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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阿谣环顾四周,看周围并没有人在看他们,才为难地开口:



    “世子,我……”



    “诶,”



    顾随的折扇“啪嗒”一下在她面前轻合,他面上瞧着虽不正经,可说的话却出乎阿谣的意料,



    “小爷知道你要说什么?让我带你出去,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



    “男人的直觉。”



    顾随唇边噙着笑,说道,



    “小爷果然没瞧错人。”



    “那……兹事体大,世子是否真的可以帮阿谣?”



    阿谣知道从东宫带她出去,绝计不算一件小事,若是裴承翊真的追究起来,饶是顾随也难辞其咎,是以,便也不敢强求,



    “若是可以,阿谣愿意为世子当牛做马,在所不辞。若是不可以,阿谣也绝无半句怨言。”



    “我人都站在这儿了,你说呢?”



    顾随见她这样说,便干脆直接道,



    “这事我帮定了,不过呢,须得从长计议。”



    他说着,又瞧了眼周围,扬声催道:



    “我说你们,好好找,别给小爷偷懒。”



    待到众人又不得不专心投入到找鸟的活动中之后,他才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京城,不是云南,我的人手不够没法带你出去,不过,有一个人可以。”



    “愿闻其详。”



    “皇后。”



    “皇后?她恨不得杀了我,又怎会帮我?”



    闻言,顾随轻哂一声:



    “所以你才没有小爷我这样聪明的脑袋。”



    他稍微凑近了些,从袖中掏出个小锦盒,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塞进阿谣手里,然后一字一句说道:



    “你拿着这个,过一阵子,谎称有孕,这药丸子服下去,便可伪装脉象,届时你找机会,单独面见皇后,以子嗣相挟,要求她送你出宫。届时皇后必定存的去母留子的心,我会安插人手,密切关注你这边的消息,在她欲下手的时候,救下你,到时候天高海阔,他们再难寻得你的踪迹。”



    听完顾随说的这些话以后,阿谣不禁愣了一愣。她在心里将这件事情完整地想了一遍,却突然发现这个计划听起来荒诞,可是今时今日,竟然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能比这个更顺理成章。



    只不过……阿谣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顾随,问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可不是举手之劳,这是一不小心就要惹祸上身的大事。



    可顾随却像全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似的,不屑地轻嗤一声:



    “还能为什么?不过就是小爷我见色起意,色迷心窍,想要暗度陈仓带美人你回云南呗。”



    听到这话,阿谣的脸色霎时白了一白。



    这面色的变化被顾随收入眼底,他轻叹口气,



    “罢了,小娘子不必有压力,爷就是看不惯你那个混球男人,看他不舒坦,我就开心。”



    ……



    阿谣想起了之前听说过,有位勋贵人家的世子个性张狂散漫,自小就与太子爷不对付,总时不时给太子爷找些麻烦,偏生事情不大不小,裴承翊也拿他没法子。



    她看了一眼面前打着折扇一脸吊儿郎当的顾随,这才弄明白了,原来人家说的那个世子,正是他。



    是以,“看太子不顺眼”这个理由,比对她见色起意,更能令她信服。



    顾随的事情就像是一场闹剧,他跟阿谣说完这些话以后,趁着没人瞧见,漫不经心地从宽大的袍袖里放出一只鸟儿来,然后又轻而易举将鸟儿抓在手里,全然没管阿谣惊愕的神情,扬声:



    “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还不如我亲自动手,行了,小爷的爱鸟回来了,走吧。”



    -



    顾随从静轩阁离开以后,阿谣将那个小锦盒小心翼翼地锁在柜子里藏起来,然后便坐在榻上想顾随说的那个计划。



    不可否认,这个计划的核心是“有孕”,可是不管是真有孕还是假有孕,都须得她与裴承翊行过周公之礼,又不能喝避子汤。



    或者说,该怎么让他免了她喝避子汤?



    阿谣正在沉思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哐当——”一声,房门被人突然推开来,下一瞬,就见丰神朗俊的男人风风火火而来。



    一见了阿谣,就急急问:



    “顾随那个混不吝可有冒犯于你?”



    阿谣知晓他会问起这事,一早想好了说辞,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幽幽道:



    “倒也不算冒犯,顾世子来寻鸟,左不过说了两句让妾身跟他的浑话,并无逾矩之行。”



    她知道裴承翊生性多疑,若她开口替顾随掩饰,反倒惹他怀疑,这样说,还勉强能博得几分信任。



    不过即便心中这样安慰自己,阿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小心地看着男人的神情,心慌得不住砰砰跳,生怕他发现半点儿蛛丝马迹。



    直到听到裴承翊说:



    “孤的人也敢觊觎,看来,是孤这些年太过仁慈了些。”



    她才稍稍放心,可一转念,又替顾随担心。



    从前阿谣在苏州的时候有缘遇到一位算命先生,那先生便说过,她是天生的操心命,总要替自己、替旁人操心,还告诉她,莫要多思多虑,小心忧心郁结,寿命无长。



    裴承翊说完刚刚那句话后,却是默了一默,只是这样短暂的沉默,就让阿谣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儿,紧张万分。



    不过,紧接着,却听到他说:



    “谣儿终于肯理孤了,可是不闹了?”



    ……



    他一直到现在,还是觉得她在闹。



    他这样的不在乎,即便阿谣已经下定决心想要离开东宫,离开他了,可心下还是不免一窒,涩涩发疼。



    她是不想再同他多讲半句话的,可是须臾之后,她却突然心生一计,想出了一个可以让他免她喝避子汤的法子。



    正在思忖之时,男人已经伸过手来揽着她的肩,将她的身子转过去,强迫她与他对视。



    “谣儿,看着我。”



    阿谣手掩在袖下,指甲紧紧掐进手心的肉里,理智在于情感做斗争。



    理智要求她虚与委蛇,达成所望;情感要求她退后一步,与面前的男人保持距离。



    在男人的手抚上阿谣面颊的时候,她的理智终于占了上风。



    她学着自己每次受了委屈抱怨时候的样子,红着眼睛瞪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双唇紧闭,委屈得直打着颤。



    这般模样,看得裴承翊心中直生出了怜惜,他伸手将阿谣揽进怀里,紧紧拥着,大手还一下下拍着她的背,温声哄人:



    “知道谣儿委屈了,是孤不好……”



    话音还未落,阿谣已经趴在他前胸嘤嘤啜泣出声,她的哭声断断续续,像只噎着了的小猫。



    可怜见儿的。



    她边哭还边委屈得直断断续续说着话:



    “殿、殿下从未将阿谣放在心上,一点、一点也未曾,阿谣是不配殿下喜欢,可是……可是阿谣也真的好难过……”



    声泪俱下,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她的泪已是将他的前襟都打湿了。



    男人却毫不将此放在心上,反而怜惜更甚,揉着她的发丝安慰着:



    “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