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念手中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再也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她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却莫名其妙被人安上了这样的罪名,她所受得委屈和冤枉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别人不知道。
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令人唾骂的奸细,狼心狗肺的小人,甚至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至少,在她没有替自己洗刷冤屈之前,在别人眼中,她永远都会是这样的人。
在夜冥轩的眼中,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人……
欧阳念不敢去想。
这一刻,她甚至不敢去看夜冥轩的眼睛。她真怕,会从他的眼中看到对她的厌恶。
欧阳念僵着身子,沉默的吃着饭。只有她知道,吃在她嘴里的东西,味同嚼蜡。
就在欧阳念无比煎熬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
夜冥轩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不生气,乖,好好吃饭。”
欧阳念顿时怔住,不可置信的抬眼去看他。
夜冥轩依旧面若寒霜,紧绷着脸,气势凛冽。她却偏偏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柔。
被他温柔的对待,温柔的呵护,就如同之前那般。
欧阳念的鼻子顿时一酸,眼眶微红。她吸了吸鼻子,连忙低下头去扒饭,生怕夜冥轩看到自己的眼泪。
夜冥轩,遇到你,我何其幸运。
一旁的司徒夜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方才说的是将军府的小姐欧阳念。面前的夜冥轩和欧阳念却是这般奇怪的反应。
莫非……
司徒夜心中一惊,表情如同见到了某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视线瞬间落到了正在低头扒饭的欧阳念身上。
“你……你是欧阳念!”
怎么可能?
欧阳念不是在很早之前就失踪了吗?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摄政王府?”司徒修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不对,当初欧阳念为了逃婚,火烧了闺房。后来夜冥轩亲自出去找人,却被欧阳念撒了一把毒粉中了毒,期间又受人暗算中了毒箭,致使夜冥轩昏迷了好几个月。
欧阳念,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摄政王府?
突然,司徒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一变,刷的一下从桌子前站了起来:“你在利用冥轩?”
“当初给冥轩下毒的是你,现在用得着他了,赖在摄政王府的也是你。”
“你脸皮究竟有多厚?”
君莫笑手中的筷子有一根啪嗒掉到了地上。他惊愕的抬头看着突然抽风的司徒修,表情如同大白天活见鬼一般。
欧阳念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
司徒修心中的疑惑却是渐渐明了起来,“原来你做下了那些事情之后,竟然是来了摄政王府,得了摄政王府的庇佑。难怪当初的玄羽帝,会免了你的死罪……”
世间之上,怎会有像欧阳念这样的令人所不耻的女子。
司徒修表情顿时转为厌恶,质问道,“欧阳念,你还有什么脸面呆在摄政王府?”
司徒修说话的时候,竟然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夜冥轩面上的冷凝之意。
君莫笑被他一连串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把这个不分场合胡乱发飙的司徒修直接从厅中扔出去。
司徒修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紧紧的盯着欧阳念的,气氛剑拔弩张。
但是比起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屋中骤冷的气氛,冷凝的气压和恐怖的魔息,显然要更加的不容忽视。
整个空间都在夜冥轩的凛冽气势下凝固,似要轻轻碰一下,就能骤然爆开吞噬所有一般。
君莫笑额前已经是冷汗岑岑,便连拿着筷子的手都微微有些僵硬。
“司徒,坐下!”
君莫笑咬牙切齿,强忍着夜冥轩周身狂暴肆意的黑气,硬着头皮道。
“莫笑,难道连你也被这个女人迷住了吗,她给你们灌了什么**汤,冥轩是这样,现在就连你也——”
司徒修的声音被一道冷凝的声音打断。
“司徒!”
低沉的声音隐忍着暴虐的戾气,凛冽的寒气夹杂其中,似是逛风暴雨肆虐黑云催城前的平静。
对面的君莫笑和司徒修忍不住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夜冥轩周身暴虐的黑气蔓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须臾,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覆在了夜冥轩的手上。夜冥轩身子一僵,周身的凛冽气势,顿时如同被柔风轻轻抚平一般,温顺异常。
对面的君莫笑诧异抬眼,脸上满满都是劫后余生后的如释重负。
司徒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自己方才,是魔怔了么?
夜冥轩看中的人,就算是把天捅出一个窟窿,又怎么可能容他置喙半分。
他即便再不喜夜冥轩对一个女子如此倾心,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置喙。
夜冥轩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对他看中的人,心有芥蒂。
“司徒修,明日过后,你便离开,换司徒诚过来。”夜冥轩沉下声,看着司徒修的目光,悠带了些许冷意。
司徒修愣住,脸上蔓延着一股苦涩的笑意。
欧阳念脸色平静,看着他终于冷静下来,才微微扯了扯嘴唇:
“司徒修,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同你说清楚。”
欧阳念声音清冷,目光冷凝。
“当初火烧闺房的那个人不是我,给夜冥轩下毒的那个人不是我,勾结临国通敌叛国的人不是我,甚至盗取帅印的人也不是我。”
“那时候,我在逃离将军府的路上,便被一伙歹人抓去,关了半年之久。待我逃出来之后,我就莫名其妙被人冠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你信我也罢,不信也好。总之,事实胜于雄辩,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我相信,任何阴谋诡计,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孰是孰非,自有论断,也希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不会后悔。”
后悔因为这样一个天大的阴谋,而去惹怒夜冥轩,成为这场阴谋里,被别人利用攻击她的利器。
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欧阳念那略显嘲讽的语气。在这死寂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呵,说来也可笑,明明家破人亡的人是我,失去身份地位的人是我,无家可归的人是我。可是到头来臭名昭着的是我,受人唾骂的是我,注定遗臭万年的人也是我,我又何其无辜。”
君莫笑和司徒修也同时愣住了。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不知为何,司徒修竟觉得他的身体有些发冷,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