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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飞来横祸04
    赫然,瑶思的心境似反复被碾压一般直直落入深不见底的底层地狱之中,一连串祁王的冷嘲热讽她都没放在心上,唯独或抄或诛,或抄或诛,或抄或诛,或抄或诛……四个字似被下了咒语一般来回逡巡在她的脑中,崆崆作响万劫不复。



    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祁王薄唇吐玄机,瑶思疑心自己是否在这粼粼晃晃的月光下失明失聪、错看盲听。



    话说林家富商还应从多年前说起。



    登时,林家只是普普通通生意人家,据说是从瑶思祖祖父那辈儿开始有些上升发迹的,当年瑶思她太爷爷是从雷泽城外的小山沟里单枪匹马来雷泽城中闯荡,类似于现下年轻人的北漂沪飘。



    她太爷爷也只用一根竹扁担作挑夫起家,最后竟成了雷泽中最大的盐铺老板。



    后来有一日,便是瑶思她奶奶生她爹那日,天降祥瑞,瑶思她爷爷本是本本分分去铺子贩卖盐货,忽的一白衣人拿了个收购雷泽城半边铁铺的讫子前来,说是他家极其缺盐,奈何身无分文。



    十分诡异且不切实际的拿了把画押盖章的收讫递给瑶思她爷爷,只说两斗盐便可交换。



    一项本分的瑶思他爷爷有些怔然,思及天上并无掉馅饼这事,便要回绝了那白衣之人。



    奈何那白衣人不由分说,兀自提了两斗盐,将那收讫一放,便出了铺子。



    再之后,瑶思她爷爷四下寻找那白衣人,一连六七十年也没能寻到半丝踪迹。



    从此,林家生意便做的红火,银子票子代代积攒,到了她爹这辈,林家的生意早已是遍地开花。



    当然,富可敌国那只是外人不靠谱的揣测臆想,任凭哪家生意做的再红火,家里再有钱诚然也不可能比皇家有钱不是?



    要说老天要让你富庶,诚然你无论如何都能得天庇佑富庶起来。



    彼时,国中最大的茶商实乃城外裴家,林家只贩卖盐铁,和茶叶还不曾打过交道。



    怎奈瑶思曾外祖父他老人家是个命中注定无子的,所生的娃娃个个不是早夭便是多病,最后只剩下她奶奶一个独女,全家上下宝贝了得,许配给她爷爷之时,那嫁妆摞了一车又一车。



    因着家中无子继承,只留了部分茶叶铺子赠了叔侄,其余大多皆随着她奶奶的嫁妆运到了林家。



    她爷爷又对经商这件事知之甚深,见解独道,林家这生意又蒸蒸日上。



    岂料,她奶奶嫁后不过半年,曾外祖父前脚一登仙,后脚一纸圣旨便递到裴府,列了仔仔细细十条罪状名正言顺地讲裴家茶叶造假,便查抄了裴家,一时树倒猢狲散。



    彼时圣上要讲裴家的资产充了国库,左右查抄后,资产不过寥寥,若在有意严查林家,民心上或许会有些变化,因着这厢原因,林家生意才独大了近百余年。



    此番之后,坊间大多传闻裴家树大招风,盛极必衰。



    林家生意近来几年,瑶思她爹也有意将铺子转让,可即便将铺子融到不过了了,诚然他林家依旧是城中第一大户。



    闻及祁王这番话外深意,大抵是皇室容不得一家富商垄断式独大,他诚然只是个背锅侠,幕后黑手自然是他父皇说了才算。



    瑶思幡然顿悟,彻底晓得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为何别人的穿越总能遇见霸道总裁相救赎,而她的穿越却要承受这等悲苦。



    诚然,老天若是要让她倒霉,她无论怎么规避都是无用的。



    西风惊凉秋,瑶思有些心神不宁,恍惚了半日,一众把守的侍卫离去半边,院中光影也暗沉了几分。



    她沉吸了一口气,再瞧着祁王那厮处之泰然泯茶欲笑,她心头说不出的愤然:“祁王你喝这白开水与你身份多不登对,你就该喝点枸杞加雪碧,那方能彰显你地位。”



    祁王眸色暗了暗,他不晓得瑶思口中雪碧是何物,总归不是能登大雅之堂的物什,他手中瓷杯一放,继而又吩咐其余侍卫:“林府其余之人,也一并带走。”



    沉深不怒自威的立在瑶思面前,诚然,林府其余之人并不包含林瑶思。



    瑶思睚眦崩裂,沉声怒骂道:“枸碧。”



    祁王一张脸涨得通红,都说林瑶思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不晓得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毒辣之词。



    若是平日,有人敢这么咒骂王上,那必是乱葬岗埋尸首的料,今日,这晔王护犊子护的让他无从下手。



    他正不晓得如何杀鸡儆猴之时,不远处侍卫捆了林府一众侍奉之人,乌乌压压堆站了满院子等候发落。



    登时,他厉眼一抬,正瞧见了邹宽被捆了不情不愿,似要挪着身形朝瑶思叮嘱些何事。



    只微不可察的愤愤一点头,两只狐狸眼此刻堪比灶火烈焰,喷火一视捆住邹宽的侍卫,那侍卫似得了令,一声刀柄冷铁摩擦只声过后,四下再复方才幽寂。



    瑶思骇然,她疑诧回头之时,一把利到反了月色的刀刃已挂了丝丝殷红。



    邹宽穿了身重色的衣衫,不难分辨的,暗血的血水从他腹中汩汩地涌出来,顺着他颤抖的身形一直流到他的袍袖之上,殷红的血迹像是蜿蜒的狰狞小蛇,很快的爬满了他脚边的石板小路。



    邹宽怔怔地瞧着瑶思,眼睛里的神色很色复杂,他尽力张着嘴巴,犹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似有言词还不等叮嘱,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瑶思不大相信眼前一瞬,她按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她的每一寸皮肤似被无情的撕裂扯开。



    沉深惊了不过刹那,下意识他很快的捂住瑶思的眼睛,他的手也是冰凉的,一忽然,他手心两股淡淡蒸腾起的温热水气不断溢出,很快的淋满他的双手。



    他顿时慌了神,十分心酸似的,将瑶思搂在他怀里,坚定且安抚道:“莫看……莫看。”



    瑶思腿脚发软,骤然间,周遭声浪渐褪,沉深毫不犹豫地再将瑶思面前的视线挡得满满。



    祁王挑了挑眉,冷声道:“走。”



    行至沉深面前时,祁王嘴角动了动,夹带狠厉与异笑的眸子觑了眼沉深,便傲然离去。



    沉深袖下那只手握了握,他一口浊气涌上心,欲要一拳挥去,然则他怀里颤抖着身形的瑶思让他清醒的拉回两分理智。



    良久,瑶思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院内一片寂寥。没有任何回音,满院空寂,仅余风声。



    远处树梢头,那只乌鸦惊羽挥动,飞入茫茫层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