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汣想了想方才呼延攸的种种表现,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道:“的确是要尖锐一些。”
“不过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咱们当初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金陵,彼时他是使臣,你是英国公世子,而如今在凉城,他是呼延烈的亲侄子,而你虽然顶着药初年的名头,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江湖人士。身份不同,行为和态度自然会有所差别。”
“嗯。”燕西楼似是在思考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青汣蹙眉看了他一眼:“你还是觉得他和褚星澜的身份有问题?可今日你也看到了,褚星澜的行为举止并无任何变化,更何况,他还中了剧毒……”相较之下,她更倾向于相信呼延攸的腿疾是他刻意伪装所致,骗过了南越的所有人。
燕西楼却是微微摇头,眉心紧锁道:“我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个呼延攸身上应该藏着很多秘密。”
对于这一点,青汣倒是赞同,想到方才他言语当中无处不在的试探,不由担忧道:“尽管咱们今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呼延攸应该不会就此罢休,我想他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如今他们二人身处宫中,最容易被人攻讦的一点就是这次褚星澜突然中毒一事,一来是下毒之人始终没有查出来,二来则是半月之期眼看着就要到了,可他们却依然没有解毒的法子……
想到这儿,青汣不由问道:“姒锦那边有消息了吗?什么时候能到?”
“快了,就是这一两日的事。”燕西楼答道。
“那就好。”说着,青汣按了按一直跳个不停的右眼皮,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翌日傍晚,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青汣正要开门去看看情况,便见着胡中林带着一队御林军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冷声命令道:“来人啊,把这个偏殿里里外外全部给我仔细搜查一遍,不许漏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身后的御林军齐齐应道。
燕西楼倏地从椅子上起身,却并未阻止那些御林军,只是冷眼看着他:“胡大人这是何意?”
胡中林却是看了他一眼,继而古怪地笑了笑:“药谷主别急,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从胡中林进来的那一刻,青汣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直到一个御林军拿着一只不起眼的木盒从里间出来:“大人,这是从里间搜出来的!”
胡中林结果木盒看了看,然后对身边的亲信吩咐道:“去,把御医院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御医都请过来!”
“胡大人拿着一个莫须有的盒子,究竟是在唱什么戏?”燕西楼冷冷看着他,目光已然十分不悦。
胡中林却不管他的脸色,在他看来,即便他身为药王谷的谷主,胆敢给太子殿下下毒,也足够他死一百次了!
“事到如今,药谷主就不要再故作镇定了吧?”
“呵!胡大人莫名其妙地带人来搜查药某的住所,难不成还要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药某头上不成?!”燕西楼不假辞色地说道。
“药谷主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胡中林眯着了眼睛,朝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把人带上来!”
一个战战兢兢的宫女被押了进来,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似的。
“太子殿下中毒当晚,有人亲眼看到你去了正阳宫的膳房,当天夜里,殿下便毒发了。药谷主,你难道就不该解释一下吗?”胡中林不怀好意地盯着燕西楼,似是要将他看透似的。
“嗤!”燕西楼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三分不屑,七分讥讽:“胡大人,你立功心切不是不能理解,但若是胡乱将这罪名扣在药某头上,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听到这话,胡中林也不生气,反而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笑眯眯地道:“药谷主尽管狡辩,一会儿等御医来了,一看便知!”
偏殿里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褚星澜不可能一点儿都听不见。
“忍冬,外面怎么回事儿,怎么吵吵嚷嚷的?”说着,褚星澜就要撑着床沿坐起来。
忍冬见状,连忙紧走两步,扶着他缓缓坐起,又在他背后垫了一个厚厚的靠枕,只是她早已得了呼延攸的吩咐,此刻自然不会将实情相告,于是只是含糊其辞道:“几个不懂事的小太监,偷东西偷到其他宫里去了,御林军正过来抓人呢!”
说这话时,忍冬一直低垂着头,生怕同褚星澜一对视便被他瞧出了端倪。
褚星澜却是不信,若只是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太监,抓人的必然是慎刑司的人,如何会来这么多御林军,再一看忍冬有些躲闪的眼神,心下便沉了几分,“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说实话!咳咳,咳咳咳——”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褚星澜又激烈地咳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咳得满脸通红。
“殿下,殿下您别急!”忍冬瞬间慌了神,连忙给他顺气,接着又吩咐底下的小宫女去倒热水。
而褚星澜却怎么都不去碰那杯热水,只是捂着胸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最后,忍冬实在撑不住了,便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紧跟着劝道:“殿下,我知道您不愿意相信药谷主是这样的人,可若非有确凿证据,胡大人也不会肆意妄为。再者,清者自清,倘若药谷主真的问心无愧,被查一查也无妨,就当是自证清白……”
话未说完就被褚星澜抬手打断:“……扶我起来,咳,咳咳咳……”
“殿下,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而且……”
“我说扶我起来,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褚星澜一向性格温吞,极少有动怒的时候,此刻的语气虽然只是带了几分怒意,却也足以将忍冬震慑。
说到底,褚星澜是主子,忍冬便是再担忧,也断然没有不服从主子命令的道理。
就在胡中林与燕西楼紧张对峙的时候,褚星澜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