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摇了摇头,侧头看她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泪水,“四姐姐,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她这么一说,荣乐也慌了神,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两个小贱人,小五,你别哭啊!”
她转头看着荣怀,“阿姐,怎么办?”
荣怀站在一旁,也是满脸的无奈,“小五,阿爹不在府上,要不你先坐着,没人敢说什么的!”
荣安摇了摇头,小声的呜呜,像是小兽受了伤发出的悲鸣。
荣真见她哭得厉害,也有些急了,平日大夫过来给她看病,就千交代万交代过他,让他顾着她的心情,切勿让她太激动。
他拍着她的背,就想让她缓一缓,她刚才吃了药,好不容易脸色正常了一点,现在哭了一通,就又开始满身冷汗,脸色惨白。荣真意识到不对劲,她已经沉不住身体也往一旁歪了下去。手忙脚乱的抱着她的头,“小五,你怎么啦?”
荣怀摸了摸她的心跳,那颗本就微弱的心脏更是微弱了,她脸色突变,拉着一旁手忙脚乱的荣乐,“快,快去请大夫过来!”
荣乐闻言,慌不择路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才找到了门窜了出去。
宋荣真将她抱回了桃园,屋里的一应婢女都围了上来,“这,姑娘怎么....?”
“你们姑娘平日吃的药呢?快去煎一壶过来喂下去。”
大夫还没来,荣安的气息也越来越弱,一向冷静的荣怀也急得手脚发麻。今日在学堂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宋泽信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荣安背锅,若是今日人真的没了,这京城还不知道要怎么传呢。
“父亲还没回来吗?”
“没呢,老爷进了太师府,下人都在外面等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太师还想找老爷算账啊?”
荣安屋里的几个女婢闻言各个低下了头,今日宋泽信去太师府,保不准就是林欲白要替荣安出气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赶巧就是在荣安被罚之后。这要是荣安真的出了事,那宋泽信还有没有命出来还不一定呢。
“你们现在这里看着,我去宫里请太医,宫里的齐太医对心症有些研究!”眼看着人就快要不行了,宋荣真再也待不住,狂奔出了门。
荣乐的大夫在荣真走后就来了,但是他只是号了脉,就摇头要走,说准备后事,谁也拦不住。开始他们觉得大夫的医术不精湛,又派了几个人去请别的大夫,可是各个都不肯治,都说没救了。
这下,宋府的人真的开始慌了。
荣怀在原地走了一圈,将聂世芬拉了过来,“母亲,你快差人把荣绘和荣曦带去祠堂跪着,若是不老实,就让人押着她们打到老实为止。那两个姨娘,也让人拖到院子里以教女不严为由掌嘴三十。这件事做得越大越好,万一荣安不行了,有她们在前面挡着,我们宋府说不定还能保住!”
聂世芬举着帕子,还是一脸的懵。
“你快去,今日他们学堂的事闹得这么大,荣安一回来又被父亲罚跪祠堂,下人们都看着。若是她出了事,传了出去,我们宋家就完了。”
荣安虽然是庶女,却又不同于其他的庶女,宋泽信为官,与她息息相关。京城中的人都以为她是宋泽信的爱女,今日在学堂的时候,已经颠覆了那些人的想法,可毕竟没有证据,最多只是说说而已。可若是今日荣安一回来就跪祠堂,还没了命,那就坐实了宋泽信对待这个一心为他的女儿不怎么样,到时候,他就不仅是落下一个偏心的骂名,以往的事若是因此被翻了出来,他就还有可能会落下逼死亲女的罪名。今日让荣绘荣曦跪着,姨娘掌嘴,被传了出去,起码还能说他们宋家是家风严谨,不容子女犯错,荣安受过出了意外,还可以掩盖一二。
“还有荣乐,也去跪着!”
荣乐心有不愿,但今日现在已经容不得她矫情了,只能点了点头,去了祠堂。
齐太医被宋荣真架过来的时候,小命都快没了,看到荣安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更是要魂飞魄散,他赶不及行礼,拎着药箱上来给她号脉。
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想起路过大堂听到的惨叫声,便也知道这件事跟荣安的病脱不了干系。
“姑娘这次怕是。。。怕是危险了!”他斟酌着语气,想着如何说,才能在荣安好起来的时候,能够顺理成章一些。
“太医,太医啊。是这样,我妹妹她身子的确是弱了一些,但您的医术高明,您只要静下心,她一定还有救的,还有救的!”
荣真红着眼睛,拉着齐太医的手哭的像个孩子。
这一年,他费了多少心思,多少次将她救了回来,如今,一切都白费了。这一刻,他对那个不怎么尽责的父亲是有些恨意的。
“大哥,你别急,太医会有办法的。”
荣怀头一次见他这样,心里开始说不清楚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这一年,荣真与荣安相依为命,感情是真的好。
荣真被荣玉拉住,然后拖到了一边。他的手还是颤抖的,一直都说是哥哥不好,没能护着你。
聂世芬将那两房的人处理好,一过来就看到大儿子哭的不能自己,也有些懵,“这。。。阿真,你别太难过!”
亲妹妹受伤也没见他这么伤过心,虽然是个听话的庶女,但在聂世芬的眼里,也不足以让她高贵的大儿子流几滴眼泪。
“母亲,你不知道,我上京的这一年里,几次都差点丢了命,都是小五陪着我。我最难熬的时候,就只有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病重,那个时候他虽然没有力气清醒过来,但他记得那个晚上一直都是荣安陪着他,给他唱他不熟悉却让他难忘的小曲儿。那一个个回忆,是他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最温暖的的光亮。
从那时开始,他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亲妹妹,而现在,他却连护都护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