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周津延手指放到棉被上, 一点点往下拉。
幼安迷蒙的眼眸忽然放大,揪着被子,蹬着小脚笨手笨脚地往床里面缩去。
周津延手指落了空, 僵在原处,抬眸看向窝在床角抱着被子一脸茫然懵懂又讶然的幼安, 眉梢扬起, 凤目中闪过笑意, 她伤病在身,他怎会有旁的心思。
朝她招招手:“我只看看。”
幼安有些羞窘,被子抱得更紧了:“就是青了一小块,珠珠帮我上了药, 都已经快好了。”刚睡醒, 嗓子还有些沙哑。
“别让我担心,腰伤不是小事。”周津延语气平和, 幼安心里却不由得酸酸的。
幼安扭扭捏捏地抱着被子慢慢挪到他跟前, 一边往下趴,一边害羞地说:“真的没有什么大碍,您要看就看好了。”
幼安自在床上乖乖地趴好, 周津延看着她圆圆的颅顶,手指将她塞在被窝里的长发撩出来,她的头发又细又软, 许是身体原因, 并不是亮眼的乌黑。
微热的手指拂过她的后颈,惹得幼安轻轻地颤了颤。
周津延唇角微微勾起, 待发丝拢到右侧, 攥着棉被的边沿轻轻往下拉扯, 露出她身上的浅黄色里衣。
周津延将被子折放在她腰下, 指尖压在中衣边缘。
幼安咬了咬唇瓣,有些不安,腰间一凉,她将脑袋埋进了软枕中,珠珠为了帮她上药膏,好像不曾给她穿主腰。
腰若细柳,盈盈一握,通身雪白,凝脂般细嫩白腻,左侧腰窝里侧有一块巴掌的青紫,周津延瞳孔微震,指尖动了动。
“回来后才发现?”周津延卷起里衣,低声问。
幼安用鼻音“嗯”了一声。
周津延眉头深锁,盯着那块碍眼的颜色:“撞到的时候就没有感觉?”
那时候她光顾着打架了,脸上脖子上也疼,一片混乱中根本没在意到,幼安埋着头,不说话。
周津延瞥了一眼她的后脑勺,手指摸上她的肌肤,冰玉似得身子,身上一点儿暖和气都没有,周津延脸色有些不好。
幼安感受到他的指头移到了其他地方,带起一阵酥麻,咬着唇,紧张地挪了挪身子:“督公……”
周津延温暖的手掌按住她的腰背,示意她别动:“我看看骨头。”
幼安只感觉到她整个被都在他掌心中发热发烫,压在脸下的手掌慢慢攥成小拳头,但被他压着也不敢动了。
周津延指头沿着她的性感漂亮的脊柱沟下滑。
许是忐忑和害羞,幼安下意识地想说些来冲淡暧昧的气氛:“督公怎么知道我背后有伤的?肯定是珠珠说的,对不对!”
周津延淡淡的“嗯”了一声,想她回来后定沐浴了,所以他到时故意问了一嘴,好在她那侍女还知轻重,否则她还想瞒着。
不过,他知道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在西厂的恐吓下,陈才人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还是跟在她身边的侍女不敢隐瞒,将事情经过口述出来。
包括了陈才人与她说的那些诳语。
周津延说不清当时心里的滋味,他的小狐狸竟为他竖起獠牙,为他出气。
他千思万想,都没有想到她这般凄惨的模样全是为了自己。
骄傲又心疼,但她不想让他知道,他便装作不知,只打定了主意日后更加疼惜她才是。
他指头压了压脊椎骨,幼安牙齿咬住手背,压制住喉咙将要溢出的声音。
脊椎排列规整,待摸到五块腰椎的时候更加仔细,确保整齐才放心,周津延刚松了一口气,耳边便传来幼安有些急促的气息。
周津延楞了楞,这才注意到手下的身体在轻轻颤着,白嫩的肌肤比方才更粉了一些,他的手指正往下推着她的裤腰。
他手腕动了动,若无其事的将她裤腰提好,那半裸着腰背的身子又是一阵儿轻颤和软哼声。
周津延心尖伴随着她的声音,也跟着颤了颤,便是没有半点儿遐想,被她哼声勾出点念头了,她太敏感了,天生的尤物。
目光上移,在被里衣挡住的肩胛骨处停下。
幼安虽病弱,但身材天生的窈窕,曲线优美,压在她身下的风光,从侧面隐约露出半圆的弧度,周津延凤目黢黑一片,面上波澜不惊,但仔细观察,他不稳的气息已然泄露了他的心思。
幼安声音从软枕中挤出来:“好,好了吗?”
周津延略带狼狈地移开目光,把她里衣拉好,手掌压在她身侧。
时机不对。
呼出一口浊气,周津延看着她绯红玲珑的小耳朵,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两个时辰抹一次药,嚷你的侍女帮你。”
他倒是想动手,但心生邪念便是折磨了。
幼安软软的“唔”出声,慢吞吞地侧头看他。
这一看,才是要了周津延的命,她狐狸眼朦胧潋滟,像是喝醉了一般晕陶陶的,眼下的泪痣添了妩媚,面颊更是红扑扑的一片,给她咬得嫣红的唇瓣泛着水光,带着勾人的情态。
周津延黑沉的眸子凝视着她:“还困吗?”
幼安撩起眼皮看他,红唇微抿,面颊在自己小臂上蹭了蹭,算是点头。
周津延附身含着她的唇瓣,轻柔的吮吸了一下,满嘴的药味。
他愣怔地松开她,抬手微微扳过她的小脸,盯着她嘴角的伤口,说:“你把药膏吃下去了?”
幼安下意识地舔舔唇边,除了药膏味还有一丝茶香。
是他嘴里的味道。
幼安面颊一热,嘴角扬起,是含羞的笑。
周津延眼角一跳,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无奈,指腹抹上她的唇瓣:“吃了吗?”
“没有,没有!是不小心舔到的!”幼安娇滴滴地说。
周津延安心了。
“您别操心,我知道摸的药膏不能吃,我又不傻!”幼安觉得他指头压得自己不舒服,抬手把他的手掌握到自己手心里。
周津延能不操心吗?他看她还是有些傻气,要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
可他就是偏爱她的傻气。
“继续睡,我在这里陪你。”周津延轻声说。
幼安把他暖烘烘的手掌拖进被子里,抱着,沉沉入睡。
比刚刚那一觉,要安稳许多。
而在她睡觉期间,上午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皇宫。
人人都是陈才人冒犯容太妃,两人大打出手。
陈才人无视宫规,以下犯上,目中无人,殴打长辈,违背常伦,赏十个耳光,英华殿小佛堂禁足半年。
按周津延所想,这半年谁能保证不出点意外呢!
而容太妃不顾仪容与小辈动手,罚吉云楼禁足一个月。
太后对此没有对话,还算满意,只皇帝那边问了几句,但那日下午,周津延送去了两位美人。
皇帝左拥右抱,满眼都是新宠,哪还会惦记陈才人。
没过几日,陈才人的父亲也因受贿的罪名落了牢狱之灾。
此时正在禁足的幼安被周津延带去了熹园。
她来过一次,但这一回才好好观赏了景色。
一步一景,处处都是风光,比宫里的花园更有趣味和富丽。
所花钱财人力,怕是无法计数。
幼安看得瞠目结舌,心里只觉得自己像个乡巴佬了。
周津延不是日日都能陪她,幼安也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听着周津延专门给她找的伶人唱得小曲儿,吃着各类精致名贵的点心。
幼安逍遥又自在,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安。
这日她躺在摇椅上听曲看书,手中是一本人物传,这是从周津延书架上随手拿的书。
上头记载着各朝名臣名将。
幼安随手翻到一页,巧了讲得也是个宦臣的事迹,她起了兴趣,但看下去却有些傻眼了。
当中说的是前朝一位爱敛财搜刮民脂民膏的太监,其家财万贯,腰包比国库还充盈。
下场是赐自尽。
幼安想想,今早熹园管家还收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官员送来的礼物。
她脑袋一黑。
又翻,看到一宦官把持朝政,玩弄权势,其结局是处以车裂之行。
珠珠说过,如今朝堂之事都经由周津延处理,说只手遮天都不为过。
随手翻过几页,几个讲宦臣的,只有一个得了善终,其余皆是死刑。
得了善终的那位贤德恭顺,廉洁爱民,为人正派。
其中夸赞之词,幼安再怎么琢磨也与周津延联系不上。
她看看自己,便是与后妃勾连,这一项,就该罚笞刑再砍头。
不管如何寻思,都不是有好结局的模样。
幼安幽幽叹了一口气,刚还津津有味的小曲儿都不好听了。
周津延走进厅堂,来到幼安跟前,坐到她身旁。
半揽着她,看着被她放在茶几上的书册,随手拿起,跟着折痕看到她看过的地方。
哂笑一声,丢出去,拉她反身坐到自己身上。
修长的指头钳住她的下巴,沉声:“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