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破束缚冲出来一般。欧阳战云面色痛苦,一只手忍不住扶住了脑袋。
玉佩……
那么熟悉,记忆有些模糊,恍惚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你……”
欧阳战云皱着眉心,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看他,“你究竟是谁,为什么……”
“哥!”
欧阳念吓了一大跳,忙按着他的肩膀强制他坐下,一只手轻车熟路的按上他脑门的穴位。
“放轻松,什么也不要想。”
欧阳念的声音清清冷冷,听在人耳朵里,带了一股子奇异的魔力,似是浸了一汪清水,冰冰凉凉的流淌在脑海里一般。
欧阳战云脑中的剧痛感顿时缓和了许多,面上痛苦的表情慢慢消失,理智渐渐回笼。
欧阳念拧着眉心,“大哥,你如今记忆被蛊虫压制,脑海里不能有一些剧烈的起伏,会被蛊虫发觉得。”
欧阳战云看着欧阳念那张脸,眼眸深沉,“你的玉佩上,为何会有一个念字?”
而且……
为何他会对这个字反应如此剧烈?
欧阳念眼眸闪了闪,“大哥,有些事情,在你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告诉你。”
“为何?”
“因为你体内的蛊虫,会让你臣服拥有母蛊的人。现在的你十分理智,但是我不敢保证你回去之后,会不会将我告诉你的事情,再告诉总有母蛊的那个人。”
纵然面前的人是大哥,在他体内的蛊虫未除的情况下,欧阳念也不敢冒险。
欧阳战云沉默片刻。
“好,我不问你,今日的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即便是那个拥有母蛊的人,我也会克制自己不告诉她任何事情。”
子蛊和母蛊,有种天生的亲近之意,欧阳战云受蛊虫的影响,下意识的会对拥有母蛊的人亲近。
他几乎能够猜的到,欧阳念说的那个拥有母蛊的人,就是宫主,那个救他的人。
当初他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他能感觉到,宫主对自己,有一种近乎莫名的吸引力。尤其是越是靠近她,那种感觉便越是强烈。
若是世子说的不错,那他的身体内,该是被人下了蛊。
理智如此,但是一想到宫主,欧阳战云心头便隐隐浮起一股子莫名的焦躁不安。
“哥,我的玉佩你拿好了,玉佩被我浸养过,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你体内的蛊虫,让你可以不那么受它的控制。”
欧阳念见欧阳战云没反应,便自作主张的将自己的那块玉佩递给了欧阳战云。
手中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手中传入大脑,欧阳战云体内隐隐腾起的焦躁不安,缓缓褪去。
欧阳战云回神,怔怔的盯着手中的玉佩,神色莫名。
“这玉佩,真能压制我体内的蛊虫?”
方才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他深有体会。
他的理智在怀疑宫主,但是他却又本能的想要自我否认。理智和情感的矛盾,让他整个人焦躁不安。
这玉佩放在他手中的时候,那种矛盾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他也可以理智的思考,不被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干扰。
欧阳战云盯着这玉佩,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我虽然不知道如何将你体内的蛊虫引出来,不过却知晓如何来压制它。你若是信我,这枚玉佩你便贴身戴好了。”
欧阳战云动了动嘴,终是没有说话,只是动作麻利的将那玉佩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末了,他又拿起自己贴身的那块玉佩,珍而重之的放到了欧阳念手里。
“我失去了记忆,但是玉佩一直没有离身,这是我身上唯一能与过去联系起来的东西,对我而言,这枚玉佩十分重要,还望世子好生保管。”
欧阳战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为何会对面前的世子深信不疑,而且还将自己的贴身玉佩将给了他。
哪怕是宫主,他都没有给予对方这般不管不顾的信任。
宫主……
想起宫主,欧阳战云顿时想起了自己体内的蛊虫,他的眼眸黯了黯。
江湖传言,欧阳家的大公子欧阳战云,流临一战战败,在流临峡谷失踪之后便下落不明。
他若是欧阳战云,又为何会被魔宫中人救了回去,还被宫主提携为魔宫的新任护法。而自己体内,还被人喂了能致人失忆的蛊虫。
欧阳念见欧阳战云神色变幻莫测,以为他是舍不得手中的玉佩,忍不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玉佩我会替你好好保管,在你准备离开临国城,离开世子府的时候,我会将你的玉佩还给你的。”
大哥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身体里的潜意识还在,知晓这玉佩对他重要。
欧阳念心头微暖。
大哥二哥和她,每个人都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三块玉佩虽然是一模一样,但是组合在一起又是一块新的玉佩。
欧阳念将欧阳战云的玉佩收了起来,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长期修炼天启仙诀,修炼的过程中,经她贴身戴着的玉佩受到了灵气的滋养,渐渐的也生出了灵气。
天地灵气对那些巫蛊之术天生便有相克的作用。她无意间发现了灵气对蛊虫有克制作用之后,便用各种各样的蛊虫做实验,效果显着。
欧阳念与欧阳战云交换了玉佩戴着,欧阳念修炼便越发的勤奋了些。这几日闲来无事,她便没日里呆在房间里修炼灵气。
欧阳战云也没有来打扰,他知晓欧阳念嗜睡,所以便自己一个人呆在院子里练剑,彼此倒是相安无事。
欧阳念这几日没出去,但是外面的消息却总有人传进来。
尤其是前几日醉仙楼的客人吃出来蜘蛛的事情,此事经过几天的发酵,已经弄得人尽皆知。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欧阳念让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功劳。
那件蜘蛛的事情过了之后,欧阳念让人寻了个机会,又去沈家的几个店铺里生事,而且每次都是闹得人尽皆知,最后主人和客人都闹得不欢而散,手段比沈雪用在苏家的那些手段要高明了许多。
沈家吃了几次闷亏,终于回味过来。他们曾经也让苏家吃过这些个闷亏,如今反过来了,明显就是苏家蓄意报复,沈雪落头疼不已。
药人一案之后,文大人明显对沈家冷落了许多。而且如今京兆府尹不偏帮沈家,他们对上苏家,也没有多少胜算。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因为药人的事情,沈家得罪了容王和柳大人。这二人都知晓苏家与沈家不对付,明里暗里偏帮苏家,让沈家也没法。
沈府。
沈雪落揉着眉心,听着下人带回来的消息,心头又是一阵烦躁,堵得慌。
“哐当!”茶杯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跪在地上禀报的小厮因为这一声突兀的脆响,吓得魂飞胆颤,瞬间禁声。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你不用来回禀了,这上面的事情,涉及到哪一家店铺,哪一个掌事,一个不落,让他们通通滚来苏家见我!”
沈雪落的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府上的下人们都知晓,沈雪落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天仙一般美妙动人的女子,但是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甚是恐怖。
小厮在沈雪落发怒的档口,连滚带爬的出去叫人。直到出了院子的门,他才一脸心有余悸,拿了纸张去找纸张上那些事情的负责人。
知晓沈雪落是动怒了,这些人来的很快。
这些人里面,同沈雪落走得比较近的,就属醉仙楼的沈掌事了。
是以,几个人在进了沈家之后,便都凑到了沈掌事面前。
“沈掌事,我听那个叫咱来的小厮说,大小姐今日心情不好,你怎么看?”
沈掌事睨了说他的人一眼,“这几日沈家的事情频繁出现各种问题,大街上那些人对我沈家的产业议论纷纷。大小姐心情不好,很正常。”
几人揣揣不安,“听说惹怒了大小姐,后果很严重,也不知晓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今日去了不就知道了。”
那人听得心头越发没了底气,连带着其他人也是一脸害怕的模样。
沈掌事睨了几人一眼,心头也有一抹凝重之意。
大小姐从来没有这般大张旗鼓的叫来这么多人过。看来这一次,当真是惹怒大小姐了。
几人揣揣不安的跟着领路的小厮,一路去了沈雪落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沈雪落是坐着的,几个人被请进去,沈雪落也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让他们坐着,也没说话。
几人心下又是忐忑又是尴尬。
终于有一人顶不住这样的气氛,率先上前一步。
“大小姐,听闻您,您找我们?”那人话说的有些不利索,声音里含了几分惬意。
沈雪落眯着眼眸,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突然操起手边的热茶,想也不想冲着面前说话的人砸了过去。
“啊”
茶碗伴随着一声惨叫,啷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粉身碎骨。
那人头上被茶杯砸伤,当即鲜血淋漓,又被热水烫的整张脸红了一大半,有些恐怖慎人。
惨叫声连绵不断,房间里的气氛凝固。几个在场人被吓的脸色发白,面色隐隐有些扭曲。
沈雪落面不改色的看了几人一眼,这才抬起眼眸,毫不在意道,“你们几个,坐吧。”
几人面色惨白,心里头发虚,害怕沈雪落再发作,没人敢坐。
“怎么,本小姐说的话,已经使唤不动你们了?”沈雪落的声音阴沉沉的,带了一股子莫名的寒意。
几人脊背一凉,终于硬着头皮坐下,身体僵直,片刻也不敢放松。
“啪!”
厚厚的一沓子纸张被甩落到几人面前。几人心头也跟着重重一跳。
沈雪落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了几人一眼。又拿起桌子上的纸张,语气淡淡的出声。
“醉仙楼,客人吃红烧狮子头,吃出了蜘蛛。掌事拒不承认,态度嚣张……”
“金玉轩,卖过手的玉器,以次充好……”
“……”
沈雪落念出来的,都是近日里发生的事情。他没念一张,那些掌事的脸上便白一分。
沈雪落念了几张,便将那些纸张又扔了回去,不疾不徐的开口:
“本小姐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没日里都为这些琐碎的事情烦心。你们倒好,一件件,一桩桩,事情出了一桩又一桩,你们说说,本小姐养着你们这些人有何用出?”
几人面色如土,保持沉默。显然是被方才沈雪落拿杯子砸人的举动给吓怕了。
“一个个的,看着挺机灵的。怎的会被人绊子使了一次又一次。你们的对手太强大了,还是你们太无能了,嗯?”
沈雪落眯着眼眸,语气渐渐变得冰冷起来,“这些问题究竟如何,本小姐也不想追究了。
不过,本小姐不希望再听到有下一次。城中的那些关于你们自己负责的店铺中那些不当的言论,你们自己处理。半月之后,若是再听到有人议论此事,本小姐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心慈手软。”
……
几人惨白着脸从沈雪落屋子里出来,一个个手软腿软,脚步虚浮。
半月。
半月的时间,不论用什么办法,他们一定要挽回自己所负责的店铺的生意。不然最后面临的,便是一个字,死!
大小姐的残忍,他们虽然没有见识过,但也听说过。今日这个,只是下马威。
沈雪落这一怒,果真是有效。
也不知晓沈家的那些掌事用了什么办法,才不过短短五日的光景,那些原本对沈家的店铺不利的传言,渐渐的销声匿迹了。
隐卫传来了消息,欧阳念看完之后,顿时眯起了眼眸。
真想不到这沈雪落是个狠人,她带出来的人,也是将她的作风学了个十成十。
欧阳念将纸张压下,看着面前的隐卫,“罢了,沈家若是消停些了,那我们也不必再出手了。不过,他们若是还是不消停,那我们就继续给他们找点儿事情做。”
夜色已深,隐卫又悄声无息的退出去了。
欧阳战云眯着眼眸,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不过眨眼的功夫,睁开的眼睛又飞快闭上,不予理会。
他知晓,外面的人,定然又是来找世子的。早在前几日他便发现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神秘的人来找世子。
起先他还担心世子的安慰,想要跟过去一探究竟,后来发现这些人对世子毕恭毕敬,便又悄声无息的潜了回去。
这个世子,神秘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