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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结古战役(四)
    贝纳沟的谷口很窄,易守难攻,如果在这里筑起寨门,辎重队放在这里很不错。钦陵看着贝纳沟的地形琢磨着,也许唐军也是这样认为的?钦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其实这里很不合适,吐蕃军队的辎重都是牛羊等一些活物,活物就要吃草,还是草场合适,不过大唐军人不知道,也许可以在这里做些文章。这时随军的贡布祭司过来,看着崖壁上的佛像不屑一顾,道:“公主进藏把这些外来恶灵传进高原可不是好事,现在天父七王雷霆震怒,要在高原上降下灾难。现在恶灵又派出魔军进入高原,到现在大论还没有醒悟吗?”



    钦陵皱起眉头,这些祭司打着神灵的旗号占用最好的牧场,左右朝纲,让赞布和大论很不爽,引入佛教也是为了抑制这些祭司的权利,“贡布上师,现在下面的奴隶都称呼这些魔军为金珠玛米,上师是不是请护法神降下冰雹把他们消灭了?”



    贡布有点尴尬:“我摆下祭坛,供奉最丰盛的酥油和最雪白的羊羔的鲜血,可是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钦陵颔首,不置可否,又提出另一个问题,“上师帮我算算,如果我在这里设下辎重营地,大唐人会不会来偷袭呢?”



    贡布让自己的小跟班燃气一盆火炭,自己拿出羊皮垫子铺在地上,跪在垫子上祈祷,念念有词,然后从布袋中取出一个羊肩胛骨放入火中,仔细观察。这是苯教古老的占卜方法,此占卜法是把剔净肉的羊肩胛骨放入火中,根据胛骨裂纹的长短、曲直、深浅、走向、态势以及声响的清浊,高低等因素来占卜吉凶。有点像商朝时期烧乌龟壳占卜吉凶。



    不久一声脆响,肩胛骨列成两半,钦陵对于肩胛骨起卦也懂一些,见到这种情况,明白这次算卦没有任何结果,也就是说,神灵没有给任何提示。



    钦陵叹一口气,没有神灵护佑,这可不是好事啊。贡布不甘心,“钦陵大人,是不是取一根人的肩胛骨来,也许能算出来。



    听贡布这样说,他的小跟班整个脸色都绿了,畏畏缩缩地看着钦陵,眼中满是乞求。要说谁的肩胛骨最好,当然是他这个和上师一起伺奉神灵的小跟班最合适了。



    钦陵看了小跟班一眼,道:“这倒不用,我们还是按照行军的规矩来行事即可。”



    说完,转身对不远处的一个大汉道:“巴桑。”



    大汉赶紧过来,“头领,有什么事。”



    “你在这里安营扎寨,把辎重放在这边,后天偷偷把牲口全部转移到隆宝滩去,不要让人发现。”



    “是。”



    吐蕃大军7000人在结古外5里地立下营盘,钦陵带着几个亲兵到结古镇的南部山顶观看御林军的布置。现在临近中午,太阳高悬空中,天高云低,镇子里冒出寥寥炊烟,这本是一个祥和安宁的季节,但是现在空气中凝聚着一股萧杀之气。



    结古镇在南山也北山之间,南山和小镇隔了一条河,御林军没有在南山布防也是有道理的,这里和小镇隔着一条河,互相之间不能呼应,还容易被各个击破。小镇街道顶端都蒙上了篷布,看不清里面的动静,镇子的城墙已经加高,一排战士正在警戒,对面的山头的城堡也有人守卫,一个军官拿着一个圆筒一样的东西朝这边望来。



    钦陵看看小镇,又顺着小河望着小镇后面的山谷,小镇只有从正面进攻,城堡还要仰攻,十多天前周围就封锁了,里面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这个仗可不好打。现在吐蕃人的装备很简陋,很少有盔甲,很多人装备的都是皮甲,还有牛角弓。城墙前面挖了一条壕沟,首先要把沟填上,然后用投石机、云梯、轒轀车、撞车攻城,耗费不少的时间。



    钦陵观察完毕之后就下去了,对面山上的军官就是长孙泽,他看着钦陵离开,沉默不语。穿着大唐的光明铠,亲兵也是全身,盔甲这不是一般人,应该是这次吐蕃的领军将帅钦陵。现在清水河的第二旅接到战报,派出第一骑兵团快速增援结古,第二、三团则化装成辅兵押送辎重过来。



    第二旅来的很晚,晚有晚的好处,就是吐蕃没算到这支部队。这次禄东赞派出17000部队,加上类乌齐裹挟而来的牧民,超过2万人,也是考虑到如果御林军的军队全部布置在结古,也能完全拿下。



    下午一个吐蕃士兵打着白旗来到城门口,射出一支箭钉在城楼,上面缠着一封信。原来是钦陵写给御林军的,要求御林军撤军让出结古镇。大概他也预料到没有效果,射出一箭就不管了,继续打造攻城器具。



    第二天吐蕃军放出游骑扫荡周围,骑兵团已经转移到杂多,隆宝滩空无一人,虽然草地上留下的痕迹很难清除干净,不过这里本来就是放牧区,有牛羊践踏过的痕迹也很正常,所以吐蕃人也没有太在意,第三天就把牛羊驱赶到这里来了,很快就被御林军远处观察的哨兵发现。



    嘿!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吐蕃军的辎重部队,这是送上门来的买卖,薛刚和苏远征都有点小兴奋,怪就怪隆宝滩这块风水宝地,两家都看上了。隆宝滩虽然大部分是沼泽地,但是御林军在这里驻扎了3个月,其中的一些小路早就摸熟了,从沼泽地过去完全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骑兵团在远处几座山外给城堡的指挥部打出旗语,发现敌人辎重部队驻地,御林军的黑色科技在这时发挥了作用,要不然这么远的距离,没有望远镜根本看不清楚。薛仁贵接到情报也有些意外,真是天佑大唐啊,随即命令他们暂时按兵不动,等待进一步指示。



    看着吐蕃人在打造投石机,薛刚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现在还在玩这么低端的玩意儿,御林军的床弩和弩炮几下就能摧毁它们。特别是弩炮,这个设计太精巧了,据说是拂菻人创造出来的。



    希腊人设计的弩炮带有坚固的支架,主梁置于支架之上,其前端两侧装有两具扭力弹簧组,每个弹簧组带动一只弩臂,弩臂末端连接弓弦,弓弦正中是容纳抛射物的编制网袋。这里最主要的发明是扭力弹簧,金属齿条,因为模样像一个蝎子,所以被战士们称为蝎子弩跑。



    扭力弹簧和圆形棘轮的运用,可以把庞大的投石机安装在城墙上,也可以装在战舰上,扭力弩炮和重力投石机在南宋时期才被蒙古人传入中国,被称为回回炮,南宋坚固的城墙就是被这种炮摧毁的。



    第六天,简陋的攻城装置打造完毕,吐蕃人抬着十架投石机在结古镇前200米处放好,准备给守军一个下马威。城墙上御林军把盖着的篷布打开,12架弩炮和4架床弩露出真面目,战士们扳动手柄,转动绞盘,拖曳着绳索和滑块移动,弓弦向后拉开并被击发机构琐定,弩炮就处在待发状态。



    薛刚看着城下一字排开的投石机,命令到:“从左到右,每架弩炮依次瞄准,最后两架随机选定目标。放!”



    战士们头动扳机,“嗖!”地一下,一块块50斤左右的石弹从网兜飞出去,将投石机砸得稀烂,连带着操作手也跟着遭殃。连续四轮的火炮发射之后,只有一台投石机保存完好,其他的投石机都倒在地上,而且这台投石机的炮手都吓得全部跑了。



    在投石机后面士兵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架势,发出一阵惊呼要向后逃窜,被督战队镇压下来。钦陵也呆住了,没想到御林军有这种武器。城墙上一般都是刀剑手和弓箭手,没听说投石机还能上城墙的,而且投石机一般都是覆盖打击,很少有这么准的。前些日子钦陵查看的时候城墙上只有一些石头,没有投石机,这次给御林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候城内的石炮全部延伸射击,向后面列阵的战士开火,一颗颗石弹落到人群中间,盾牌和皮甲就像纸糊的被击穿,血肉横飞。这时四架床弩也加入到进攻序列,两米长的长矛甚至可以将两个、三个排成密集队型的敌人一起钉在地上。除此之外,弩炮的精度也令人叹为观止,他们甚至能够反复命中同一地点。



    吐蕃军鬼哭狼嚎,把头鼠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督战队根本弹压不了,最后整个战场上只留下倒卧破碎的投石机和一地的尸体,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空气中,被石弹砸烂的残体狰狞而可怖,受伤的将士哀鸣哭泣,恐怖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首战就遇到重大挫折,这个战可不好打。这时结古镇城墙上响起欢呼声,第一次战斗胜利给了这些新兵蛋子无穷的勇气,御林军的武器太给力了,一定能把吐蕃强盗打败!



    接下来只有拿人命去堆了,首先是强迫辅兵填壕沟,一个个奴隶扛着装满土的麻袋冲向城墙,被城墙上的弩弓手射杀。因为没有弓箭手对城墙上的士兵压制,奴隶伤亡惨重,最后只有换在晚上进攻。因为藏民大多是肉食,不存在夜盲症的问题,御林军也丢出一个个火把照亮战场,惨烈的攻城战就这样爆发了。



    因为时间紧迫,钦陵把吐蕃战士分成两队,轮换着进攻,时刻保持对御林军的强大压力。吐蕃战士悍不畏死,搭上云梯咬着刀,拿着盾牌迅速爬上城墙,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御林军则扔下一块块石头,拿着长矛和刀剑把吐蕃人打下去,城墙后面的商铺的屋顶上则是一排排的弩弓手,对一些爬上城墙的吐蕃士兵射击。



    最激烈的就是在城门的争夺,吐蕃人推着冲撞车猛烈撞击城门,御林军则扔下石头、火把,弩弓和弩炮也是重点瞄准这里,吐蕃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尸体都堆积有一米多高,最终把城门砸烂,门内堆积着石头——御林军将城门封死了,到战斗结束吐蕃人也没攻进城内。



    面对吐蕃人不惜牺牲的进攻,薛刚带领亲兵亲自上阵,政委李思顺则带着督战队统领全局,哪里出问题就派预备队赶往哪里。刚开始新兵战士还有点畏惧,但是御林军的军官身先士卒,让这些战士也激起了凶性,部族战争本来就是无比残忍的,战败的部族全部贬为奴隶,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放弃。



    山上城堡也遭到一股敌人的进攻,力度相对小得多,主要是牵制城堡内驻军,让他们不能增援小镇。



    经过一天一夜激烈争夺,天蒙蒙亮的时候吐蕃人退去,城墙上的战士都精疲力竭地躺了一地,几乎人人带伤,城墙下堆满了吐蕃人的尸体,有些重伤的士兵还在哀叫。这次战斗吐蕃伤亡1200人,死亡500人;御林军也有200人伤亡,重伤员都抬到后面医治,死亡30人。



    尸体要及时处理,要不然容易发瘟疫。高原上的牧民都讲究天葬,御林军的军队规定战场死亡者火化,装在骨灰盒里带回家乡。御林军派人打着白旗和吐蕃人交涉,允许他们把尸体和重伤员抬回去,也要求吐蕃允许御林军把城镇内的尸体都处理好。于是双方派出士兵打扫战场,天葬和火葬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