大坑,反倒顺月光之下,澜渊一袭白衣静静负手而立,衣摆随着夜风吹过起起伏伏。
瑶思眼一闭,心一横,呵呵干笑:“呦吼,今天这凡间真是热闹哈,群英荟萃,甚好甚好!”
澜渊眸色冷淡,任凭瑶思呵呵干笑半晌,他依旧不动声色。
清霜起了身妥帖向澜渊拢手行了礼,总归,澜渊心底依旧是位有匪君子,继而谦和颔首。
他眼光斜斜一扫瑶思背后染荒,又端了个清冷姿态,一撩长衫,啪的坐在那八角石桌旁。
这~是啥意思?
瑶思大感好奇,颤着个眼皮,心下抖上一抖,该不会是来怪我偷跑出来玩没叫他吧,大老远的兴师问罪?
澜渊默了默,精气神似乎还没从那一堆一堆的公文中拉回,神色郑重开口:“既让我细细照拂,魔君又为何出尔反尔?”
此言一出,瑶思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并非不远万里跑来将她训斥一顿。
霎时,染荒面色一个不耐,脾气蹭的窜上脑门,将擎着的酒坛,堪堪一砸:“别整天自视清高的给我摆了架子,本君当日只是不愿让瑶思为难,你还真以为本君怕了你,别忘了,三万年的账,本君还未与你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