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真正能治疟疾的不是青蒿,而是黄花蒿。青蒿又称香蒿,可以做野菜吃,但并不含青蒿素。所谓“青蒿素”其实取自黄花蒿,又称臭蒿,不能吃,但可以治疟。因此有人说葛洪所记不对,屠教授应该是广泛“尝百草”后独立发现的新药。其实,葛洪并没有详细描述他所说的青蒿是何物,但李时珍的确在引述葛洪青蒿治疟的同时,又详引郭璞、陶弘景等名家之说,极言“青蒿,香中炙啖者”,“人亦取杂香菜食之”,“嫩时醋淹为菹,自然香”,“人剔以为蔬,根赤叶香”云云,果如所言,那的确就是可以做菜但不含青蒿素的“香蒿”了。
葛洪那本《肘后备急方》里“治寒热诸疟方”多达43个,其中荒诞不经者太多,如:“禳一切疟:是日抱雄鸡,一时令作大声,无不瘥。又方:未发,头向南卧,五心及额舌七处,闭气书‘鬼’字。咒法:发日执一石于水滨,一气咒云:‘眢眢圆圆,行路非难,捉取疟鬼,送与河官,急急如律令’,投于水,不得回顾。”等等。除了这些巫方咒方,所收的药方绝大多数也没什么疗效。
然而青蒿一方就如沙中之金,披沙而沥金,屠教授下的功夫真是谈何容易!
《肘后备急方》中还有一节专门讨论对“猘犬所咬毒”的处理,提出“杀所咬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的治疗方法,这是免疫治疗的先锋,孙思邈种人痘治天花可能也是受此启发。
孙思邈也是一个道士,对于郭璞这个炼丹前辈留下的丹药书和医学书肯定会认真拜读。葛洪的《肘后备急方》里面的东西太多太乱,孙思邈首先是个医者,对于这些方子肯定会考察实践一番,去伪存真,于是有了《千金方》的诞生。
孙思邈对于后人影响很大的还有他对于道家炼金丹的肯定,这样让很多人相信世上真有长生不死的丹药,而且他因为研究丹药的伏火法而发明了火药,最后被军事家采用。
“你通知李叔让那些孩子都回来,我有更好的种痘办法。”唐志对巧云吩咐道,“另外看看我们庄子里有没有出痘的奶牛,有的话牵一头过来,没有就到杨家村看看,肯定有。”
巧云出去,过了不久把李贵带回来了。李贵有点莫名其妙,东家有更好的医治天花的方法,这可是老神仙发明的,怎么可以乱改?
唐志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好胡诌一通:“是这样,这个天花是一种病毒,很小的虫子,进入我们身体就会发作。”
李贵点点头,这个道理明白。
“然后呢,我们人身体很小,抵抗力也很小,所以发作的时候这个病毒还是很强大。但是在牛的身体里就不一样了,牛的体型大,很强壮,抵抗力强,这样天花进去以后消耗很大,奄奄一息,这样我们把牛痘种在人身上危险就很小了。李叔你也不要不信,我先试一下,你看着就行。”
“这怎么行,九郎身体金贵,还是让小老儿来吧。”李贵急了。
“不行,还是让我来吧。”巧云也慌了,郎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没法交代了。
“你们都别争,还是我来。再说种牛痘防天花是迟早要做的,危险比较小,总比人痘强吧。”
众人都劝不住,只好随了他。李贵对庄子里的牛很熟悉,两头牛身上有牛痘,不用到外村去借。李贵派人叫孩子们回来,一边把生痘的牛牵了过来。
唐志也没种过牛痘,1980年10月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全世界已消灭天花,种痘也就取消。老一辈人种过,手臂上都有一块白斑。
牛痘病毒对人的致病力很弱,一般仅能在接种部位繁殖,但由于它和天花病毒有很强的交叉免疫性,故在接种牛痘后人体内会出现对天花病毒的免疫力。如果被接种者无免疫力,则接种后呈原发反应:种后3日左右局部出现红丘疹,5日左右丘疹形成疱疹,8日左右转为脓疱,12日左右形成棕色痂盖,18日后痂盖脱落,遗留瘢痕。这是种痘成功的表现。
唐志手拿一枚针,一边讲解,一边胡诌:“这个牛痘有些一人适应不了,很可能会发炎,所以也不是完全安全的,这个要跟大家说明,100个人里面大概有一两个吧。”
唐志这是往宽里说,要不然出了事别怨我。
这时学校的先生刘旭突然开口道:“唐先生,要不我和你一起试试?”
嗯?这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如果这个方法有用,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啊,多一个人试药,就多一份说服力。”刘旭激动得涨红了脸。
“你不怕死?这可是会死人的。”
“不怕,我立下字据,出了事不怪别人,再说老神仙的种痘法也会死人的,怨不得别人。”
唐志仔细看了看他,这家伙肯定看出这个方法的轰动效应,这是能拯救无数人的大功德。这家伙是个狠人,为了出名连命都可以不要。
“那行,如果这个办法有效,你就向朝廷贡献出去,不要提我的名字,就说你在一个庄户人家看到有人种牛痘,自己也试了一下。记住,功劳都是你的。”
“那怎么办行!这个方法是您提出来的,我可不敢居功。”
“我就是那庄户人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要科举出仕,有一份功劳,有一分名声是好事,我又不想做官,要这些干什么。咱们在座的各位都要保密。刘兄,以后出人头地关照咱们这个庄户人家就是了。”
“这怎么行,不敢担啊。”刘兄激动得搓手。
唐志没理他,让巧云打来一盆热水,牛痘的脓被挤在瓷盘上。唐志先洗了手和手臂,拿针在蜡烛火上烤了一会儿消毒,要不然来个破伤风那就不值了。针尖往牛痘上一点,回头在手臂上扎一下,直到出血为止。
就这样好了?大伙儿面面相觑。
下一个是刘旭,唐志把针尖揩干净,放在火上消毒,一边操作一边给大家讲解要领:“这个针不干净,有很多小的病毒,用火烤是为了消毒。扎针一定要刺破皮肤,这个牛痘就能进入血液里,我们的血液是循环流动的,把牛痘带到我们全身,伤口一般会化脓,结疤,脱落,留下一块白斑,一点点大,大概要18天时间。如果没有这些反应,就说明种痘失败,需要再种。我们血液里面有一种小生物就会和天花作战,打赢了就会产生免疫力,打输了就死翘翘。不过牛痘的危害很小,一般都能打赢的。”
大家见他把生死说得轻描淡写的,暗地里佩服。
“要不我也来种一下吧?”巧云道。
“暂时不行,种了牛痘手臂暂时不能碰水,要保持清洁,你要种了牛痘,谁来伺候我?”
“要不让那些小子们都种上?”李贵提议道。
“这个要家长同意,还是等到李兄成功了再说吧。毕竟大家都没把握。”
这话说的在理,李贵也不坚持。
种痘完毕,李贵陪着唐志到庄园各处看看。庄园里的冶铁作坊在溪河边,一个大水车耸立在溪水里。由于水碓的结构复杂,造价昂贵,老百姓无法负担,并且水碓的运转需要大量的水源,用来加工谷物可以获得高额的利润,一直被世家大族掌握,所以水碓在古代才是财富的标志。
这时的水碓一般用来磨面,现在多了一个用途——磨豆腐,唐志看这条溪河的流量还蛮大,可以开发利用,以后还可以用来打铁。今年冬天还要建一座引水渠,把远处山中的溪流通过引水渠直接冲击水车,这样动力才足够。
老张头领着一群徒弟在作坊打铁,见唐志进来停下手上的活计。唐志看看四周,作坊靠左墙砌着一座打铁炉,炉边摆着的高木桶上搁着几把长柄铁钳。一根六、七寸粗的木桩上放着方形加铁耳的铁砧,铁耳的孔已被黑灰填平。木桩旁边的护脚木板横条上放着一个三斤重的铁锤,另一个更大铁锤靠在另一块护板上。墙上挂着一把菜刀,一把锄头和一把铁钳。右角有一堆铁条、铁块,一堆木炭,箩筐里还有赤铁矿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唐志知道长期打铁很多会患上矽肺病,跟肺结核差不多,整个人都废了。
这个作坊主要是炼制铸铁打制农具,都是生铁,谈不上好用。有时也练块铁锻造菜刀等一些日用品。当然这个作坊生产不了灌钢,那是高科技,一般人掌握不了,而且成功率很低。
唐朝初期实行的是府兵制,中央设置军府,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全国都有负责府兵选拔训练的折冲府。服役期间,府兵本身免除课役,但军资、衣装、轻武器(弓箭、横刀)和上番赴役途中的粮食、均须自备。每一火(一火十人)还得共备供运输的马六匹(或用驴),即所谓“六驮马”。
府兵制源于西魏,《木兰辞》中“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说明战士都是自备资装的。
府兵参战武器和马匹自备,高档的可以在城内买现成的,没钱的就由州府乡镇的私人作坊解决。你要有钱,自己弄一套玄甲也可以,没钱的只有竹甲和皮甲,当然,这些都要报备。
除了府兵,一些边远地区也实行募兵制,但是府兵一直是军队的骨干,战斗力极强。只是现在大唐的疆域越来越大,战事频繁、防御线延长、兵役繁重。原来防戍有一定的番休期限,后来常被强留以至久戍不归,导致人民避役,兵士逃亡,兵募也是这样。
唐初承前代遗风,对于卫士比较尊重,但到武后时,番上卫士往往被贵族官僚借为私家役使,导致社会上以充当府兵为耻辱,这就有点像明朝边境的卫所了,所以武后之时唐军的战斗力下降很多。府兵制废除之后大唐的军队改成募兵制,后来的节度使起来也是必然,最后开启了一千多年的偃武兴文的时代。
唐志今天是没有时间搞大炼钢铁,只有等中秋节之后。当年的大炼钢铁练出来的都是废渣,但是要放在现在都是不可多得的好钢,锻造以后比这些铸铁强太多。
唐志回到长安,庄园里的建设如火如荼,大量的糖条熬成糖浆,做成月饼行销洛阳长安。为了打开销量,为此得月楼还搞了一个中秋征文比赛,征求有关中秋之月的诗词,设一等奖1名,奖金1000贯;二等奖2名,奖金500贯;三等奖5名,奖金100贯。
此消息一出,舆论大哗。读书人的诗词怎么能被臭铜之气玷污,真是斯文扫地!再说谁来作评判,又如何能服人?很多读书人开始抵制,才子和不才子都宣布不会参加。而且这里面有个深坑,你要得了一等奖,人家会说你就值1000贯,你要没有得奖,人家会说你连1000贯都不值,反正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后面的二等奖三等奖就更差劲了。
这样一来得月楼名声大振,连带着得月楼的月饼销量大增,大家渐渐知道原来得月楼的月饼真的好吃,就是老板太黑,一百钱一盒。别的酒楼开始动脑筋了,不就是糖吗?咱也有啊,赶紧采购,这时才发现市面上的糖条几乎买断了,而且用红糖做出来的月饼好像和得月楼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