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风面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他惨白着一张脸，身子无意识的倒退两步，一双眼睛看着欧阳念，似哭非哭。
“你是说笑的吧。她……沈小姐她，她怎么可能！”
那个如同莲花仙子下凡一般的女子，她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世子说的那个如同蛇蝎一般的女子，那还是她吗？
欧阳念见他这样，心头有些不忍，“杜凌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知晓沈雪落在你心中究竟是何种地位，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她跟小侯爷张子桓有过一段，而且和当今朝堂上的少将军秦牧不清不楚。”
杜凌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表情变成了震惊，艰难出声，“她……”
欧阳念叹了一口气，“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杜凌风，一个人究竟如何，从表象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有些人就喜欢口是心非，有些人则喜欢潜藏自己的心事，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一定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杜凌风讷讷的，满脑子都是沈雪落的事情，欧阳念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清楚。
杜凌风最后抬起眼眸，又问了欧阳念一句，“你说的，是真的吗，药人一案，其中幕后主使，是沈雪落？”
杜凌风状态有些不对，欧阳念微微一顿，皱了皱眉，“杜凌风，你……”
“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杜凌风打断了欧阳念的话。
欧阳念眼眸微顿，见他执拗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道了一句，“是真的。沈雪落听命于红昭郡主，文大人与红昭郡主素来合作。药人一案，沈红昭和文大人都是背后的知情者。”
“我知道了。”
杜凌风眸色沉了沉，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
这样安静的杜凌峰，倒是让欧阳念和沈默寒都有些担忧起来。
杜凌风平日里虽然脾气暴躁了点儿，又爱找世子的麻烦，但终归是杜大人教出来的儿子，本质上也不坏。
沈默寒平日里虽然与他不对付，这时候见他这样，不由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小时候同我打架闯了祸也不见得你如此模样。你这样，真真是丢你父亲的脸面。”
杜凌这次难得的没有生气。却是抬眸看了沈默寒一眼，默默摇了摇头，“我倒不是难过自己识人不清，只是有些担心我爹。”
“当初药人一案，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所有人都觉得这幕后的凶手残忍。
听我爹说，这案子原本是要交给柳大人处理的，可是最却是交给了文大人。
想来这文大人，也是想要刻意包庇柳大人，才会接手这个案子。去过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很显然，文大人包庇沈雪落，算是成功的了。
如此，发文人的手段可见一斑。我爹他又与文大人素来都有嫌系，朝堂之上也处处与文大人争论。我爹这一次莫名其妙中了毒，我不知晓，此事是不是与文大人有关系。”
杜凌风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这一次突如其来的病症来。
欧阳念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杜大人的病情有我师兄出手，一定不会出事，你不必担心。
而且，我听闻杜家历代为官，世世代代都是出了名的好官。
你爹也混迹官场多年无事，想来更比你懂得朝中局势和为官之道，你应该相信你爹才是。”
杜凌风被欧阳念安慰了几句，心情好了不少。
杜凌风的心情是好了，他的话却是提醒了欧阳念。
当初药人一案，她也记得，原本药人一案，便是由柳大人处理的，后来却不知怎的被临皇换成了文大人。
当初她以为临皇信任文大人，才会对这件事情不起疑心，觉得理所当然，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知晓了临皇的态度，那么当初临皇做出来的这件事情，便值得人深究了。
次日，又是一个休沐的时间。
沈默寒因为临皇传了旨意，让他去一趟宫里，所以这一次，他没有跟着欧阳念去世子府，而是直接去了宫中。
杜凌风惦记着自己父亲的病情，还没下学的功夫，他便已经偷偷溜出来找欧阳念了。
是以堂中刚一下学，欧阳念便在自己所在的堂门口见到了杜凌风。
“你在这里做什么？”
欧阳念打量杜凌风，有些惊讶。
“等你。”
欧阳念：“？？？”
“我有点儿担心我父亲，我不知道你师兄什么时候能来。你若是无事，能不能同我一道去一趟杜府？”
杜凌风脸上适时的露出一抹尴尬之意来，“我知晓这样来找你，有些冒昧，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诊金。”
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父亲，不然也不会舔着脸来求世子跟着她去杜府，占用他的时间。
好不容易的休沐时间，一些世子总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出去放松。何况这时候都已经快要试考了，他觉得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很不厚道。
“好。”
欧阳念不知晓杜凌风心中所想，想了想，道了一句，“其实你不说，今天我也会一堂杜府。之前忘记告诉你了，我师兄他有事情出去了，将你父亲的事情托给了我。”
杜凌风眼眸一亮，脸上微微有些尴尬的表情瞬间一扫而光，“你早说啊。”
害的他为这事儿纠结了好久。
杜凌风的性子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又会异常别扭。
欧阳念有些好笑。
今日来接她的人是夜冥轩，因为宗学堂外来来往往的人多，他便呆在那车上。
“大人，夫人出来了。”
马车门口，明一见到欧阳念出来，赶紧对马车内的夜冥轩汇报情况。
马车中的男人闻言，倏然睁开眼眸，瞬间下了马车。
几乎是夜冥轩一出来，便引起了诸多宗学堂弟子的注意。
同样的金灿灿的面具，周身的气息有些冷凝，气场强大，站在马车旁侧，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
这样的人，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尤其是他还戴了一个和世子一样的金色面具，越发衬得他气势冷凝，仿佛冒着寒气一般，冻的人不敢靠近。
从宗学堂内出来的弟子们一个个忍不住的往他身上瞄上几眼，
能有这般气势的，这估计是哪家的世家公子的哥哥，来这堂中接自己的弟弟妹妹吧。
而且，那金灿灿的面具，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
好像跟世子戴的面具一样的？
欧阳念从堂里出来，一眼便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夜冥轩，在他在他身边，还站着一脸冷漠的明一和暗一。
而他们身边，几步开外的地方，还有一些堂中的弟子聚集在一处，目光偷偷的朝着夜冥轩那边看过去。
欧阳念一出来，有一些眼尖的弟子便朝着她戴着的面具看了过去。
两相对比之下，才发现那面具做的果真一样，仔细看看，连上面的细微的小瑕疵也不差分毫。
难道这个男人，是来找世子的？
欧阳念嘴角抽了抽。
莫名感觉自己成了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猴子一般，出场自带光环。
欧阳念在一众弟子看过来的目光中，面无表情抬脚朝着夜冥轩的方向过去。
“公子。”
暗一和明一见到欧阳念，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句。
见到欧阳念面上的黄金面具时，二人面上露出一抹了然，双双对视一眼。
难怪大人在来这里的时候，执意要戴上这个黄金面具，原来是因为夫人啊。
杜凌风原本是跟着欧阳念一起的，见到戴着面具的夜冥轩时，他脚步瞬间一顿，感觉自己的脊背有有些发寒。
尤其是被那人一双星寒的眼眸盯着的时候，更让人觉得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咳咳。”杜凌风轻咳一声，“那个，世子，你过去吧，要不……我先回去看看我父亲，你待会儿再太？”
欧阳念想了想，道了一句，“也好。”
说着，朝着夜冥轩的方向走了过去，眼睛里噙着莫名的光泽。
“怎的过来了？”
欧阳念看着夜冥轩，一只手上去碰了碰他的黄金面具，“这个面具，看着有点儿眼熟。”
一旁的明一眼角微抽了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见。
当然眼熟了，这可是大人费了些功夫专门让人做的呢，跟夫人脸上戴的一模一样，可不就是眼熟吗。
夜冥轩愣了愣，一只手抓住了欧阳念碰上来的手，道了一句，“饿了吧，回去吃东西。”
说着，也不管众目睽睽之下有多少宗学堂的弟子看着，径直和欧阳念上了同一辆马车。
直到欧阳念和夜冥轩站在同一处，围观的弟子才恍然反应过来，这男子果然是和世子认识的。
难怪这此人也会戴个黄金面具，众弟子深以为然。
只是，那个戴面具的男子是什么人？
如此气度不凡的人，想来绝非泛泛之辈，为何京都城中从来没有听人说起此人？
直到欧阳念和夜冥轩坐着的那辆马车离开，那群好奇的弟子才纷纷散去。
马车上，欧阳念坐在被铺的软绵绵的垫子上，撑着下巴去看夜冥轩。
夜冥轩被欧阳念看着，浑身上下紧绷，脸色莫名僵硬。
“别说，你戴着面具也好看。”
欧阳念撑着下巴，突然弯了弯唇角，笑着说一句。
夜冥轩微微一愣，失笑。
“嗯。”
他冷淡应了一句，大手掌在他的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夫人喜欢就好。”
这一次，轮到欧阳念愣住。
一个素来面无表情的人，突然说出这么反差的话来。她的心突然有些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夫人……
欧阳念默默咀嚼这这个词，心头涌起淡淡的暖意。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般宠溺的语气唤她夫人。
欧阳念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嘴，笑意有些不受控制。
“夜冥轩？”
欧阳念唤了一路。
夜冥轩淡淡抬起眼，一双眼睛看着她，“嗯？”
“夫君。”
欧阳念眉眼弯弯，又唤了一句。
夜冥轩微微一顿，整个人愣住。他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语气里压抑着翻滚的情绪。
欧阳念眨了眨眼，“我唤你什么了吗？”
夜冥轩：“……”
“别闹！”他严肃了脸，“念念，你方才唤我什么？”
欧阳念弯了弯唇，笑得像只小狐狸一般，有些不满的瘪了瘪嘴，“你方才分明就听到了，还要诓我再说一遍。”
夜冥轩哭笑不得，眼睛里满满都是宠溺之意，“乖，你唤我什么？”
“夫君。”
夜冥轩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他的念念，怎么可以这么好。
夜冥轩同欧阳念直接去了天香楼里。去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是夜冥轩提前让人做好的，所以这会儿欧阳念回来，不需要等就能吃了。
满桌子满满都是欧阳念爱吃的菜，欧阳念看了一眼，感动的不行。
其实这么长的时间了，她都不知道夜冥轩喜欢吃什么。仔细想一想，自己这个夫人，当的也挺不称职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会遇到夜冥轩这样一个人。
欧阳念抬了眼眸认认真真的打量夜冥轩，越看便越是心生欢喜。
“看我做什么？”夜冥轩抬起眼，微微挑了眉眼，“再不吃，饭菜便要凉了。”
“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每一次饭桌上，每次饭桌上上的，都是我最喜欢吃的菜，夜冥轩，你喜欢吃什么菜？”欧阳念拿着快子吃夜冥轩夹到她碗里的菜，一边分出注意力看他。
夜冥轩给她夹菜的动作没听，“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欧阳念忽然有些不高兴的瘪了瘪嘴，干脆搁下了筷子，“不告诉我算了，我懒得知道。”
不过是问一句他喜欢吃什么，竟然不告诉她，还说什么喜欢她，狗屁！
夜冥轩微愣，夹着菜的手顿在原地，不知晓欧阳念为何生气。
他顿了顿，想到欧阳念刚才问出口的话，冷淡的出声，“你喜欢的，我都喜欢，这是真的。”
一旁的明一抽了抽嘴角，赶紧大着胆子帮着自家大人圆话，“夫人，大人说的是真的。大人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也不挑食。只要做的好吃就行了。若是大人唯一喜欢的，大概就是夫人了。”
要是夫人不高兴了，大人就要生气，大人一生气，他们就得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