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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兼职的第七十五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 一晃眼就只剩下一条马尾巴。



    自从横滨转学来到东京后,我在冰帝已经度过了一学期的学习生涯。



    嗨呀,时间过得真快。每天都在各种工作与事故中来回蹦跶,直接或间接地目睹凶案现场, 时不时被目暮警官请去局子里喝茶, 我的生活轨迹与同龄人脱轨严重, 但唯有一点, 大家都一样:



    在美妙的寒假到来之前,永远有一个守关boss在等待莘莘学子。



    它就是——期末考试。



    以“检验一学期的学习成果”为名义的考试,实际上最大的作用是为你的寒假添一份堵。那个血淋淋的分数不仅决定了你在班级中的地位几何, 更是你爹娘是否对你进行殴打的唯一凭证。



    即使是恶役也不能免俗。我倒是不会因为考差被骂, 毕竟我的爹娘杀青已久, 现任监护人还是放羊教育的忠实拥护者。



    “成绩什么的,千夜觉得没问题, 我就没问题。”身为辍学儿童且对学校毫无兴趣的太宰治十分坦然, 倒不如说他是反对我因为复习而熬夜的派系。



    但我的好胜心不允许我怠慢任何一场考核!今年我不仅要和迹部大爷争夺第一名的王冠,还要把网球部那几个在不及格边缘徘徊的失足少年拉回正轨, 教他们重新做人。



    后者比前者困难何止千百倍。



    期末前的集体复习环节似乎是每个学校网球部的惯例, 我曾在幸村君的邀请下参加过立海大的“切原赤也拯救行动”,一场地狱特训下来我身心俱疲。



    海带头弟弟的英语神鬼难救, 二十六个字母都认识他了, 他还不能认全人家,渣男无疑。



    我不禁怀疑他是如何从幼稚园毕业的。



    “你再感受一下, 好好感受一下。”不顾仁王雅治充满惊慌的阻拦, 被逼到不择手段的我拿着砖头那么厚的牛津词典猛地拍在小海带脸上, “仔细闻, 有没有感受到知识的芬芳?有没有一种陷入热恋的玄妙感觉?”



    正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 书中自有颜如玉,给我好好感受!



    “我为什么要和字典热恋……”切原赤也被字典压在桌子上,挣扎着试图爬起,“千夜姐疯了,部长救我!”



    “不许娇惯他,幸村君!”我反手镇压不听指挥的切原赤也和试图救队友的仁王雅治,狠狠搓了两把切原弟弟的海带头,“傻孩子,姐姐是在教你走捷径的方法!”



    “捷径?”面上死鸭子嘴硬但身体十分诚实地停止挣扎的小海带犹犹豫豫充满期待地问,“比如说……千夜姐会替我代考?”



    你在想桃子,姐姐我和你不是一个年级的,你们今年要考的知识点我早八百年就忘了,否则我直接给你划重点押题还用费这个劲?



    捷径之所以被称为捷径,自然是因为,它比较玄乎。



    本神算对玄学很有一手,伟大的玄学不仅仅能发送死亡预告、指认凶手、避祸挡灾、招桃花运,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民需求的日益增加,保佑考试顺利及格也在玄学的研究范围内。



    你看这本字典,它又重又厚。如果用哆啦a梦的记忆面包,把你撑死也记不完全,所以我们只能试图感受它、融合它、最后征服它!



    “听我的,等你和英语陷入热恋、水乳交融,就可以和人家神交了!交都交了,她能不让你及格吗?!”我恨铁不成钢。



    智商不够潜-规-则来凑,我对你只剩这么点信任了。



    切原赤也:Σ(っ°Д °;)っ



    不,等等,千夜姐你刚刚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在对他开黄腔?你都做了些什么!他只是个弟弟啊!



    “千夜……”幸村精市欲言又止,真田弦一郎的脸色瞬间变黑,要在下一秒大声质问我为什么要带坏他家小孩。



    他们真不愧是立海大的严父慈母二人组,面对“父母”的质问,身为长女的我也有些招架不住。



    我:如果真田君因此公报私仇我就和他绝交(恶狠狠)!



    都是你们太娇惯小孩的错,切原弟弟英语不及格你们起码要付一半的责任。



    真田·黑面神·正直男子汉·一言不合集体加训·立海大的皇帝·弦一郎:……



    他不是他没有,别随随便便用“娇惯”这种谜之恶的词语来形容他。



    好吧,我承人自己有一点点口不择言,但我已经被家里叛逆的小弟弟逼疯了:



    我从一个月之前让切原赤也背单词,一个月过去了,他的进度还停留在abandon。“放弃”,真是个好单词啊,把嘲讽两个字打在公屏上。



    “看到了吗赤也,”仁王雅治把胳膊压在后辈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这次期末考试如果不能及格,前辈也救不了你了,等着被千夜制裁吧,我会提前为你默哀。”



    切原赤也:泪,流了下来。



    在我丧心病狂的教育方针下,为了活命爆发出惊人意志力的切原赤也吃饭刷牙上厕所睡觉都抱着牛津字典勤学苦读,与英语姐姐眉目传情。



    终于,他悟了。



    考试当天,切原赤也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走进考场,在监考老师时刻准备叫救护车的警惕下,一边吐魂一边运笔如风写完了整张卷子。



    在交卷铃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切原赤也“啪哒”一声倒在桌上,整个人的色彩变为惨白惨白的灰,人生自此失去颜色,成为一具苍白的空壳。



    “虽然代价惨痛,但切原同学及格了。”我一边回忆往事我一边对迹部大爷说,“为了成绩达标能继续参加网球部的训练,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虽然迹部大爷诚邀我参加冰帝网球部集体补习大会,但他对我的教学水准认知甚少。为了体现我在补习史上可靠杰出的战绩,我给迹部景吾深情并茂地讲述了我的第一位弟子求学的全部过程。



    惨是惨了点,毕竟我是斯巴达教育的有力簇拥者,但比起我的教导者的日常作风,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温和友善。



    “很好。”听了小海带的起死回生的奇迹故事,迹部景吾非常满意地点头,十分赞许地说,“就这么干。”



    没错,他也是斯巴达教育的支持者,我们两个魔鬼一拍即合。



    “喂喂,你们过分了吧……”旁听的忍足侑士冷汗直流,怎么听切原君都太惨了点。他们冰帝的慈郎同学纵使上课睡觉下课也睡从不听讲一片白纸,也不能如此迫害他啊!



    本着微弱的队友爱,忍足侑士决定最后挽救队友一把。



    “安和桑,你知道慈郎的性格。如果你要他仔细感受课本的爱情,他可能感受着感受着就睡过去了。”忍足侑士委婉提醒。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就算是迹部也不能让慈郎时刻保持清醒,你以为他睡神的称号是空穴来风吗?



    “放心好了忍足君,我会因材施教的,你多虑了。”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优秀的老师从来不只有一个套路,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只要是人,一定存在弱点。利用他渴望的诱惑他,利用他恐惧的威慑他,威、逼、利、诱,不外乎此。



    忍足侑士:不,我指的是稍微对慈郎雅撒西一点,不是要你用刑训手段拷问他……



    我:开什么玩笑,你是在小看我从太宰治那里学来的刑训技巧吗?就没有我搞不定的犯人。



    犯人,呸,慈郎同学,把你的全部交给我吧,我会温柔地对待你的。



    忍足君的确把我想象的太过坏人,当初那样对待切原弟弟是因为他无可救药,而慈郎同学还没有病入膏肓。最重要的是,他的弱点一目了然。



    “慈郎同学,看到那座特意为你买的糖果塔了吗?这张卷子你做不到及格,它就归我了。”我将一张国文练习卷拍到昏昏欲睡的小绵羊面前,语气严厉,“听着,你老婆要归我了!不想被绿就好好做题!”



    “谁会把糖果当作老婆啊,即使是慈郎也……”宍户亮吐槽吐到一半,只见刚刚还眼神朦胧的芥川慈郎一下惊起,身后燃起斗志的火焰,抄起笔疯狂输出。



    “很好,保持这个势头,你可以的。”我满意点头,教鞭一甩,“啪”得打在宍户亮面前的桌子上,“宍户同学,你卷子写完了吗?”



    没写完你做什么吐槽役,快给我做题,动起来!



    面对我教导主任般的肃穆眼神,宍户亮哽了一下,默默捡起笔,苦大仇深地盯着数学模拟卷。



    “向日君~你在看什么呢~”我微笑地走到向日岳人身后,弯腰看着他勉强写了四分之一的试卷,亲切地用教鞭指了指第一题。



    “这个题目,我至少讲过三次了吧?还错,嗯?”



    温柔似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情人间的低语呢喃,如果忽略我咔擦作响的指节,还算是挺美好的一幅画卷。



    “不不不我马上改马上!”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大家都很努力,老师我非常欣慰。”我迎着迹部君赞许中掺杂着敬畏的表情,内心波澜不惊。



    我猜他对我的工作效率有了全新的理解,作为一位十佳员工,无论多么刁钻困难的任务在我眼里也不过是毛毛雨。一旦进入打工模式,魔王大人无所不能。



    我不会让你们打破强者的不败战绩,就算下一秒世界末日,你们也得给我把这一页单词背了。



    一星期的魔鬼特训很快结束,让我们考场见真章。



    考试当天,在闹钟铃声响起的前一秒我飞速睁眼,眼冒金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今天就是决战的日子了,我定要将迹部君斩落马下。”我一边咬着涂满果酱的面包一边低头翻书,一只绷带缠绕至虎口的手从我脖颈后绕过,金色的丝带将长发束起,木梳的梳齿从发间滑过。



    “很有干劲嘛千夜酱。”太宰治难得早起,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金红色的丝带对我晃晃,“今天戴这个怎么样?旗开得胜的好兆头哦。”



    “太宰先生居然信这些吗?”我乖乖坐在沙发上让他给我扎头发,争分夺秒地继续翻书复习。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吧?尽人事,听天命。”太宰治起手还有些生疏,但很快熟练地将碎发一点点梳顺,金色丝带在他指尖穿梭,精致复杂的系结逐渐成型,像从发间绽开的花。



    “是这样啦,但我只信前半句。”我伸手想摸一摸头上的绳结,不小心触到太宰治的手,又收回来,“不需要听天命哟,胜利女神永远站在我这边。”



    “唔,那……要一个鼓励的吻吗?”太宰治伸出一根手指,歪着头问,“电视里经常播的情节,孩子考试之前的祝福吻,千夜想要吗?”



    这么一说的确是能经常见到的场景,一般是母亲给予孩子的祝福,我还从来没有拿到过呢。



    “要!”我莫名开心起来,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兴奋,双手不自觉地放在膝盖上坐正身体,眼睛亮亮的,“我要闭上眼睛吗?还是要把头抬起来?”



    或许是亲情缺失的关系,我在面对温情的活动时总会不自觉地紧张,试图做到最好。



    “不是在这里。”太宰治摇摇头,“是出门之前的祝福,千夜太紧张啦,这样会影响发挥吧?”



    “才不会。”我鼓了鼓脸,不服气地说,“太宰先生可不要小看我的好胜心,一山不容二王,今天不是迹部君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三种可能。”



    太宰治:前两者不是一个意思吗?



    我:没错,所以我一定会赢!



    囫囵咽下面包和麦片,我拎着书包在玄关穿鞋,太宰治在我身后一步的位置看我忙前忙后,俯身推开大门。



    他的手从我身边探过的那一瞬间,我被短暂地困在太宰治的怀抱和门板之间,嗅到他身上独特的冷淡药香,幽幽冷冷的气味,夹杂着蜜桃的甜。



    在收回手的那一秒,太宰治顺势托住我的下颚,轻轻向上一抬。



    蜻蜓点水般的吻烙在我额间,微微湿润的触感一触即离。



    “考试加油。”他的声音消散在我耳边,被钳制住的桎梏随之松开。



    我眨了眨眼睛,看见太宰治带着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笑容对我挥手,“路上小心~”



    “嗨嗨,我出门啦!”我欢快地挥了挥爪子,一蹦一跳地奔赴今天的战场。



    金红色的丝带随着我的步伐在空中划出炫目的光芒,我伸手捻了捻丝带的尾端,确信今天全日本的幸运都汇聚在我一人身上。



    哼哼,这可是太宰先生亲自加上的祝福buff,胜利的天平必然倾斜在我这端,迹部大爷,乖乖投降吧!



    同一时间,因为通宵赶稿而听到邻居动静出门的织田作之助沉默地站在自己门边,红发的老实青年在脑海中再度回忆了一遍刚刚看到的场景,看向黑发友人的目光逐渐复杂。



    “哟,织田作,早上好。”太宰治注意到织田作之助的目光,抬手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太宰。”织田作之助犹豫片刻,本着良心开口,“安和还没有成年……太宰,你这是犯罪。”



    “欸——织田作在说什么啊?”太宰治状似茫然地歪了歪头,“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哦,只是考试前的祝福而已,是单纯的祝福。”



    “是这样吗?错怪你了,抱歉。”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诚恳地说。



    “嘛嘛,话不能随便乱说,引起奇怪的误会就麻烦了。”太宰治笑着说,“织田作和千夜一样,很轻易地就相信了这个借口呢。”



    织田作之助:“是借口啊?”



    太宰治:“理所当然吧,我看起来像是鼓励孩子好好学习的监护人吗?”



    织田作之助:倒是确实不像,太宰的话,会更希望安和辍学天天跟在他身边吧。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啊。监护人失格警告。



    “但织田作会相信是因为织田作就是这样的人,千夜却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太宰治微阖着眼睫,目光缓缓扫过栏杆上枯萎的藤玫瑰,“她只是被‘家人’这个单词蛊惑了而已。”



    从来没有拥有过正常人的家庭关系,即使平时看起来再怎样不在意,实际上却向往的不得了。



    与“朋友”不同,“家人”是可以捆住她、让她甘愿留下来的联系。



    “但是,这部分的爱我已经得到了啊。”太宰治苦恼地摸了摸下巴,“虽然被分出去了一部分,最多的依旧在我这里——可是,家人这种东西,以后还是会有新的替代品吧?”



    比起可能被抛弃遗忘的友人,家人虽然很难被取代,但新的家人仍会不断挤占原本之人的地位,获得的爱意还是会被不断夺取。



    这样,是不行的。



    独属于一个人的、无法被抢夺、绝不会被替代、无论想要多少都可以贪婪索取的爱意……只凭借现在的关系,他拿不到。



    幽蓝之海的最中央,被镇守在最深处的宝藏,守关人含着草莓味的棒棒糖,悠闲地晃着腿,脚踝上挂着的钥匙铃铃作响。



    “把你给我,我的一切都属于你。”她摊开莹白的掌心,“很公平吧?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要临阵退缩吗?”



    退后是将获得的所有物拱手让人,前进是将自己交付于人,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敢选。



    “我就站在原地,选择权给你,可以吗?”多怯懦的话语啊,即使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出手也不敢握住,停滞的脚步再不能向前一分。



    宝藏的看守者向前探了探身子,黑曜石般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退缩的赏金猎人。



    “可以哦。”她无所谓地说,“那就来试试好了。身份互换的话,猎物没有放弃的权力。”



    “无论跑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她咧开笑容,像嗜血的鲨鱼看着自己圈定的猎物。



    “但是——”她拖长了调子,“还不够吧,只是这点程度,完全不足以打动我呢。”



    恋爱游戏的套路,我比你会玩。



    稍微多拿出一些真心给我看吧,否则我怎样相信,和我对待感情凉薄得不相上下的你,是在说真话呢?



    “恋爱真的好复杂啊织田作。”太宰治突然恢复了平时那幅懒懒散散的样子,抱怨着说:“多走一步就不甘心,少走一步又不足够,要攻略的对象虽然看起来很好拐的样子实际上是一个比你还过分的海王——完全是地狱模式嘛。”



    “坦诚一点的话,对方会知道你的心意吧?”虽然并不明白太宰治在说什么但还是奇异地接上话题的织田作之助说。



    “坦诚……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的人生就不会这么酥败了。”太宰治摆摆手,“今天天气不错,去找可爱的小姐殉情好了。”



    “衣服湿掉的话,安和会很生气。”织田作之助有些困倦地说,他也要回去补眠了,只有最后一句话他无论如何得和太宰治说完:



    “太宰,不试一试,是不可能知道结果的。”织田作之助说,“会得到好答案也说不定。”



    “借你吉言啦。”太宰治仍然笑着应承下来,目送困顿的友人回屋补眠,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不可能的,织田作。”他的声音轻得听不见,“好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不断失去的痛苦一天。



    与悲观主义者相对,我们的乐观主义者选手此时已经到达战区,自带的烈焰背景热度惊人,路过的无辜学生纷纷自发让道,敬畏地目送大佬掰头。



    “迹部君,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我和迹部景吾同一个考场还坐前后座,非常适合放狠话。



    我放下文具袋,语调平静中带着杀气,“以我的荣誉发誓,强者必胜。”



    “本大爷是不可能认输的,死心吧安和。”迹部景吾傲气十足,他狐疑地瞥我一眼,“你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有干劲?”



    “雨女无瓜。”我活动了一下腕骨,仔细检查自己的铅笔和水性笔是否完备,确定不会出半丝差错。



    “倒是本大爷小看你的好胜心了。”没得到答案迹部景吾也不在意,“但我怎么听说你初中在立海大的时候只是年级前五十,没想过争第一?”



    “因为没有意义啊,得到第一也不会被夸奖,没意思。”我小心地理了理头上繁复华丽的丝结,漫不经心地说,“但是现在不一样,我要把第一名带回去给他看。”



    监考老师进场,考场关闭,水性笔在指间灵活地转动两周,划出锋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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