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惊鸿在听完青汣的保证后很是高兴,迫不及待地同明槿商量起了他们日后去哪里定居比较好。
相较于这两个人的兴奋和激动,青汣看起来则要平淡得多,对于她而言,只要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住哪里都无所谓,于是索性靠在了马车壁上,开始闭目养神。
车轮压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茫茫雪地里,马车驶过的地方留下一串不深不浅的车辙,很快就被纷纷扬扬的雪花淹没殆尽。
马车一路行至城门口,突然停了下来,紧跟着便听得木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姑娘,外面有个姑娘要见你。”
姑娘?青汣眸光微诧,她何时认得什么姑娘了?
掀开马车帘子走了下去,看见来人的那一刻,青汣不禁有些好笑:“你怎么来了?”
骑在马上的女子一袭耀眼的火红色披风,下颌微抬,傲然道:“蓟州可不比金陵,你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我想着怎么着也得来见你最后一面吧?”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特意来送我一程?”青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不到,她在相府待了这么几个月,临走前,唯一一个出城来送她的竟然是没打过几次交道的青珑,果然是世事难料啊!
“谢就不必了,我又不图这个。”青珑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也没说下马,径自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丢给她:“银子不多,记得还我!”
青汣掂量了一下荷包的分量,点头道:“的确是不多。”
“你!”青珑顿时气得一阵窝火,怒道:“青汣,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多谢夸奖!”
青珑:“……”我那是夸你吗???
看着青汣身后的马车,青珑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突然皱眉道:“我怎么觉得你从一开始就在打着离开相府的主意?”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稍微聪明那么一点儿。”青汣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青珑:“……”
“走了!”不等青珑再次炸毛,青汣径直将荷包收进袖中,然后转身朝她挥了挥手,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驶出城门的那一刻,后面突然传来青珑的喊声:“青汣,这银子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青汣没回应,眸中却是划过一抹笑意,坦白说,相较于青祺的八面玲珑,青珑的脾性明显要可爱一些。
从城门出来后,惊鸿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娘亲,刚才八姨姨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青汣正翻着书,突然听到这么一句,眸光不禁有些诧异。
“就是,就是她说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离开相府的事。”惊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青汣恍然,旋即轻笑一声,合上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道:“我上次让你问明槿的事,你一直没问?”
惊鸿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为什么?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你对我大失所望?”青汣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听到这话,惊鸿脸上不禁浮上一抹羞愧,垂下了眸子,一言不发。
“姑娘,小主子,你们在说什么?”这母子二人的对话,明槿听得是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都过去了。”青汣不甚在意地笑笑,然后继续看书。
青汣越是坦然,惊鸿便越是坐立难安,数次想要开口说话,却又都咽了回去。
青汣自然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但却有意忽略了他的情绪。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他们来到宁远镇上的一家客栈投宿。
木茗拿着青汣给的银子去开了三间上房,简单地洗漱过后,几个人来到了楼下大堂吃饭。
时值傍晚,客栈里吃饭的人不在少数,青汣几人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个伙计推荐的特色菜。
这时,旁边桌上三个人的交谈声传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最近金陵城里出现了一个名叫“九爷”的杀手,凡是他接下的生意,便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你说的是那个从不公开露面、号称‘阎王九’的神秘九爷吧?我也听说了,据闻,前些日子有个采花贼就是栽在了他手里,一刀毙命,而且还被去了势!”另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真的假的?不知是何人雇的九爷?我可听说九爷的要价不便宜啊!”
先前开口那人不以为然地看着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我说,这位九爷可是个仗义的,道上的人都知道,九爷有自己的规矩——每个月最多只接三笔生意,需要找九爷的人可在道上放出消息,至于接不接、接谁的生意全凭心情。价钱方面更是毫无规律可循,有人只用了三文钱就请动了九爷,也有人花费了万两白银!”
可饶是如此,想要找九爷杀人的人还是趋之如骛,原因无他,这位九爷的信誉实在太好,手底下从来不留活口!
“可不是嘛,那采花贼祸害了那么多好人家的姑娘,官府却一直迟迟抓不到人,要我说,这次说不定是哪个苦主求到了九爷跟前,九爷一怒之下分文不取也是有的!”
三个人自顾自地说得热闹,这厢明槿和惊鸿两个听得是目不转睛,连菜上来了都忘了吃。
青汣拿筷子敲了敲他们面前的盘子:“吃饭了。”
二人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耳朵却是竖得直直的,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片段似的。
“姑娘,你说这九爷当真有他们说的这么神吗?”明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青汣向来吃饭很快,不一会儿就放下了筷子,起身道:“传言罢了,不可不信,却也不可尽信。”
“我先回房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