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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石板
    齐灏的身影在黑暗中穿梭,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响,身侧嗖嗖嗖的几声响后,他的腿边落下了一支支尖锐的箭矢, 箭矢上跳动着火光, 如同一朵朵盛开燎烧的灼热红莲。



    跳动的火光照亮他的裤腿, 忽明忽暗的红光使得身周的光影时刻在变化, 齐灏的动作更加迅捷, 不断躲过飞射而来的箭矢,很快便来到了土墙底下。



    齐灏的手按在粗糙的墙身上, 十指指节弓起, 所有的指尖牢牢扎在土墙表面,指尖底下粗糙的小沙粒摩擦着皮肤, 他的腿脚一使力, 修长的身体如同黑猫一般灵巧向上钻。



    他攀爬几步后仰着头, 却正好对上头顶冷锐的箭尖,那箭身上还没有燎着火焰,坚硬的青铜在黑暗中散发出一股冷冰冰的气息, 傀儡人那苍白的脸庞直勾勾看着他,他的眼睛无神, 身上披着整齐的兵甲, 裸露在外的皮肤是一种皲裂的灰黑状态,就像是用老旧的水泥粉做成的四肢。



    齐灏心神一凝, 身体快速一转躲过近在咫尺的冷箭,他的五指成爪,按在墙上借力向上一蹿, 右手已经抵达最上方, 下一秒, 他硬生生靠着这只手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撑上墙头,再一个利落的翻身,迅速从傀儡人身侧闪过,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停下,果断抽出腰间带着缺口的刀刃。



    场上只剩下三个傀儡兵,脚底全都是之前倒下的傀儡人,他们被箭矢穿透喉咙,零零散散倒在四周。



    三张弓弦拉开,箭矢全都对着眼前的齐灏,齐灏腰间的血已经止住,脸上的血痕结痂,在他俊美的脸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使得他的脸庞更加的坚毅硬朗。



    齐灏微微喘着气,他眼睛眨也不眨凝视着眼前三个会动的非人类,身体经过一连串的动作烧热了血管里流淌的红血,他黑色的瞳仁中浮上一层红光。



    “哧啦啦——”



    傀儡人的箭尖蹿出燎烧的红焰,那红焰将四周照亮,齐灏能够清晰看见这些傀儡人按在弓弦上的手指和那箭矢上的花纹。



    被三支火焰箭正对着,齐灏没有丝毫恐惧,他们只有手中的弓箭,即便他已经已经爬上了小土楼,它们却仍旧牢牢不放松手中的箭矢。



    如此近的距离,哪怕是重弓,还不是只能当烧火棍来用,可惜了这些弓兵不会近战搏斗。



    齐灏一脚踹翻傀儡人手中的箭矢,徒手接住那冰冷刺骨的青铜弓,直接用弓弦割断了它的脖子。



    当手中的箭矢直接穿过长翎傀儡人的喉咙,齐灏看着对方高大的身躯倒下时,身体里突然感觉到一股索然无味,眼睛里的红光稍减。



    这场战斗结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简单。



    下一秒,齐灏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那股嗜战的苗头又冒出来了,他丢下手中的刀刃,回头往青铜挡板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只看到一束电筒光和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头,齐灏:“……”



    谈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别的情绪,齐灏转过身,揩了一下脸,他将躺倒在地上的傀儡人全都拖了过来,整齐划一排列成一条有序的长队,他收集好散落在地上的青铜弓和箭矢,每个均匀的发了几根,等做完一切后,小土楼上的场面整齐极了,是令强迫症无比舒适的画面,他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解决了吗?”林良韫冒出一个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的小土楼,土楼上的光线变得极为暗淡,已经看不见傀儡兵的影子。



    “应该是吧?好像没火光了。”



    “咱齐哥太强了!是不是啊?岳卓豫,叫声齐哥来听听……”



    “……你傻了吧,我才是哥,我比你俩都大一岁半,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除了学姐外,就我最大,林良韫你也好歹尊重一下长辈,叫我一声哥呗。”



    “呸!谁强谁当哥。”



    ……



    两人你来我往叨逼叨了半天,而后蓦地发现了一个问题,林良韫搔了搔头,“这都十分钟过去了吧,齐灏怎么还没有下来,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不知道啊,难不成上面还有什么东西?”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齐灏!”



    青铜挡板下的角落,阿玉缩成一团看着对面两人呼叫自己恋人的名字,他十分疲惫地闭上眼睛,低着头十分小声的叫了一句“齐灏”后,顿时又快速捂住自己的嘴。



    声音还是太难听了。



    阿玉有些自闭地往青铜板里缩了缩。



    齐灏“收拾”完一切,心情平复完毕后,手撑着土墙一跃而下,“噔”一声落地后,他的速度发挥到极致,没多久便出现在青铜挡板附近。



    林良韫和岳卓豫见到他后,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来,林良韫松了一口气道:“齐灏,你可终于回来了?”



    “是啊,你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之前不是看到那些傀儡兵都倒下了吗?难不成你受伤了?!”



    齐灏摇摇头,“没受伤,刚有点事耽误了。”



    齐灏绕过这两个人,半蹲下去发现角落里的阿玉,齐灏拿起手电筒,在昏暗的光芒中,他发现阿玉的周围一片乱糟糟,他之前穿过的旧衣服散落在地上,还有水瓶包装袋手电筒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将阿玉包围在中央。



    难道是包里的东西全都散落出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齐灏走过去将地上的背包扯了过来,果不其然发现背包的拉链敞开,里面的东西估计就是在学姐的慌乱中掉出来的。



    齐灏的动作很快,他已经整理成习惯,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将所有的东西重新放回背包里,包括他的旧衣服,也都被他堆叠整齐塞回背包里,很快的,阿玉身旁的东西全都没有了。



    一旁的阿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搭成的“小窝”硬生生被对方徒手拆了。



    被拆了……



    阿玉满心悲愤和委屈,只能不断用眼神指责眼前的人,他抢过齐灏一瓶喝过的水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愿意让对方拿走。



    “学姐,怎么了?”收拾完毕后,齐灏合上拉链将背包扔在一旁,自己坐到阿玉的身边。



    他在抬眸间却看到了阿玉眼底的无尽委屈。



    福至心灵的齐灏蓦地主动抱上了眼前的人,按照对方喜欢的姿势,让他的手来到自己的后背,阿玉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静静待了一会儿后,才勉强接受了事实。



    拆了之后,他总能再搭一个。



    这么一想后,阿玉的心情好多了,他微微抬起头,想起什么似的张了张嘴,刚想要出声像之前的岳卓豫和林良韫一样叫对方的名字,耳边却惊雷般浮现出自己之前发出的声音。



    阿玉瞬间萎了,那难听的声音他自己都不愿意多听几次,更何况是说给对方听。



    他在齐灏的怀里低着头,捂着自己的喉咙又沮丧起来,齐灏看见他的动作,心头登时一惊,“学姐,你是喉咙不舒服吗?”



    阿玉颓然地点点头,他在齐灏面前做了几个手势,努力表达出“我想叫你名字”的含义。



    齐灏看懂了他的意思后,只感觉自己心间最柔软的地方被羽毛挠了一下,他突然回想起刚才他曾听到过无数次林良韫和岳卓豫叫他的名字,却从来没有听到过阿玉的声音。



    阿玉是不是也曾无数次尝试开口叫他?



    “学姐,等我们出去以后,我陪你去医院做检查,我们去找最好的大夫动手术……你会重新说出话来,到时候我也想听见你叫我的名字。”



    *



    四个人走出青铜挡板,沿着小土楼下面的甬道一路前行,和岳卓豫之前说的一样,这是一条阴暗狭长的隧道,脚底下有许多碎石块,须得扶着墙小心往前走。



    “我之前慌乱中在这里摔了好几次,你们小心,齐灏,扶着点学姐。”



    “岳卓豫,你说穿过这条甬道会到哪里?你说的主墓室快到了吗?”



    “那边会不会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外面又是尸河又是尸井,里面会不会又多一个……”



    “去!你可闭嘴吧,林良韫你能不能别乌鸦嘴,少说点行不行?”



    他们穿过甬道后,却是来到了一间非常大的殿堂,非但不恐怖,其中的摆设更让他们感觉到了“奢华”两个字,当然,这个奢华是与外面破败的建筑相对的。



    这里陈列着许多精美的青铜器、陶器、金器、玉器和别的已经分辨不出原形是什么的贵重物品,让人只觉得琳琅满目,看着一套接一套的青铜礼器,还有那堆叠在鼎中的古钱币,心中委实震撼无比。



    岳卓豫盯着眼前这一堆东西,忍不住感慨道:“你们说这屋子里的东西拿出去值多少钱?”



    “怪不得那群盗墓贼趋之若鹜闯进来……”



    “你看着这些东西难道只想到钱?”林良韫没好气看了他一眼。



    “怎么?难道你不喜欢钱?钱多不好吗?”



    “我爸妈从小告诉我钱够用就行了,不义之财不要拿。”



    齐灏拿着手电筒往前照了照,“别想了,这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拿出去也是放在博物馆里。”



    “好吧,就算是放在博物馆里,我也得找找最有价值的那样东西,到时候做文物展出,我要申请在文物的介绍牌中一定要标明是我岳卓豫先考古挖掘发现的,我好带着我爸妈亲戚过来……”从小衣食无忧长大的岳卓豫,比起钱财来,他觉得能出风头更重要。



    “凭什么是你先发现的?要算也应该是齐灏和学姐还有我先发现的,你才是最后一个踏进来的人。”



    “行吧,勉强加上你们的名字。”



    “呸,你以为名字想加就能加吗?要标也是标考古队和带队教授的名字。”



    “要是现在有手机就好了,抢先发个朋友圈……”



    齐灏往前走了走,却蓦地在一堆青铜器物中发现了一块空白的石板,那块石板光滑没有丝毫划痕,与之前在迷宫里见到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齐灏眼神一动,他拿出打火机点燃手中的蜡烛,而后用蜡烛去点燃石板。



    “齐灏,你在做什么?”



    “不要毁坏文物啊!”



    “那只是一块石板,点不燃的,谈不上毁坏,等等……雾草,居然点燃了!!”



    石板很快便被烈火吞噬,整片都燃烧了起来,在炙热的火焰中,许多图案开始在石板中显现。



    林良韫和岳卓豫惊呆了,他们目不转睛盯着石板中的画面,岳卓豫看清了中央的图案,他挠了挠头,“你们看得懂这丫画的是什么吗?我好像看懂了这幅图,是不是在被割头?”



    齐灏看完上面的内容后,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祭品。”



    “什么?”



    “四个七月出生者的人头,是打开王墓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