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鍪没有再多说什么,留下这么一句就从荣盛赌坊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很开心,因为他看到了那些之前还是肮脏并且充满恶臭的笼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赶紧起来,一旁还放了很多茅草和被褥,虽然都很陈旧,但是总比没有的要好一些。
另一个方向,一桶桶的热水再不停的往某个房间运输着,李鍪看着这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十分欣慰的笑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赌坊里面,呼吸的也没有那么不顺畅。
李鍪大步离开了荣盛赌坊,这次没有人在对他行注目礼了,毕竟如果每次他来荣盛赌坊都把自己弄的一身狼狈的话,那他真的要怀疑怀疑这个荣盛赌坊和他八字不合了。
李鍪回到了忠义酒肆,一进门就看到了和荣盛赌坊一般的忙碌景象,韩幸在给整个忠义酒肆重新布置,王成之前拿来了那么多东西都在后面堆积着,陈老之前也只是简单收拾出来一间李鍪住的屋子,其他的还凌乱着,现在人这么多了,自然不能再对它们不管不顾。
韩幸在将这些有用的没用的分文别类的归置放好,陈老和胡义在打扫着那满屋子的灰尘,就连刘韬都在帮忙搬着各种东西,就连李鍪回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李鍪感觉就这些就很好,他的到来不但能够让充满了肮脏罪恶的荣盛赌坊开始行善事,还能让死气沉沉的忠义酒肆重新焕发出活力,这让李鍪对自己充满了崇敬,觉得自己是一个伟大的人
“公子回来了”最后还是陈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先发现了李鍪的到来,“公子的事情办的可稳妥了么”
“还好吧”李鍪笑着点了点头,“陈老来了正好,有件事还要拜托你。”
“公子请说”陈老躬身聆听,“无论何事定为公子办好”
“陈老不必如此紧张,就是需要劳烦陈老找一些脸生的人来,然后最好是会说辽东口音”
“老头子冒味问一句,不知道公子找这些人是为了何事,某也方便找合适的人手。”
“荣盛赌坊之前有一批女子被他们的父母丈夫典当了,某想托人将他们买下来,”李鍪淡淡的说道,好像这种涉及巨款的事情不过平常而已,“脸一定要生,莫要让他们看出来,同时这件事也一定要传出去,也一定要让燕云马贼那批家伙的人知道。”
“您这是要一石二鸟啊,”陈老脑子里微微一转便笑了出来,“公子放心,这件事小的现在就能去办了,但是脸生的就不能在这附近呆过,所以来这里的时间需要一天,同样,钱方面也需要”
李鍪看着欲言又止的陈老,脸上不由的笑了出来,“放心陈老,货款那里某有办法解决,这点规矩某还是懂得,哈哈。”
陈老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公子说的是,其实咱们忠义酒肆还是有些钱粮的,应付这件”
“难道燕云马贼的覆灭还抵不了那几个女人的货款么”李鍪突然笑道,然后对着刚刚跑出来的刘韬喊道,“韬叔,若是让你我二人藏身在车队之中,突袭那燕云马贼,不知可有几成把握”
刘韬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之前也听闻过这燕云马贼的名号,他们那两个头领虽当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也是狡诈异常之辈,若是仅仅有咱们二人,某家只有三成把我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若只是将他们击败的话,某有九成”
李鍪仔细的算计了一番,便继续说到,“若是加上阿复他们呢。”
“若是你们已经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的话,那也不会多于五成毕竟严颜老贼也不是善与之辈。”刘韬对此依旧泼了一盆冷水,摇头笑道,“不过这些都是我这个老家伙自己琢磨的,你们脑子好用,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李鍪低着眼睑没有再说话,陈老和刘韬见李鍪这个样子也没有再打扰,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继续去干各自手中的活儿了。
李鍪沉默了半晌,完全没有顾及这几位从他身边走来走去,最后还是无奈的一笑,“看来论起脑子来,某家还是没有阿蒙好用,这种事,还是交给更合适的人去做吧。”
想通之后,李鍪干脆就直接加入进去和陈老他们一起收拾起忠义酒肆来,虽然来忠义酒肆没有几个是为了喝酒的,但是弄的干净利索点,他们住起来也是很舒服的。
这一干,就干到了日头西斜,夕阳落下,倒不是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讲忠义酒肆里里外外的都弄好了,而是因为荣盛赌坊的人来了,来的还是个熟人,虽然李鍪依旧叫不出名字。
“你们荣盛赌坊果然是人少了,某觉得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韩爷说的是,某一定和当家的说让他多招揽一些人手。”
“那是你们的事情,某不参与,王成让你来作甚”
“之前韩爷让我等注意的那些人,今天出现了。”那人赶集正色到,“平素里都是每隔三天左右来一次,这次不知怎的才两天就出现了。”
“某知道了。”李鍪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有些担心,他感觉自己离开之后蒯蒙刘复他们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过想想也对,若是他们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等待着,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韩爷可有什么知识需要某转告么”那人小心的问道。
“哪个人带的队”李鍪突然问道,若还是那个陈二的话,倒是好办多了。
“这次来的应该是两个人,一个是孙五,另一个不太熟,应该是生面孔。”
李鍪突然眼睛亮了一下,看来蒯蒙的分化之计还是管用了,岑森那个家伙没办法将严颜的信任独揽了,若是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加上一把火的话那黄龙寨便真的热闹了,一想到这里,李鍪嘴角便带起一抹笑意,“你们荣盛赌坊有后门吧。”
“韩爷高见,咱们荣盛赌坊不单单有后门,而且还很隐蔽呢。”
“带某过去,走后门。”李鍪一听便让伙计去带路,同时偷偷的给了陈老一个眼色让他按照计划去找人,看到陈老微笑的点了点头,李鍪也放下心来,这里面老成持重的陈老是最让他放心的。
那伙计在前面引路,一路左拐右拐的往各种偏僻胡同里钻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一个死胡同里,看着那高高拦路墙和一旁一看就破败了很久很久的院子,若非是李鍪确信在王成身边见过这个家伙很多次了,而且确信王成和燕云马贼没有联系,恐怕早就一巴掌糊上去先下手为强了。
“韩爷,您慢点,咱们这个后面荒芜了些,主要也是为了安全着想。”那伙计扭头对这里李鍪谄笑到,生怕这个地方让他有什么误会。
“快点的吧,”李鍪没好气的催促道,“是否还需要将某的脑袋拿黑布蒙上”
“韩爷说笑了,这小的哪儿敢啊”那伙计一听李鍪这么说赶紧的叫屈,那腰身都弯到地上去了,然后右手赶紧把刚从后腰那掏出来一半的黑布又给塞了回去。
李鍪就像没看到他的动作一般,催促着他赶紧的往里面走,自己也紧随其后。
不得不说这个“后门”实在是足够隐蔽的,若非是有人带着,就算李鍪把这个院子拆了估计都找不到,谁能把暗门建到茅房里
“这么有特点的安排,不知道是你们荣盛赌坊的哪位当家的弄出来的”李鍪捂着鼻子翻着白眼问道。
那伙计也有些尴尬和难受,听见李鍪发问,还是低声说道,“让韩爷见笑了,这是咱们荣盛赌坊第一代当家的弄出来的。”
“还真没发现周昌居然还有这份本事和心机呢。”李鍪摇了摇头,还真是对那个死鬼有了新的认识。
“韩爷误会了,周昌确切来说只是第二任,第一位当家的其实是燕云马贼大当家罗山的亲弟弟罗海,只不过这位罗大当家的有些有些运气不好,所以最后便宜了周昌。”
“运气不好”
“对,之前罗当家的因为醉酒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这边,然后脚滑了不慎跌落到了那个里面,又没人在身边所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那伙计有些尴尬的说到,“某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件事已经是好多年前了,知道的人大多数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对,这几年其实咱们荣盛赌坊变化挺大的,很多老人都走了或者跟随罗山大当家爱的离开了,现在这的人大多数都是这几年新招上来的,也大部分都是咱们镇子上的人。”那伙计将李鍪从茅房里带了出来,气喘匀了话也多了,“说实在的,韩爷不是咱们这地方的人吧。”
李鍪斜着眼看了一眼憨笑的伙计,心里戚戚然,但是嘴上还是没变化“某是并州人,来幽州算是机缘巧合,算是赵老头的半个入门弟子吧”
那伙计点点头,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再说就没有意义了,再次一脸的憨笑赶紧领路,王成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成在门口一直翘首以盼,直到看到了李鍪被伙计领来的时候,那笑容顿时挂到了脸上,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韩爷你可算是来了,这次他们来的突然,要的也很着急,兄弟实在是实在是嘿嘿。”
“怎么,这次他们来的有问题不成”
“怎么说呢,之前孙五也来过几次,倒是听懂规矩,来着赌两把然后弄点陈粮老肉,双方都有得赚,但是这次那个生面孔却是不同了,他一来就直奔粮铺子,压根没管我们这茬,这还是粮铺的那边来信儿问给不给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就赶紧的去找您了。”
“那孙五呢,还没动静么”
“孙五看样子应该不是真正主事的人,所以虽然看着有些愤恨,但是还是没有多说。”
李鍪听完之后笑了笑,“告诉粮铺的人,按规矩办。”
“小人明白”王成应声之后便跑了出去,按规矩办就是没法办,哪个粮铺子会一车一车的卖粮食。
李鍪看王成跑出去之后,李鍪对着刚刚带自己来的那个伙计说到,“那个新面孔或者孙五,无论谁来了荣盛赌坊都第一时间告诉某,还有王成回来了让他来找我,我先休息会儿”
“明白。”
“找人弄点茶汤”李鍪想了想补充道,“别放那么多的佐料,让你们弄茶汤,不是让你们做汤”
“额明白”
李鍪去了屋子,还是那个老地方,盘腿一坐就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坐等王成回来,也坐等那连个家伙上钩,同时脑海里在勾画着一些计划和想法,在这里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他们得赶在月中之前回到村子和管宁会和,田豫已经来信了,不久就会去南阳任职,这个幽州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了。
王成几乎是和茶汤同时来的,看那一脑门子的汗珠和气喘吁吁的架势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的飞奔而去飞奔而回的,虽然对这个家伙一直也没什么好感,或者说就对他压根没放在眼里,但是这阵子王成对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哪怕他是想拿自己当盾牌用,但是这个人管着荣盛赌坊,也的确是要比一些其他的阿猫阿狗更好一些。
“辛苦你了,喝点茶汤吧。”李鍪正了正身子,亲自给王成到了一碗茶汤,放到他面前,这动作“感动”的王成泪流满面的。
“多谢韩公子,小人这辈子这辈子”
“你这辈子还长着呢,少在我这哭丧,比什么都强。”李鍪淡淡的话语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只能低头喝茶汤。
“韩爷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喝了两口茶汤的王成继续表着忠心,“咱们荣盛赌坊上上下下尽数听从韩公子的吩咐。”
“他们没买到粮吧”李鍪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汤,喝了一口,还是感觉味道重了。
“韩公子放心,他们还在粮铺门口闹腾了一顿,但是这里可不是他们黄龙寨,不管他们那位神秘莫测的首领是谁,在这儿,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王成说到这的时候颇有些眉飞色舞的感觉。
“恩,毕竟强龙也难压你这个地头蛇嘛。”李鍪喝了口茶汤,赞了王成一句,“他们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某觉得最晚半个时辰”王成琢磨了一下,“那孙五一看就是在看戏,坐等那厮出丑,等孙五气儿消了自然就会带他来熟悉熟悉规矩了。”
王成在这说的口吐莲花,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然后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韩爷,那孙五来了,同行的还有那个脸儿生的家伙。”
“”王成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颜色了,只知道一会热,一会更热,热的发烫那种,李鍪看着这张通红的脸,实在是忍不住便摇头笑了笑,“平素里规矩是多少”
“玩一把百斤粮草,输赢不论。”王成收拾了下心情回答道,“当然,粮草酒肉的钱要另付”
“去告诉他,规矩不变,但是这次粮草酒肉可以看着孙五的面子上便宜三成”李鍪平淡的说到,“然后吩咐前面,拖住孙五让那个生脸去赌几把,快掏空的时候再把孙五放回去。”
王成虽然没有明白李鍪这么做的含义,但是这不妨碍王成是个听话的孩子,立刻应是到就去前面安排
荣盛赌坊的前厅赌场里,孙五带着一脸阴沉的陈康走了进来,孙五的教育也在不停的展现。
“说你们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流寇你们还不爱听,你以为这和你们之前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啊,以为这和你们去买饭一个道理么,给人家钱从人家那拿粮食就走么”
“有什么区别么一群人就是事儿多”
“事儿多”孙五嗤笑了一声,“我说你是就为了抬杠还是想讲道理学点东西,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们和岑哥谈好了什么合作并且抱上了老将军的大腿就能在我这吆五喝六了,小心我现在扭头就走,我倒要看看回去了,丢脸受罚的是谁”
陈康盯着一脸痞气的孙五,明明大家都是山贼流寇出身,陈康是真的不知道这家伙的优越感是怎么来的“你不就是仗着你在这片混的时间久了点认识了些人嘛,在这牛气什么”
“哎呦,你还甄别这么说”孙五也和他杠上了,“这不是认不认识人的事儿,这是规矩,你懂什么叫规矩吗小屁孩儿”
“狗屁的规矩,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娘的,怎么和你就是说不通呢”孙五看着梗着脖子的陈康实在是来气,“就你这性子,别说你买不到粮草,就算能买的到,你也活着回不到黄龙寨你信不信”
“不信,下次某家定不来这里了,就是上了你的破当说什么粮食只能从镇子上买,某就不信了,咱们黄龙寨旁边的村庄人口那么多,下次某就去那里买粮,若是他们敢不卖,便一刀一个都剁了”
孙五看着已经变成了满脸戾气的陈康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愣头青说话了,心里就一个念头,“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的和个愣种一样,啥都不知道不说,还总是想要往前冲,最后留下一屁股的烂事说一句,好汉做事好汉当,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还落了一个讲义气的名声,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他们当得起么就当”
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愣头青说话了,太容易被气死了,不搭理陈康这个不讲理的家伙之后便直接往里走去,一路上不少熟悉的伙计笑着和他打着招呼,不一会儿就有人主动找了过来,“刚刚上面发下话来了,说你孙五爷好久都不来了,为了让你能多舒坦两把,今天所有的粮草酒肉全部便宜三成,不过下次再让些不懂规矩的家伙胡来,你孙五也就不要再来了”
孙五一听这话赶紧的点头哈腰的谢了起来,然后还偷偷往那人手里塞了半吊铜子。
等那人拿着钱心满意足的走了之后,孙五才挺直了腰板对着后面的陈康说到,“看见没有,这便是人脉和规矩,以后少拿你那愣头愣脑的架势出来,这可不是黄龙寨,小心命没了都不知道谁收走的”
“哼”陈康十分的不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山贼给别人送钱的”
“你要是想学就好好看着,若是不想学,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在这耽误着大家的时间”孙五也被他这副样子给气着了,也真的是不想再和她说什么废话了。
那陈康现在却也不是那么豪气了,他也是知道自己今天出来是干什么的,若真的将这事儿搞砸了,他回去也好过不了。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陈康梗着脖子说到,哪怕他知道该怎么办也还是不能低头。
“哼”孙五也知道陈康这个态度是最好的了,再强求也不好了,“快走吧,玩十把,没把一吊钱,输赢不论,你要继续想玩也不管你,反正每一把代表了一份粮草的量”
“多事”陈康嘟囔了几句,也没有多说直接跟了过去,但是刚刚走到赌桌上,孙五还没有来得及下注就被人给叫住了。
“孙五爷,成哥找您。”一个小伙计从后面拍了拍孙五的肩膀,“说是很久没见了,想找您喝两杯。”
孙五一听这话,顿时有一种自豪的感觉,王成他之前也有过几次交集,说过几次话,关系本来只算是一般,哪里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面子。
“哈哈哈,成哥既然要找我,那孙某人一定得给成哥这个面子”孙五笑着应了这事儿,然后转身对一旁梗着脖子的陈康说到,“钱在你这里,你先上台子玩吧,记住了最多一吊钱一把,赢了算你的,输了也不会有影响,记住了,千万不能玩多了,听见没有啊”
“知道了,知道了,烦的要命”陈康十分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在这碍事了。”
孙五见陈康这个样子也不想让他在自己眼前晃悠,就赶紧招呼伙计将自己带走去见王成。
而等到孙五走了之后,陈康站在赌桌前,双手不停的互相揉搓迟迟不敢下注,虽然他也曾经是一个流寇,但是就他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流寇,每天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这种赌坊还有那些胡同口子的女人,都是他流着口水羡慕但是不敢去的地方。
“小爷,您喝什么酒”就在陈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抱着两个小酒坛子就凑了过来,“这是成哥吩咐的,让我们给您伺候好了,一坛子辽东烈酒,一坛子黄梅酒,您要哪一坛”
陈康看见这个小伙计和他手里的两坛子酒,第一次感觉这个赌坊还是有不错的地方,至少他们的办事儿方法很让自己喜欢。
然后陈康随手拿起来一坛酒水,直接拍开了泥封就喝了一大口,“恩,这酒真不错,柔的很,味道还不错”
“小爷您眼睛真毒,这坛子是我们荣盛赌坊珍藏的好酒,味道柔和但是回味悠长。”那伙计赶紧一顿马屁奉上,“小的就是专门伺候您的,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千万别客气。”
陈康一个穷苦出身的家伙,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这小伙计一顿马屁拍下去顿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再次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酒下肚,一时之间竟是豪气顿生,随手将一吊钱扔到了桌子上,也不看自己买的是大还是小,就这么喝起酒来。
那掷骰子的伙计早就得到了后面的命令,一见陈康下注就立刻摇晃了两下骰钟,然后等到他打开骰钟的时候,陈康果然赢了,那一旁伺候的小厮立刻就赶紧的将陈康赢得钱拿到了陈康的面前,一脸的讨好。
若是李鍪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感到十分的熟悉,这个套路和当初给自己下套的套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当初李鍪是直接将计就计把这个伙计耍的团团转,但是现在这个陈康很明显是没这个本事的,再加上几口黄酒下了肚,那情绪便更加的控制不住了。
这里在赌钱的陈康已经渐入佳境,在走廊喝酒的孙五,已经是心不在焉了。
上次王成带着人折腾了大半天,效果是十分显著的,所有的笼子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不说,里面的女人也都被打理梳洗的干净了,最重要的是拖了李鍪的福,现在她们至少还有稻草和被褥铺盖,不过就连王成和李鍪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一群洗的干干静静的女人外加一个干干净净的笼子和一床短小的被褥,让她们比之前脏兮兮的光溜溜的在里面要迷人的多。
这一阵子,光是处理那些忍耐不住自己的兽性的伙计就让王成头疼了很大一阵子了,但是同样有很多“掌柜的”看到这一幕都愿意加不少价钱将她们买走,若非是答应了“韩公子”将这批货色给他留着,王成早就将她们给卖了。
现在孙五就是又一个快要忍不住兽性的家伙,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摆一个酒案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在这里,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把他叫过来喝酒的王成在哪儿,但是他对于这些完全不想要知道,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笼子,口水一口又一口的吞进肚子里,若非是那残存的一丝理智不断的告诉他这里是哪里,恐怕他早就冲了上去了。
在后面一处半掩的窗户后面,李鍪和王成正一人端着一碗茶汤看着那已经丑态毕露的孙五,王成吸溜了一口茶汤对着孙五摇了摇头,“哎,韩公子啊,我看我也不需要出去了,就把他往那一扔,都不需要别人管他,他自己就能在那呆到天长地久”
“呵呵,哎,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李鍪也跟着摇了摇头,“就这个样子,也真的难怪回回都在这里输个大半了。”
“哈哈,这事儿倒也不能全怪那个孙五,虽然在韩公子您这看来,那些女人都是姿色平平的,但是在他们这些泥腿子眼里,这个样子的女人,一个个的都是美得很,平日里哪里见过这个样子,孙五这个样子也难怪,莫说是他,就我这些手下就今天因为这群女娃子挨得家法比这半年都多,就连我,有时候都控制不住啊。”
“控制不住怎么还不去玩玩”李鍪将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这些乃至整个荣盛赌坊都是你的,你这么控制自己干什么。”
“韩公子。”王成突然变得很是严肃,“某从小无父无母,虽然叫王成,可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事无成,最开始来到荣盛赌坊的时候,跟的是罗海当家的,但是没三天罗海当家的就没了,然后身边的朋友一个紧跟着一个的消失不见了,某最后能活下来也是老天开了眼,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直到韩公子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知道韩公子的目的本来就是杀了周昌和周器,也知道您压根看不上这荣盛赌坊,但是这个您看不上的荣盛赌坊,却是我王成唯一的机会,某舍不得将他抛开,我心里的这点小心思自然是逃不出您的法眼,但是王成依旧还是个有用的人,至少一定会做一个对韩公子有用的人。”
李鍪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一脸迫切的家伙,“你突然和某家说这个是要干什么”
“韩公子知道”
看着目光灼灼的王成,李鍪那句“某不知道”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就站在窗口,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孙五,手里把玩着陶碗,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把交代你的事情去做好,至于以后,荣盛赌坊在你的手中能走到哪一步,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小的在此多谢韩公子”王成一听这话立刻就跪在李鍪面前,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能不能帮助自己保住荣盛赌坊,而且也不知道他的胃口又有多大,甚至都不知道他带来的麻烦会有多大,但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没得选。
“去吧,孙五再看不到你,他可就真的忍不住了,把那些货物保护好,会有人用燕云马贼陈山和江都两个人的脑袋换的。”李鍪随意的挥挥手让他出去,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随着韩龙这个名字越来越深入,连他自己都称呼这些可怜的女人为“货物”了。
“小人明白,多谢韩爷”王成躬身行礼退了出去,留下李鍪一个人在屋子里继续喝着已经凉了的茶汤。
孙五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但是他知道自己咽了多少口水,他的两只眼睛已经快要飞到那些女人身上了,他不是没去过胡同口子,也不是没玩过女人,这些被典当抵押的女人他也不是见过一次两次了,但是这种样子的女人,他真的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觉得这种半遮半掩的女人要比她们那么赤身的枯坐着要动人的多。
“孙兄弟等急了吧。”王成这个时候从后面走了过来,边走边说,“刚刚有些事情要处理,实在是对不住孙兄弟了。”
孙五哪里在乎这个,甚至都不想把目光从那些女人身上挪开,但是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只能强逼着自己将目光转向王成,还露出了一个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笑脸来,“王大哥来了,您快坐,快坐”
就说这么几个字的功夫,眼睛都忍不住往旁边撇了两次,但是做到对面的王成对此完全视而不见,直接给自己和孙五倒上一碗酒,就邀请孙五开始喝了起来。
王成也不和他说自己找他什么事,就是拉拉家常,唠唠闲嗑,开始还努力应付的孙五,聊了几句发现实在是没什么有用的话之后便又将目光偷偷的挪向了一旁,尤其是当他看到王成只是笑笑却不反对厌恶的时候,更是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王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看着,孙五也这么口水直流的看着,直到一个小伙计从前面偷跑出来,在角落里对着王成使了一个眼色才打断了这份儿平静。
“孙五兄弟,”王成起身拍了拍孙五的肩膀将他的神魂叫了回来,“刚刚粮铺的人过来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交钱吧,天色也不早了。”
孙五这才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哪里是天色不早了,不知不觉中,整个天空都已经黑了,原来院子中早就点上了火把,只是看的太入神的孙五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王大哥,实在实在是”孙五脸上有些潮红,也觉得自己丢人丢大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两眼。
“没事没事,”王成摆摆手,这两天不知不觉中,他也带了一丝上位者的气度,虽然只是装出来的,“快办正事吧,你那伴当也不知道来找你,真是过分啊。”
“可不,这家伙就是个小屁孩儿,屁事不懂不说,还总是添乱。”孙五仿佛找到了不让自己尴尬的话题,咬牙切齿的说着。
王成平静的往旁边一伸手“孙兄弟,走吧,别再耽误了时辰了。”
“王大哥请,王大哥先请。”孙五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看女人了,恢复了那个黄龙寨的小喽罗,点头哈腰的请王成先走,王成倒也不和他客气,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自己也算的上是轻车熟路了。
可是等到了前厅找到了陈康的时候,那点头哈腰的孙五就立刻消失无踪了,甚至孙五整张脸都黑下来了。
“大大大”陈康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赌桌上,脸色潮红不说,双眼也变得充满了血丝,在那里嘶声裂肺般的大吼,这个样子孙五太过于熟悉了,这就是赌急眼了,而且绝对输了不少。
“王大哥”孙五也不傻,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身边的王成,但是他看到王成的脸色比他还要黑,心中难免又动摇了一下。
王成也知道他叫自己是什么意思,一摆手示意不用他多说,“去把伺候他那个伙计给我弄过来。”
很快,刚刚那个送酒的小家伙就被拎了过来,现在的小家伙手里的酒没有了不说,脸上还有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怎么回事”王成看他这个样子,脸色更是黑了三分,“让你去照顾看着,你是怎么看的”
“成哥,冤枉啊,小的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去伺候着,还专门打点了一分这位爷新来,让他别输的太难看,前三把让他赢了两把”那小伙计一看见王成,立马就哭了起来,“可是谁知道那位小爷玩完十把之后觉得不过瘾,就非要继续玩,小的真的死命去拦了,可是她非但不停,还抽了我好几个耳光,还还”
“还什么”
“还说咱么赌坊是一群婊子,想挣钱还非要立牌坊。”那伙计弱弱的说了出来,但是这一声低语却是差点将一旁的孙五的脑袋给惊裂了。
“王大哥”孙五现在已经不想知道这是不是套了,他只知道只要这家伙真这么说了,他就再也别想买到一粒粮食了。
“某叫王成,当不得你孙爷的一声王大哥”王成这个时候已经翻脸了,扭头随手招呼来一个人“去随便找个赌徒过来,某要问问是不是真的是这么回事,若是有人真的敢在我荣盛赌坊说这种话荣盛赌坊的招牌,还是得要的”
在孙五从心里拜遍了漫天神佛之后,招来的几个赌徒说出了几乎和那小伙计一模一样的话来,同时也差点让孙五背过气去。
“孙爷”王成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某好心请你喝酒想和你拉拉关系,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是个爷了”
“不敢,小人不敢啊”孙五现在恨不得把陈康给掐死在那,“小人这就去把他弄过来,这就去”
“不劳你费心了。”王成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往后面一招呼,“找盆凉水把那个混小子给我浇醒了”
“王哥,成哥,成爷,您是我亲爷爷啊”孙五就差给王成跪下了,这次他俩要是空手回去,最近一直心情不好的严颜一定会把了他们一层皮的。
“然后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