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幼安坐在床边, 细软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珠,沾湿的睫毛一簇一簇的, 漂亮的狐狸眼真诚且包容, 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惜之情。
周津延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是他自找的。
但还是克制不住地勾起冷笑。
幼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嫌弃他。
只能仰着头亲了亲他的薄唇。
纤细的胳膊抱着他的腰,面颊靠着的他的胸膛, 小声说:“我只喜欢这样的你,而且有时候残缺也是一种美,你这样的已经很好了。”
说着她的手掌还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维护着他的自尊心。
幼安心中真觉得他很可怜,怜惜着他的遭遇,手里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周津延面无表情地看着帐幔,舌尖舔了一下唇角,还有幼安留下的眼泪的咸湿, 他调节呼吸。
不错!挺好!
周津延的手腕一转, 横抱她, 把她塞进了薄被里,转身朝净房走去, 他需要冷静冷静。
幼安正抒发着自己的怜爱,突然就到了被子里, 有些茫然, 坐起来观察着周津延, 面带踌躇:“您还生我的气吗?”
周津延端视着她, 唇角慢慢地扬起:“怎么会。”
幼安傻笑一声,往床里面挪了挪,拍拍给他空出的地方:“那您今天留下陪我,好不好?”
周津延摒了一口气,认命般地点头。
等他一上床,幼安就滚到他怀里,动作娴熟,一点儿都不害羞:“我肚子疼。”
周津延又在心里念了一句,这是他自找的,没办法,指腹摁了摁眉心,拨开她的额间的发丝,下颚抵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帮她揉小腹。
“回来后哭了半天?”
幼安哪敢承认:“才没有。”
那她眼睛怎么一片通红,周津延还是头一回见到惹事了,把自己气哭的。
低沉的声音在她发顶响起:“下次把话听全了,再跑。”
“嗯?”幼安不解。
周津延闭了闭眼睛,合着她都忘了。
“那些舞姬有她们的用途,与我无关。”周津延淡声说。
幼安是真忘了,这一下午和晚上,她只记得她说错了话,把事情的□□给忘了,她有些心虚,小声说:“我知道了。”
不过……
幼安趁机追问:“那以后呢?”
“娘娘放心,臣只伺候娘娘一个。”他手掌微微用力,伺候两个字语气也加重。
即便身处现在的境地,周津延骨子里也刻着倨傲,男欢女爱,本就是极亲密缠绵的□□,他只想给她一人欢乐。
幼安都觉得自己被他带坏了,想到一些画面,面色羞红。
原先她不曾想这么多,她只是不想他身边出现别的女子,这会儿经过他的暗示,想到要是他也对旁人做那些事,简直要疯了。
“您是一言九鼎的宗主爷,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周津延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郑重,允诺她:“好。”
幼安的挪动小脑袋,含着他的唇亲吻,她是周津延最好的学生,
周津延扶着她的后颈,低声说:“想要了?这几日你身体不方便,忍一忍,嗯?”
带着磁性的好听的声音含着安抚。
幼安抿唇儿,默默地缩回去,她才没有,好不好!
不过这事儿是说不清的,想他恶劣的行为,幼安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周津延提了提唇,这一刻才将他从繁杂的政事中抽离,装满他整个心房的小姑娘就缩在他臂弯中,为他羞红了妩媚的面庞。
幼安身体不适,睡得不安稳,周津延也半梦半醒地看着她。
有周津延揉捂肚子,小腹倒不是很疼了,但胸口依旧涨痛。
幼安睡迷糊了,小手抓了周津延的大掌。
在梦中含含糊糊地指挥着周津延。
周津延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幼安:“纪幼安,你可真行!”
幼安呼呼大睡,哪会管周津延,没有被满足,细弯的黛眉难过地皱起来,不高兴地哼声。
周津延冷沉着一张脸,安安静静的当好他的工具人。
等幼安睡稳了,周津延轻轻地放开她,走下榻,来到窗前,开了一条细缝。
双手插在腰上,低头吹着夜风,脸色比窗外的夜色更深沉,再忍下去,他说不定真要废了。
*
月明星稀,在夜色中驿站的一处小院儿中闪出一道黑影。
余海丰出了驿站,熟悉地绕过纵横交错的街巷,在城西一狭小的小巷中出现,停在一到小门前,抬手有频率地敲了敲。
小门拉开一条缝,一只手伸进来把他拉了进去。
进了小院,忽然明亮,孟春打了哈欠,嘟哝地:“怎么来的这么晚?”
“那两个盯着。”余海丰笑着说。
“余大将军这些年过去,这点儿小麻烦都能拦住你了?”孟春不客气地道。
余海丰坐下后,随口说道:“这两个小将是张方隆的亲信,还是谨慎为上。”
“张方隆疑心重,这是不放心你啊!这一下狮子大开口,那些粮草找大罗神仙要去吧。”孟春给他倒茶。
余海丰耸耸肩,喝了口茶说道:“他也不是非要那些粮草,主要还是想拉拢宗主爷。”
孟春骂道:“这老东西野心大着呢!”
“上头那位又不是个贤德的主,下头的人自然不会安分!”余海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密件递给孟春,“这些务必交给宗主爷。”
孟春小心收好:“等会儿就回了?”
余海丰点头,有些烦躁:“回去睡个回笼觉,等天亮了带那两个逛逛京城。”
“我就不送你了,记得关门。”孟春摆摆手,示意他自便。
余海丰让他去歇着,起身前又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一句:“现在宗主爷身边服侍的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肯定有不寻常的地方,要不然他不会专门问一句,孟春想了想,大概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一脸无可奉告地看着他。
余海丰却像是明白了什么,哼笑:“那老东西送了四个蒙古美姬过来,怕没料到咱们宗主爷口味是这个。”
今天宗主爷身边服侍的那小宦官男生女相,细皮嫩肉的,看着就不像是会伺候人的,当着宗主爷的面发呆,事后宗主爷竟然没罚他。
要知道宗主是最厌恶手脚笨拙的人了。
别看孟春现在神气活现,威风凛凛的,以前也没少被骂,那怂成狗的模样,说出去谁信吶!
这小宦官与宗主爷之间……
余海丰胡乱瞎想着。
孟春闻言就知道他想岔了:“有本事你当着宗主爷的面说给他听,瞧他不打烂你的嘴。”
余海丰有些无辜。
孟春轻咳一声,骂了他一句:“别瞎猜,不是你想的那个。”
余海丰被他推出门外,摸不着头脑,嘀咕着:“什么神神秘秘的。”
幼安睡醒了,觉得自己耳朵发烫,冰凉的小手捂着:“有人背后在说我。”
珠珠看她迷信的模样,笑着说:“肯定是在夸您呢!”
幼安抿唇儿笑:“我就当是这样吧!”
珠珠帮她挑衣服,指着一件鹅黄色的薄衫说道:“今儿天气又热了一些,穿这件轻纱的,行吗?”
幼安目光落到她手里那件薄衫旁边。
那是一件橙红色的对襟短衫,珠珠看过去,笑着说:“今儿还没到穿的时候呢!”
这是阮绾亲手裁剪缝制刺绣送给幼安做生辰礼的,提前送来,给她当天穿,另外还有一条裙子。
短衫是红红火火的柿子颜色,对襟两排盘扣也团成柿子的模样,下面搭的是白罗裙,裙摆绣满圆润的柿子纹,幼安喜欢的不得了,天天盼望着过生辰。
“还有好久呢!”幼安有些迫不及待。
“哪有您说得那么夸张,也就四日。”珠珠拿了衣裳,关起衣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