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深只看着她地笑容就通体发寒,喉头艰难地动了动,润了润干涩地嘴唇,好半晌,才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回应。
显然,沉深这厢看着似个老色男,没曾想,装纯情小雏男还挺像模像样,他分明就是个老色胚!
索性,今日车开到了这份上,忽地踩一脚刹车实在太过扫兴,不如在滑行几米。
她一瘸一拐的忽略门外杵着地乌合之众,择了个离沉深有两步距离的位置坐下,嘶,一个个真够意思,她脚下还有伤,到现在为止连个要为他请郎中的屁都没人放。
沉深默默觑了脚腕一眼,又假意半点不在乎的摸了摸鼻头:“你殿里的人呢,本王来了好一会,晚膳无人去传便罢了,连个茶水也没人侍奉。”
瑶思瞬间明了沉深言外之意,呵,八面玲珑她在会不过,然,她今日并不想八面玲珑。
她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脚踝,压低着声音贱兮兮道:“给殿里的侍从放了三天假,她们都晓得王上您娶了五!房侧妃,觉得王上您真是神勇,想要近距离一睹王上今日风光,我好心啊,就给她们放假了。”
瑶思故意咬重了五字,话里有话的将沉深调侃一圈。
能这样明目张胆调侃晔王不含糊,可见她瑶思是个多么光风霁月,鲁莽胆大的人啊!
沉深先是一默,他想着瑶思今日怎这般好心,嘴角似摸了蜜糖,无故夸赞他。
喜色泛滥间,他欲要傻帽兮兮的请教瑶思,他神勇风光在何处。
下一秒,他余光逡巡了一番五房侧妃们脸色青黑到红一番极致转变,忽的,他似被打通任督二脉般脑中一通清明。
适才发觉瑶思方才全然是毫不顾忌外人的调侃嘲讽他。
他“砰”的一拍桌案,“蹭”的衣袍带风怒然起身,林瑶思还是真般死性不改,满嘴污秽不堪,实在难以入耳,他今日若不狠心教训她一番,实在难让自己心安。
但见他两束黑沉沉的目光笔直的戳进瑶思的胸膛,最狠心的教训,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眸光大有用力穿透瑶思胸前一般,默了,他淫笑一声:“王妃既与本王有婚约,那便是本王的人了,本王瞧着王妃相貌不仅美若天仙,这……一举一动身姿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咳。”澜渊心情有些复杂,拦袖轻咳了一声,示意两人注意言词分寸。
他不大晓得瑶思与沉深在打什么哑谜,但瞧着几人一番面色转变,像极了白泽曾张扬的将《六界美人全录》以及《春宫秘卷图》派发给九重上的仙神,他依稀清楚的记得,大多仙神们第一眼瞧见那书中的扉页便已然是这幅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
后来,瑶思偷跑着去了凡尘一遭,他紧随着瑶思将她捉回去那日,曾在凡尘一处名为醉春楼的地界逗留过片刻,那时,他初次瞧见男女情爱亦能如此污秽不堪入目,大抵便是神情。
由此及彼,他很快得了笃定的答案,瑶思是与白泽性情相似之人,对男女情爱之事总能毫不避讳遮掩的开口。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是以,他略带尴尬的咳的咳,一来为了提醒瑶思与沉深注意分寸,二来他是极力掩饰着自己手足无措的尴尬。
闻言,门外的乌合之众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英明神武的晔王殿下,波涛汹涌的内心顿时凋零得只剩下四个字:惨不忍睹。
众人一番静默,瑶思提了提神,哟,今逢对手,实在难得。
含糊调侃这技能沉深一学就会,开口就是老色胚了!瑶思似遇见不可多得的宝贵人才般,两眼亮了亮,欲要攒攒能量,发个大招。
说及开车,瑶思也是有几分经验的,毕竟,她曾经也是在各种社交软件上编排过舍友腐段子。
蓦的,门外子秋颠颠走进,恭敬的朝几人行了礼道:“王上,城中治疗跌打损伤最好的郎中请来了。”
!!!
沉深眨了眨眼,惫懒的靠在椅子上,示意郎中近殿为瑶思医治。
瑶思一惊,沉深这……
沉深何时命子秋去请了专治跌打损伤的一医生的,她为何全然不知。
再看澜渊,一如既往的面色平静如水,显然,他晓得沉深这厢举动。
……
郎中提着木药箱,很规矩的依着瑶思地位原因俯在地上,小心翼翼将瑶思脚踝间白袜扯开,只瞧了一眼,便十分有经验的诊断为软组织损伤俗称“扭足”。
整个查看的过程不出三分钟,郎中便起身拢手禀告晔王:“王上,王妃这是扭到了脚,并未伤及骨干,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沉深因为郎中治病闲人勿扰的规矩心情平静的缓了几分怒火,又在郎中说出瑶思并无大碍后释然了几分,他故作不耐烦地一挥手:“子秋。”
子秋十分晓得沉深言外之意,示意郎中出了殿门,自然为人间出诊付了双倍的银子。
瑶思有些讷然,她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沉深。
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在她看来,沉深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现在看来好心为她请了郎中医治,下一秒,说不定就要扑过来,将她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沉深习惯性的起身一拍扶手,凑近了瑶思两分:“不用谢本王,好生养着吧。”
语罢,他猝然昂首挺胸的阔步离去,他一离去,夹带着乌合之众也纷纷离去。
刚迈出殿门半步,他脚下一顿,转了半个身看向瑶思,口气却是朝着澜渊吩咐:“走。”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偏不倚,正好看向了瑶思的脸,沉深眼窝很深,眼皮半垂下来的时候,睫毛的阴影打在高挺的鼻梁上,即使瑶思知道他是个人模狗样,惯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依然会有种他的目光十分深情的错觉。
澜渊二话不说,目光望了望瑶思,显然,他有一种比沉深更深情的目光投给瑶思。
一时,瑶思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那样的眼神下颤栗。
嘶~
睚眦必报的未婚夫,有妇之夫的修仙好友。
啧啧,奇!
澜渊亦步亦趋的跟着沉深离去,他用术法追逐着瑶思的面色,能眼瞧着瑶思面色有些疑惑与惊诧。
瞬然,瑶思觉得澜渊像是一朵在空中绽放的烟花那么美又那么遥不可及。她心里忽而一阵无来由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