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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3
    左静幽在脑内反应了好几秒, 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莞尔一笑,对尹白说:“嗯,可以的。”



    尹白的双眼一下就亮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穿过温热的泉水,将指腹压在了左静幽的腹部上,按了一下。



    指尖所接触到的肌肤是温热光滑, 还带着一丝肌肉的硬度。尹白不禁赞叹了一句:“左老师身材果然好好!”



    尹白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 又在自己肚子上掐了一把, 悻悻说:“看起来, 回去之后我也要健身了。”



    左静幽笑了一下:“好啊,多锻炼对身体好。”



    “左老师平时都做一些什么运动?”



    “就是健身教练的项目, 还有健身瑜伽之类的……”



    左静幽坐在尹白身边, 和她一起泡在泉水里, 聊了一会健身的事情。这时张钰和向秋换了衣服匆匆往这里走来, 看到的就是她们两人挨在一起相谈甚欢的场面。



    在水汽蒸腾的池子里, 两人挨得很近, 中间只有五十厘米的距离,对于尹白这种不太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的人来说, 这已经是一种亲密到让人难以想象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水汽太过氤氲, 还是窗外朝向的雪峰过于瑰丽壮美, 张钰在这样的氛围里,觉察到了一股暧昧的浪漫。



    怪怪的……总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张钰这么想着,伸手拉住了就要往前走的向秋,低声和她说:“我们找小朋友们玩去。”



    向秋扭头, 看向张钰满眼不解。张钰给了她一个眼神, 示意她去看那边的左静幽和尹白。向秋在看到那两个人时, 恍然大悟,十分识趣地说:“明白了。”



    很快这两人入了池水,就招呼小朋友们去另外一边玩了。只剩下尹白和左静幽躲在暧昧不明的朦胧水汽中,轻声密语。



    这是一趟十分美妙的旅行,在回程的飞机上,张钰开着电脑,给大家传阅这一次旅行的照片。



    孙教授在滑雪场的时候,被拍了不少照片。左静幽恰好和她并排坐在一起,看到孙教授一身滑雪服,带着护目镜站在冰天雪地里精神烁烁的模样,就笑着和孙教授说:“之前让你出来旅游,你总是不愿意,说自己不想动。你看,这一次不是玩得挺好的吗?”



    孙教授笑了一下,极为感慨:“玩得好不好,是要看和谁去的。”



    孙教授伸手,搭在左静幽的手背上,语重心长地说:“这一次玩得好,是同伴选得好啊。丫头啊,缘分难得……”



    左静幽听了下意识地看向了尹白,恰好这时,耳尖的尹白也扭头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尹白笑着和孙教授说:“教授的意思是和我出来玩感觉很不错吗?”



    孙教授扭头看她,笑得和蔼:“像你这么有热情的年轻人,现在可不多了。”



    尹白拍了一下手,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后要是有空,孙教授还跟我一起出来玩吧!”



    “什么新马泰,什么北半球,我们统统玩个遍啊!”



    孙教授欣然答应,笑眯眯地和尹白说:“好啊,不过下一次,就是我请你啦。你一次,我一次,礼尚往来,才算合适。”



    尹白深有同感,十分期待地和孙教授说:“那下一次我就等着教授你带我去玩了。”



    左静幽看着这两人没大没小的模样,深觉尹白真是一个神奇的人。看来这次旅行之后,她家里的人,无论大小,都要成为尹白的玩伴了啊。



    这可真是……有够难得的。



    要知道在此之前,除了孙教授热别喜欢的学生,家里的亲戚不管是亲近如贺志文还是孙明睿的丈夫,都没有得到孙教授这么明显的青睐。



    想到这里,左静幽不禁笑了一下。这份友谊要好好经营下去,五年,十年,二十年……说不定以后等家里还有更小的孩子,尹白都能和她成为忘年交。



    毕竟这么美好的一个人,谁会不喜欢呢。



    从奥地利回来之后,两家的关系更加亲密了。尹白知道孙教授喜欢听古典乐,就把自己原先收藏的黑胶唱片送了一份出去。作为回礼,孙教授也给尹白送了不少书。



    孙教授觉得尹白很聪明,某天就建议尹白继续深造,或许会有不错的理论学术成就。尹白讪讪地说:“我觉得我已经具备独立自主学习的能力了,现在只是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够了。”



    并不是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得去追寻什么意义。再经历了那么事情之后,尹白觉得自己能快乐过完这一生,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孙教授觉得有些可惜,可也尊重尹白所选择的道路,之后也就不再劝说尹白了。



    这次谈话,晚上洗完澡后,尹白躺在床上和忙碌了一天准备休息的左静幽说了。



    尹白心有余悸,打电话的时候还拍着胸口说:“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教授拎回学校上学去了。”



    左静幽裹着睡衣,靠坐在床上,敛眸轻笑:“你有这么怕吗?其实我也觉得你很聪明,懂得又多,时间也很空闲,为什么不试着回学校再待一阵……校园生活可是很单纯的,可能也会认识不错的小朋友呢?”



    毕竟经过左静幽观察,尹白这个人,好像真的没什么朋友。有机会的话,她还是希望尹白能扩建一些朋友圈。



    尹白握着手机认真想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我并不觉得会认识不错的人……对于我来说,那样的环境太大了。”



    “有时候,我宁可待在自己小小的图书馆里,也不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擦肩而过。”



    左静幽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细微变化,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害怕啊。



    尹白蜷缩着身体,握紧了手机的手机,顿了顿说:“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左静幽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怎么会……”



    兴许是深夜适合谈心,尹白语气幽幽,索性把自己那点小心事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你了解了我,我们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你当然会觉得我不奇怪。”



    “可是对于其他人来说,我就是和她们不一样的。因为我是个身体不健全的残疾人,哪怕我表现得很正常,可我的走路姿势,可我无法参与很多团队活动的现实……会让她们觉得我是个特殊的人。”



    “哪怕我只是随意地在路上经过,也会引来路人的目光。”



    “而这种引人注目,并不是像你们这种大明星一样,得到都是满是善意与爱意的关注。它更多的是一种……饱含猎奇心态的目光。”



    “我对自己外貌有着清晰的认知,我并不是一个长相难看的人。与之相反的是,我是个在普罗大众眼里长得十分漂亮的人。”



    左静幽抱着手臂,极为赞同地点点头:“是,你非常好看。我见过的许多人里,其实找不到一个比你五官更加精致,外表更加出众的人。”



    听到左静幽的赞扬,尹白扬唇笑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揉揉脸:“谢谢你的赞美。”



    尹白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与我外貌相对比,我并不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人,我是个瘸子。我的右脚虽然保住了,也没有截肢,但也丧失了大半的正常功能。而我的外表越出色,我身体上的残疾就越明显。”



    “很多人会因为我的外表注意到我,可是在看到我的右脚时,眼神总是很复杂。或是好奇,或是同情,或是怜悯……总是就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眼神……”



    尹白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低低说:“我知道没必要因为别人而让自己不快,可是我既然遭受这样的眼神对待,我怎么可能不介意呢?我明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更加出色,可是很多人……却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我是个残疾人。”



    “这实在是太让人受伤了。”



    就比如中学时期,她那时候坐轮椅上学,班上其实也有好好对待她的孩子。可她过于漂亮的外表,让她还是不免遭受到同龄人的嫉妒。



    青少年的恶意都是□□直白的,除了骂她“坐轮椅的小瘸子”以及“废物”之外,还会对喜欢她的人恶意调侃,说你竟然喜欢一个小瘸子。



    再加上她学习成绩很好,会的语言很多。一开始每逢什么大赛,老师总是会把她往前推。对外介绍时,总是在说她是什么“身残志坚”的青少年,什么“身残志坚”的口语天才。



    谁要“身残志坚”!谁要一遍遍听别人强调自己已经残疾了!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没办法站起来,就算有一条完好的左腿都没办法支撑她站在这个世界上了!为什么这些人还要这么残忍地强迫她面对真相呢?



    她就算再乐观,也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下去。



    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个明明每天都推着轮椅送她上下的同桌,某天却背着她在走廊和别人涨红着脸辩驳说:“谁会喜欢一个瘸子啊!要不是老师让我照顾她,我才不会搭理这个麻烦!”



    现在想来,可能只是女孩子口不对心的说法,可当时的尹白却深受打击。



    那一次之后,尹白转入了新的学校,却再也没有尝试去交新的朋友。她就像是守着一整座宝山的恶龙一样,警惕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同时也善用自己的宝物,引诱想要靠近宝山的人。



    这样扭曲的人生观念,一直到她成年后具备充足的独立思考能力,才渐渐扭转过来。



    左静幽握着手机,听着尹白的自述,沉默了好一会。身为一个自小饱受爱意长大的人,没办法和一个命运坎坷的人感同身受。但作为一个体贴成熟的人,左静幽多少能体会尹白的感觉。



    左静幽顿了顿,出言轻声安慰:“虽然如此,可世界上总是会有饱含爱意与善意的体贴人。再说了,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只是一条线,对于那些浅薄无知,只会因为外表而对你给予傲慢善意和怜悯眼神的人,你就宽宏大量,原谅她们的无知吧。”



    左静幽抿唇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无法透过外表去看清你,那不是你的过错,是其他人的错过。”



    “没有和你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那是别人和你没有缘分,是她的遗憾不应该是你的遗憾。”



    “毕竟,你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要和谁建立关系,那么那个人会被的你坦诚和纯粹打动,这辈子都不会想离开你的。”



    尹白趴在床上,哑然失笑。她伸手,扯了扯自己枕头角落的绣花标识,笑着说:“你之前还说童童的花言巧语是遗传贺志文的,我看啊,分明是从你这里继承来的才对。”



    尹白小声嘟囔着说:“说什么我要和谁建立关系,谁就不会离开我。萧念之前,不就弃我而去了吗?”



    左静幽被呛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爱情这种事,是短暂而绚烂的。这种情感,就像是清晨的蛛丝一样,看似绵密牢不可破,其实可能一滴露水击穿就会散了。”



    尹白叹口气,十分惆怅地说:“你还是不要和我说爱情这件事了,萧念她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左静幽轻咦了一声:“为什么会这么说?从她过往的行事来看,我觉得萧念是那种如果不喜欢的话,不会和你在一起的类型吧。”



    当然是因为她们之间有契约啊亲!



    尹白又不好承认自己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还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只好含糊不清地回答:“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啦……但她不爱我这件事,是她亲口说的。就是去年在花园里,你见到我的那时候……”



    尹白低声嘟囔了几句:“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



    左静幽轻叹了一声,温柔地和她说:“le langage est source de mal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