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念忍着心头的冲动,默默的收回视线,跟着安管家去见安慕城。
一路穿过了几个长长的回廊,又拐了几次,终于到了府上见客的正厅。
“老爷,聂神医来了。”
安管家同安慕城说着,自然而然的将欧阳念请进了正厅。进了正厅,安慕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瞬间放到了欧阳念身上。
“聂神医,久仰大名。”
安慕城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微不可查的上下打量欧阳念。
安慕城!
又见面了。
欧阳念心下冷冷一笑,厉眸微微眯起,看着面前锦衣华服的安慕城,皮笑肉不笑道,“安相客气。”
安慕城眉心几不可见的拧了拧。
这个神医,看起来年纪很小,让人毫不设防。不过给人感觉起来,却不像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欧阳念实在不想面对安慕城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不知道右相的夫人是在何处?”欧阳念垂下眼眸,开门见山。
安慕城刚想说话,眼眸突然扫到正厅外有一位怯生生的丫鬟脸色犹豫不决,徘徊不定。
安慕城不由拧了拧眉心,沉下脸来,“水娟,你不去伺候夫人,在这里转来转去做什么。”
水娟听到安慕城的声音,顿时一愣。
随即,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夫人,夫人她刚刚又难受了。奴婢,奴婢……”
水娟嗫嚅半响,最终没有说出个原因来。
安慕城不由皱着眉心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行了,我知道了。神医马上就过去,你先回去伺候夫人。”
水娟闪烁着眼睛,偷偷瞄了一旁的欧阳念一眼,闪身跑了出去。
欧阳念冷眼旁观,心下泛冷。
这个水秀,若是她猜的不错,应该就是相府的二夫人赵芷柔的贴身丫鬟了吧。
一个贴身的丫鬟,穿的比姨妈这个正牌夫人还要还。真是,让人想想都不怎么愉快。
那丫鬟瞄了欧阳念一眼,便出去了,安慕城笑着的转过身,“让神医见笑了。”
欧阳念冷冷的勾了勾唇,面无表情道,“无碍,既然令夫人难受,在下便先过去看看吧。”
赵芷柔的房间,是在离正厅不太远的一处院落。
这处院子,正是之前姨妈这个正夫人所住的房间。
房子坐北朝南,前圆后方。当初姨妈能住在这里,也是看中了这个宅子的好风水。
如今,房子却被赵芷柔霸占了去,姨妈却住在相府里那个破落的小院之中。
没看一处,欧阳念心头的火气便涌上来几分。
“聂神医,请。”
安慕城走在前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顺便言道,“此处便是内人的房间。”
欧阳念瞬间抬眼,装模作样的视线四处看了一番,便故意点头称赞,“不错,不错。此处风水很好,想来令夫人,日后定能成为大富大贵之人。”
可惜,她来了。再好的风水,她都要给它破坏点。欧阳念暗搓搓的想着。
安慕城顿时有些怀疑的看了欧阳念一眼,面露惊诧之意,“聂神医,竟然也懂这些?”
欧阳念只是勾唇一笑,故作高深道,“此处小院坐北朝南的前圆后方,乃是少有的吉相。
房子坐北朝南为坎,五行属水。前圆后方代表了天圆地方。地代表了土,天代表了金,在五行相生的法则中,土能生金,金能生水,其中重重相生,又与房子的五行本质相配,所以,此处是一处好宅。”
欧阳念说的头头是道,安慕城却听得云里雾里。他本就不懂这些道学上的东西,如今听欧阳念这么一说,只觉得欧阳念越发的高深起来。
他忍不住叹了一句,“想不到聂神医不光医术过人,在这道术上的造诣,也是高深。”
欧阳念勾了勾唇,“安相有所不知,其实这行医治病,本也有道。比如有些突如其来的恶疾,用医术救不了,用道法却能得解。”
“哦?愿闻其详。”安慕城顿时来了兴趣。
欧阳念勾了勾唇,“右相可知,为何有些病,神医谷的神医救不了,而在下却能救的了?”
安慕城自然不知。
欧阳念道,“其实在下的医术,若是论起来,本也与神医谷的神医不相上下。只是在下精通道法,有些无因的病,神医看不得,在下却能看得。”
安慕城顿时觉得惊奇不已,没想到这聂神医看起来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本事,难怪会被京城众人尊为神医。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到了赵芷柔的院子门外。
之前欧阳念见过的那个叫水娟的丫鬟,正在门外候着。
见到安慕城和欧阳念前来,顿时面露惊喜之色,飞快的推门进了房间,“夫人,夫人,大人和神医到了。”
什么,神医来了?
赵芷柔顿时面露激动之色,“水娟,水秀,你们快,快出去请神医进来。”
水秀无奈一笑,替赵芷柔拉扯了被子盖在身上,“夫人,你莫激动。如今神医来了,想来夫人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水秀。我在床上已经躺了这许久的时日了,你让我如何能不激动。”赵芷柔拉了水秀的手,“快,快,速将神医迎进来。”
水娟和水秀闻言,忙出了房门,站在门口候着。
不一会儿,便见安慕城领了一位面容异常俊秀的男子进来。
“奴婢见过老爷。”
水秀和水娟对着安慕城的方向齐齐服了服神医,又对着欧阳念客气的道了一句,“见过聂神医。”
右相对他们的表情还算满意,“你们起来吧。夫人可在里面。”
“老爷,夫人在里面。”
水秀说着,已经眼疾手快的将房门打开,让安慕城和欧阳念进去。
房间内,赵芷柔躺在床榻之上,一双眼睛有些激动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老爷,你终于来看妾身了。”赵芷柔说着,泪眼盈盈。说话的时候,她只看着安慕城,像是没有看到欧阳念一般。
给人一种她眼睛里只有安慕城的错觉。
这种人,在前世里,就是那种白莲花绿茶婊的结合体吧。
安慕城最见不得赵芷柔这副模样了。他见她泪目,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捞起赵芷柔,拍了拍她的后背,“不哭不哭,我已经将神医请回来了。有了神医在,你这病一定能好。”
赵芷柔听到他这么一说,像是才注意到了欧阳念一般,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轻轻的推开了安慕城。
她半掩着眼眸,对着欧阳念垂首,“妾身见过神医,让神医见笑了。”
欧阳念嘴角抽搐的厉害。
她一个活生生的大人站在这里,她是才看到吗?
欧阳念呕的要命,忙微微侧了头,轻咳一声,“安相同令夫人关系可真好。”
心下却在暗暗思忖,接下来的时间里,如何给他们填堵。
看着这对渣男贱女在这里逍遥自在,她就很不自在。
安慕城才直起身子,看着欧阳念道,“让神医见笑了。好了。我也不耽搁神医诊治的时间了。”
说着,让人搁了张椅子和桌子在赵芷柔床边,房间里的人都移开了位置,瞪着欧阳念给赵芷柔把脉。
欧阳念装模作样的坐了下来,替赵芷柔诊脉。
赵芷柔的病是她一手搞出来的,她自然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不过,欧阳念为了逼真,不得不做戏做全套。
片刻之后,欧阳念淡淡的收回了手,神色略有些古怪的看了赵芷柔一眼。
这一眼,让在场的人的心顿时高高悬起,不知神医这一眼是何意。
一群人顿时眼巴巴的看向她,等着她开口。
欧阳念默了默,看着赵芷柔一脸激动的眼巴巴的看过来的期待的视线。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故意坏心眼的故弄玄虚。
“安相,可否进一步说话。”欧阳念故意蹙起了眉心,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安慕城。
赵芷柔的心顿时高高悬了起来。
她的病情,不会连着个聂神医,也没有办法诊治吧。
赵芷柔心下一顿,看向欧阳念,故意面露苦楚,“聂神医,妾身这病,可是没救了?”
欧阳念看到她这张脸,顿时便撇开了目光,淡淡的摇了摇头,“夫人不必多想。夫人的病,并非救不得。”
那就是能救了?
赵芷柔顿时眼眸一亮,但是她对上欧阳念的紧蹙的眉心,顿时又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她的病情,既然有救命之,神医为何这般表情。
莫非……
她的病情,本就没有救?聂神医怕她过度担心和害怕,所以说了谎话?
若非如此,他为何不当着她的面说她有救,非要让安慕城借一步说话。
赵芷柔顿时害怕起来,面色瞬间一白。
“神医,你老实说说,妾身是不是,是不是已经没救了?”
赵芷柔紧紧的盯着欧阳念的表情,声音颤抖着开口问道。
欧阳念未开口,倒是一旁的安慕城率先便蹙起了眉心,对着赵芷柔语气不好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神医方才不是说了么,你这病有不是没救。”
赵芷柔被安慕城的语气吼的愣了一愣。随即,她脸上的眼泪便跟要不钱似的掉落下来。
“慕城,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赵芷柔说了不过几句话,便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安慕城见状,顿时便有些心疼的过去安慰她,“好好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说着,动作温柔的替她擦了擦眼泪。
赵芷柔见好就收,才道,“老爷。不是我胡思乱想。若是妾身的病真能治得好,神医为何又要让你单独跟他说话。难道妾身的病情,妾身自己不能知道吗?”
欧阳念顿时看她一眼。
安慕城也将目光移到了欧阳念身上,为难道,“聂神医,要不,有什么话,你就当着我夫人的面说说吧。若不然,她又该胡思乱想了。”
欧阳念心下冷笑。
她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位赵芷柔赵夫人的手段。呵,姨妈能败给她,不冤。
欧阳念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好,那夫人的病情,在下便当着夫人的面直说了。”
几双眼眸顿时都落到了欧阳念的身上,等着她的下文。
“夫人的病情,可是浑身酸软无力,落塌不眠,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赵芷柔连忙点头,心下激动。没想到这聂神医全说对了。
欧阳念得了赵芷柔肯定的话语,又对着安慕城道,“不知安大人可还记得方才我在进入院中时,说的那番话?”
院中那番话?
安慕城拧眉细思,须臾,他瞪大眼眸,“聂神医的意思是,夫人这病,乃是无因之病。”
欧阳念一脸凝重,“不错,令夫人的病,乃是无因之病。”
安慕城顿时惊愕不已。
欧阳念又继续道,“安相若是不信,可以仔细想想。夫人的病,是否来的很突然,几乎是毫无征兆,便得了这种怪病?”
欧阳念语气循循善诱。
安慕城愣住,仔细回味聂神医所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那,不知聂神医,可有根治之法?”安慕城连忙问道。
“若要根治,需得让在下在这府中四处看看,在做打算。夫人的病起,绝非偶然。”欧阳念一脸高深莫测。
在场的人除了安慕城,全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什么叫无因之病?
还有,夫人的病,怎的还扯上了别的?
还要去府中四处看看?
这……
这确定不是哪个旮旯里来的庸医?
赵芷柔也是一脸懵逼,她看一眼欧阳念,再看一眼安慕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老爷,什么叫做无因之病?”赵芷柔放柔了声音,“你们说的,妾身都糊涂了。”
欧阳念笑笑,主动开口,“夫人,无因之病。乃是没有源由的病症。就是夫人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夫人身体却表现出不适的征兆,这便是在下所言的无因之病。”
在场的人听得一知半解。有些脑袋转的快的,顿时便想到了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神医指的,莫非是那些……阴魂作祟?”一旁的水娟恍然大悟,突然出声。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一旁的水秀见状,连忙出声呵斥。“水娟,老爷和夫人都在,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莫不是魔怔了不成?”
水娟顿时噤了声。
床上的赵芷柔也反应过来,看向欧阳念,“聂神医,水秀说的可是真的?”
欧阳念笑道,“夫人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夫人的病症,却绝非阴魂作祟这么回事。”
见赵芷柔面露疑惑,欧阳念又道,“在下的意思是,有一种常人无法得见得力量,导致了夫人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