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沈管家拿在手中的野草顿了顿。
地牢里关着的,可不就是柳家的那位。
柳府上死的那个柳家小姐是假,如今关在沈府地牢的那位,才是真正的柳家小姐。
“小姐,老奴不明白,如今柳府上的那位假小姐已死,小姐为何不直接将人处理了?”
关在沈家地牢,万一哪天被人查出了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岂不是给人留下了把柄。
沈雪落睨了他一眼。
“柳家那边什么时候把那假的埋了,你再什么时候将人处理了。将那假小姐的尸体烧了,用真的替过去。”
留一个假尸在,她始终让人有些不放心。
沈管家心下一惊。
“小姐的意思…”
沈雪落有些不耐烦的拧着眉心,冷眸微眯,再次睨他一眼,“我的意思,你不懂?”
沈管家连忙恭敬垂首,“小姐吩咐的,老奴定会将事情办好。”
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见他这般态度,沈雪落满意点头,“行了,先下去吧。至于这野草,让人熬成汤给地牢的那位灌下去,看看有什么效果。”
“是,老奴这就去。”
沈管家拿着手里的草柳要下去。
沈雪落脸色阴沉沉的,看着沈管家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改了主意。
“等等。”
沈管家顿住脚步,恭敬转身,“小姐可还有别的吩咐?”
沈雪落悠悠踱步过去,冷声言道,“这野草熬成药之后,交给我,我亲自下去一趟。”
沈家的地牢里。
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一名女子满身伤痕,被铁链绑在一根石柱子上,奄奄一息。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同样满身伤痕的被绑在石柱子上。中年男子的情况,看起来要比女子好上一点儿。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得住吗?”
女子整个人昏昏欲睡,若不是被铁链绑着,她可能早就已经晕倒在地了。
听到难以的声音,女子才勉勉强强睁开一双眼睛。
“柳叔,我还好。你,你不必担心我。我,我还能坚持。”
女子说话断断续续,才说了几句话,便好似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已经是筋疲力竭。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在临国城以才华横溢心地善良着称的奇女子,沈雪落。
呵,才华横溢,心地善良,可真是讽刺。
她就是一个披着善良外衣实则让人恶心的蛇蝎心肠的女子。
柳妙妙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脑,也因为心头涌上来的恨意,骤然清明了几分。
沈雪落!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恨我!
她不懂,一个她几乎没有过交集的女子,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陷害她,将她关在此处。
“吱呀!”
“大小姐,人就是这里。”
“小姐,里面光线暗,您小心些。”
……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音。
接着,暗牢被人从外面打开。
有人举着火把,将暗牢的情形照得亮堂了些。
光线刺眼,柳妙妙被刺得眼睛眯了眯,就这这光看向来人。
面前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女子嘴边噙着一抹冷意,有些嘲讽的看着她。
这人……
沈雪落!
“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妙妙努力抬起眼眸看她,面上已经没有了初来这里时的愤怒不堪。
沈雪落居高临下,眼眸盯着满身狼狈不堪的柳妙妙,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来看看你。”
说话的功夫,她的目光上下打量柳妙妙,语气里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之意。
“啧啧啧,真想不到,昔日里高高在上的柳家千金,如今也会这般狼狈不堪。”
柳妙妙被折磨的有气无力,但是她有她的傲骨,不容许她在这个女人面前流露出半点儿胆怯之意。
她面目平静,看着面前的沈雪落,艰难开口。
“沈雪落,我一直不明白,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为何会对我有如此大的仇恨?”
“为什么?”沈雪落勾了勾唇角,面上露出一抹嘲讽之意,“看了柳小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柳妙妙皱眉。
之前的事情?
之前的什么事情?
她与沈雪落唯一的交集,恐怕就是宗学堂的初试那一次了。
难道是因为初试那一次的事情?
沈雪落见柳妙妙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由又嘲讽一笑。
“柳小姐贵人多忘事,那我不防提醒一下柳小姐。柳小姐可还记得宗学堂的初试?”
柳妙妙皱了皱眉。
果然是那次……
“看来柳小姐是记得了。”
沈雪落再次勾唇,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说起来,柳小姐也没有什么惹到我的地方,不过是柳小姐的存在,挡了我的路而已,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
柳妙妙一阵恶寒。
为了一个宗学堂的入学名额,便这般费尽心机绑架自己。这样恶毒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如今宗学堂的入学名额,该是已经定了吧。我错过了中试,已经没有办法再入宗学堂,沈小姐的目地,也已经达到了。不知沈小姐,准备何时放我出去。”
柳妙妙撑着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套话。
她不确定,落在像沈雪落这样的蛇蝎手里,她还有没有命出去。
“出去?”
沈雪落微微抬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你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要如何出去?”
死人……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在柳府里面,已经有一个柳小姐了,可惜啊,柳府那个柳小姐,传闻已经被柳府的奶妈毒害身亡了。”
柳妙妙心下一个咯噔。
心头隐隐有了一众不妙的猜测。
奶妈……
那是自幼陪她一起长大,如同她母亲一般的人。
柳妙妙心下着急,“沈雪落,你把我奶妈怎么样了,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起伏,浑身难受的紧。
“小姐。”
一旁忠心耿耿的管家看到自家小姐被气到,顿时怒火攻心,一双盈满愤怒的眸子朝着沈雪落看了过去。
“沈雪落!你将我们抓来此处囚禁,难道就不害怕柳府的人觉察?
我们小姐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害她?”
沈雪落斜眼睨了一眼说话的柳管家,眉心微微皱了皱,冲着旁边的下人吩咐道,“将他的嘴给我堵上,太吵了。”
一旁的人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柳管家的嘴给堵上了。
“唔唔唔”
柳管家一脸焦急,怒瞪沈雪落,脸上的表情憋成了青紫色。
“柳叔。”
柳妙妙心下怒意恒生,转过眼眸去看沈雪落。只恨不得挣脱那铁链和沈雪落拼命。
“沈雪落,挡你路的人是我,你何苦为难柳叔。”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恶毒的疯子。
一个宗学堂的弟子名额而已,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柳妙妙想不通。
“他太吵了,我只是教他怎么做个下人而已。”
沈雪落笑得一脸讽刺,上下打量柳妙妙,“柳小姐,她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你何必如此紧张呢?”
柳妙妙不想多说话,微微侧过脸去。
沈雪落见她这般表情,一双眼睛顿时危险的眯了起来。
“药给我。”
她伸出手,对着后面的人说道。
身后有人恭恭敬敬的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碗出来,递了过去。
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药味。柳妙妙顿时扭头。
“沈雪落,你要做什么?”
柳妙妙瞳孔微微一缩,目光落在了沈雪落端着药碗之上。
那是什么药?
沈雪落抬眸,笑得一脸讽刺,“柳小姐向来镇定,我还以为柳小姐不怕死呢,却原来是我想岔了。”
柳妙妙的心微微沉了沉,再次别过脸去。
她压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到面前的这个女人手里。
就这般莫名其妙的落在她手中,若是就这么悄声无息的死了,他还真是不甘心。
柳妙妙的手有些不甘的捏了起来。
沈雪落看了一眼,四平八稳的拿着药碗过去,一只手用力将柳妙妙的脸扳正。
“你……”
一口药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药灌进柳妙妙嘴里。
“咳咳咳……”
铁链紧紧的绑着她的身体,因为她的反抗剧烈,身体又被铁链磨出了血迹。
药汤从柳妙妙的嘴边流下来,落到了她的衣服上,打湿一片。还有一部分落到了沈雪落的衣服袖子上。
沈雪落眼眸暗沉,手上发狠,又对着身侧人道,“你们几个,上来按着她的头,不要让她乱动。”
“唔唔”
那边,沈管家老泪纵横,恨不得现在就挣脱铁链。
那是昔日里被老爷疼在手里的柳府小姐啊,如今却要受此屈辱。
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贱人!
一碗药汤灌下去,柳妙妙舌头发麻,身体也感觉没了知觉。人很快便晕了过去。
柳管家那边挣扎的声音渐渐变弱,她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晕过去不知死活的柳妙妙,眼眶因为暴怒而变得通红。
“唔唔唔。”
你们把小姐怎么了?
沈管家怒瞪着沈雪落等人,一双眼眸通红无比。
小姐她怎么了?
他们把小姐怎么了?
柳管家目光落在柳妙妙身上,满心满眼的担忧。
然而发出的声音,只有呜咽声。
沈雪落并不理会柳管家。
“去,找府上的大夫过来,看看她咋么了。”
沈雪落睥睨一眼身后的人,开口道。
身后很快就有人去请府上的大夫来了这地牢之中。
看到被铁链绑住的人影,那大夫好似也没有多少好奇之处,只是面色平静的替人把脉,片刻之后,大夫面色怪异的抽回了手。
“她是因何昏迷?”
沈雪落平静开口,目光落到了大夫身上。
“回大小姐,她的脉象,有些奇怪。”大夫踌躇片刻,皱眉言道。
“如何奇怪?”沈雪落问。
“若是我猜的不错,她的身体该是出于一种短暂的麻痹状态。不过,我也不敢确定,还得观察观察。”
沈雪落微微拧眉,将手上剩下的汤药交给了那不知名的大夫。
“这碗药汤,是神医谷的神医拿到的一种野草,方才她就是喝了这种药汤,才出现昏迷现象。我要你尽快搞清楚这野草在用处。”
沈雪落语气平平,冷声吩咐。
“这二人,你可以拿这些药草做实验,需要什么,告诉管家,我要的是最终的结果。”
神医谷……
能被神医谷的神医拿在手中的,那定然是能够被用来做药物的东西了。
大夫心头有了数。
“大小姐,不知熬成这汤的草,可还有?”
沈雪落未说话,看了身侧的管家一眼。
管家闻言,立刻意会,“这是城郊的一种常见的野草,你若是需要,我让人多采回来一些。”
一行人呆了没多久,便又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天香楼。
欧阳念一早出去找药材,回去后又另外拿了几种药材,捣鼓了半天,终于做成了能够让人暂时麻醉的药草。
“夫人,这是什么?”
阿三拿着欧阳念捣鼓出来的瓶瓶罐罐,十分的好奇。
小五妹妹的腿上,因为还要经过一次断骨的痛苦,所以阿三也没敢冒然给她妹妹医治。
今日,阿三便呆在府上,看着欧阳念一大早出去弄出来的药草捣鼓半天。
“麻醉的药物。”
“麻醉的药物?”阿三皱了皱眉,有些不解,“这个要用来做什么?”
值得夫人捣鼓大半天的,肯定是好东西。
“你不是要给小五的妹妹治疗腿伤么,这麻醉的药剂,可以让她暂时性的对痛感失去知觉。方便你帮他治疗腿伤。”
欧阳念言简意赅,将这麻醉剂的功效说了一遍。
这药竟然有如此功效?
阿三瞪大眼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瓶,“夫人,这药真有如此功效?”
“不知道,应该吧。”
阿三嘴角微微一抽。
什么叫应该吧?
夫人自己做出来的药,就没见过比夫人还敷衍的神医了。
“不如,你找个人试一试?”欧阳念好心提议。
阿三瞬间无语,他去找谁试试?
伤筋动骨的,谁愿意冒着风险试试。万一这药不管用,岂不是让人白白遭受痛苦?
后来,阿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了几瓶药兴冲冲的离开了。
“夫人,这几瓶药,我去试试功效,若是真如夫人说的那般,小五妹妹的腿伤,便不必再次经受那断骨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