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沉露假意承笑,又规矩倾身一扶,唤着沉深去了上座。
殿内一众仙神看得看了半截,忽得没了下文,呵,吊胃口啊吊胃口!
再看上座澜渊他大舅,面色亦有些迷茫,虽不晓沉露自荐用了何灵丹妙药说服了澜渊,总之,结局亦是他想要得。今日这顿轻型鸿门宴着实吃得有些费力。
良久,宴毕,席间祥云淡去。澜渊本着礼数起身朝他大舅一揖,便携着瑶思一同出了殿门。
方出了殿门两步远,沉露娇声“表哥表哥”轻唤了两声。
前,澜渊虽有些刻意避闲沉露却也碍着舅舅长辈得面子,对她倒也尽善尽美。方才席间,沉露竟拿了瑶思相要,着实让澜渊有几分动怒。是以,澜渊假意不闻,负手而行。瑶思一顿,事已至此且看看沉露还有什么屁要放,她扯住澜渊衣袖,待沉露行至两人身旁时,适才发觉身后还跟了最是迷茫得沉深。
沉露如今演技与当年在九重天和瑶思作对时想比,更精进了不少。
她嘴角笑纹一现,柔声道:“表哥可是要去祭拜姑姑,表哥每次来了东海皆要去姑姑衣冠冢前祭拜,往日皆是我陪着表哥,如今我亦养成了常去祭拜姑姑得习惯,今日不妨一道前去。”
瑶思泯了泯嘴,这段话里有价值得东西太多了。
譬如:今日澜渊说得宴后之事是要祭拜她婆婆。澜渊他母妃衣冠冢埋在了东海母家。沉露与澜渊往日关系不错。沉露目前并没有放弃喜欢澜渊,方才只是权宜之计。沉露有心让她知晓,逼她放弃澜渊。
咦哟吼,对着bug耍心眼,啧啧,行不通,行不通。只因别人的嘴欠是个五毒且没用的箭,不理她,便奈何不了你。
澜渊倾了半个身,垂目拉住瑶思手直掠过沉露道:“沉深,我方算了你七日后乃是历劫,人间疾苦数十载,你不妨先去九重天玉衡星君那处讨些渡劫之术,这些他最是知晓。”
沉深瞧着几人得哑谜打得迷瞪,既然天帝亦说了历劫之事,总归他也是要经历得,于是乎便辞了几人,前去玉衡之处讨些经验。
沉露倒这厮也不晓得是真得没有眼力见还是装傻充愣,娇嗔着便跟在两人身后不动,丝毫未见要离去之意。
瑶思揉了揉鼻头,轻咳了一声大摇大摆拉起澜渊右手便向前走去。既然沉露绿茶再次搞事情,那今天就让她酸透。嫉妒能让沉露的茶生,每况愈下!
一路澜渊握着瑶思得手,瑶思握着澜渊得手,两人十指紧扣,难得澜渊今日当着外人得面如此恩爱。如今瑶思也算圆满了,她也能正大光明洒狗粮了。
再看离了澜渊半步远的沉露,一张水粉胭脂铺了二厘米厚的小脸,一会青一会黑,煞是好看。
行至半道,方才金碧辉煌的水晶宫稍暗了暗,前面水草萋萋之中,一处十分简单低调的牌位置个石矮脚桌之上。再看牌匾之上,刻有母妃妍幸之墓几字。显而易见,此衣冠冢乃是澜渊为其母所至。至于水晶棺他母妃遗体应该是葬在一为中天里供奉香火。虽不晓得澜渊为何舍近求远,既来之,便有其因。
澜渊垂首不语,长袍一撩甫的一跪,沉露亦于澜渊同时一跪,虔诚祭拜。
瑶思一骇,呃~来了玄幻界这么久,她还没跪过一次,今日……罢了罢了,既然是已故长辈,理应祭拜祭拜,她学着澜渊模样,做了伤心状跪地咚咚磕了一个响头。
末了,一路面色稍沉几分,缄口不语的澜渊道了句:“沉露,你先回去。”
他话说的简单直白,大抵瑶思遇见澜渊这么久,总之见他如此不容拒绝的命令绝不过三次。
沉默有些不悦在面上,她虽知晓澜渊常独自在姑姑衣冠冢前待上半日,今日却将她撵走,将瑶思留了下来,思及此,她沉着脸不语起身。再看瑶思假意不闻,她心下一愣,若非她顾忌澜渊真动了怒火,她定要给瑶思些苦头尝尝。无奈,她不情不愿退了几步后独自绕方才小径离去。
只一瞬间,澜渊光芒暗了暗,不似他平日里眸间波光流转收敛后,瞳里再翻不起浪花来,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涟漪。周身天帝的气场一卸,没了往日的底气与自信,他像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年,对着母亲的坟冢诉说过往之日。
瑶思动了动眼珠,她大多没事找茬的时候,澜渊多会脸害羞的通红,是外人从没见过的。今日她从没见过如此无依无靠孤苦少年的澜渊,好比陈年佳酿,历久弥新。
如此,她脑袋里一句鸡汤扑面而来。一个男人展现自己从未对外人露出的凄苦脆弱来,说明他是真的信任你。
一念及此,瑶思之感身体发麻,虽然这话听的像极了普通大师说的大师名言,可,话糙理不糙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澜渊对着他母亲的坟冢,袖下紧了紧握住瑶思的那双手,瑶思疑了疑,澜渊今日有些反常,手劲也使的大了几分,她被抓握的有几分疼痛,却没挣脱闪躲。
良久,澜渊复了往日最似春风和煦的笑意来,他望着瑶思,那一瞬眸中又清明无比:“瑶思,择个吉日,拖白泽去灵都下个拜帖,商议你我婚事如何?”
瑶思:???
她一怔,一茫然。这是……求婚啦?靠!这求婚是不是有点~草率。没意见戒指没有鲜花没有情话没有见证人。呃~过于草率!
半晌,她眨了眨圆眼,哎,既然这个男人眼里有爱,心里有我,那便……勉为其难,且应了吧。
……
澜渊是天帝,虽说无来世,寿命却是与天齐的,她……如果有一日,她连告别都没有,又同来的时候一般,鬼使神差的抛弃这里一切,魂回了她原本的世界,澜渊他该怎么办。
造孽啊!
她默了良机沉静的尴尬。再次抬头对上澜渊期盼的眸光时,她有些于心不忍。她又觑了觑那饱经风霜有些年日的牌位,一时,她想起她妈妈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找一个能让你舒展眉头过日子,能理解包容你矫揉造作使小性子的男人。这还是她妈妈亲身从爸爸身上总结的经验。早早传授给她,今日才得以拿出晾晒。
是以,百转千回中她下了个笃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