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华阴县境内有一土豪,家住尤氏堡,单名豕字。尤豕此人家有良田百亩,役者千人,是闻名乡野的豪阔大户。
说起尤豕,就不得不提一段往事:
汉章,和帝年间,蜀郡蜀都出了一位人物,姓张名霸,字伯饶。张伯饶此人少年聪慧,七岁就能通读《春秋》,后又拜光武帝表亲,“樊侯学”创始人樊鯈为师,通博五经,官至会稽太守,侍中等职。
如此一位大学士,大官要却生了一位不走常路的求仙访道儿张楷,张楷此人知《严氏春秋》,晓《古文尚书》,更精通五里雾术。
相传此术一旦施法,五里之内云雾弥漫,十步之间不见来人。方士张公超也因此收了不少门徒,渐而声名远播。但也是此术招来了祸端,致使他落了牢狱之灾。
此间就得提起另外一个人,时右扶风有一名曰裴优的方士也会施云雾障眼之法。但其道行浅薄,只能作三里雾术,故而关西人裴优走弘农郡,欲拜张楷为师。
登门落户,张楷见裴优品行不端,故而不授。谁知裴优恼羞成怒,见拜师不成,便折返右扶风为贼,施云雾之法劫道掠财,杀人越货。
至汉桓帝和平元年,裴优于右扶风称帝,聚众万余,史称妖贼,一时间风光无二。
但依宗教跳脱之辈自然不能长久,于同年末,裴优被朝廷所擒获,谎称自己师承张楷,遂牵连张楷入狱两年。
裴优虽被伏诛,但其子嗣得以逃脱,尤豕便是裴优之孙,年少时的尤豕过的落魄,随父四处乞讨为生,父亲也将其所学的二里雾术倾囊相授,谁知尤豕天资愚钝,只学会了半里雾术,且十有52ggd.com不灵光,误了祖上名声。
即至弱冠,父亲饿死于山道,尤豕以黄土匆匆掩埋,后辗转至京兆尹,恰逢尤氏堡瘟疫盛行,尤豕起了神鬼诓人之心,施展半里雾术,引得乡民惊为天人,尤家家主更是厚待之,继尤豕在尤氏堡一住就是十三年,娶了娇妻,得了田产,摇身一变大户之主。
时至近日,尤豕得了一份书信,是朝廷九卿的策反文,尤豕隐约感觉自己的机会要来了。
尤府正堂,膘肥体壮的尤豕正在听主事禀告仓库粮储细则,时时打断询问,生怕主事贪了自己的钱财。
“主公,若无他事,在下便告退了。”主事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被尤豕看出破绽。
“且慢,堡中兵甲准备情况如何?”
时隔十三年,尤氏堡大多数乡民死于瘟疫,现如今堡中行走皆是尤豕招揽的信徒,就等大事时机了。
其实尤豕这些年一直没有闲度,当初太平道张角兴盛之时,尤豕便派信徒去联系过附庸之事,谁知门下信徒刚到广宗城便见天雷劈了张角,信徒无奈只得挖了一块城下焦土折返复命。
今岁四月,尤豕听闻汉中五斗米教昌盛,又派信徒去与张鲁通文信,谁知信徒历尽千辛万苦从傥骆道至汉中南郑城时,城头已遍插汉家旗帜,信徒亦无奈,只得学前辈在南郑城下又剖了一块泥土送给尤豕。
可怜尤豕有那雄起之志,没那复兴之命啊!
“皆已准备妥善,只待主公下令。”
“甚好,此次若能攻下长安城,我等皆可入朝为官,尤氏再兴有望!”尤豕心念的是裴氏,但口上说不得。
“踏踏踏!”
“完了,完了!他娘的都来了。”
值此刻,一甲士冲入庭院。
“何事如此慌张?且慢慢禀来!”尤豕饮了一口茶水道。
“城里的兵都出来了,这是要围了尤氏堡啊!”甲士依阶而坐,大喘粗气。
“华阴城的段煨营!到底来了多少人?”尤豕惊起,直直的盯着堡中探报。
“我那球知道有多少人?满林子,满河都是,那马蹄声比主公请神的动静都大。”
乡勇比尤豕更为激动,加之又没上过战场,自然报不出实数。
“凉骑怎么会来的这么快?难道计策提前施行了?
不对呀!按理来说,士族应该知会我等一声啊!”尤豕在堂中踱步,拿不定主意。
“主公,许是士族出了细作,我等应广布箭矢,严阵以待。”主事给了个合理解释,认为是士族方面出了纰漏,被景桓党人所察觉。
“大军压境,我等如何抵抗?”尤豕面色有些沮丧,他整整准备了十三年却抵不住凉骑一次冲锋。
“主公应派人立即通知其他乡堡土豪来援,连结成军,对抗凉骑。”
士族给土豪的信文上写的很清楚:司隶卒,凉州营,征西营,中郎将营皆是敌军,一旦起兵,不死不休。
“对对对,立即派人去通知其他坞堡土豪,告诉他们唇亡齿寒,需结同心。”
继,尤豕疾走堡外土墙,眺望了片刻之后,命令乡勇射杀前列凉骑,延缓凉州营进攻步伐…………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报!前方坞堡频发箭矢,已射杀我军十数人。”探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李傕勒马作惊:“什么?这帮刁民竟敢如此蛮横?”
“兄长,恐是事情败露。”做贼者自心虚,郭汜目生忧虑。他们只是借道前行,一般乡勇岂有这么大的胆量?
“幼渎是说朝廷已知?”李,郭二人才刚刚启程,马儿还未踏出华阴境内,朝廷难不成有神速探报?
“兄长,此刻已无回头路,要不屠了这乡堡上下。”郭汜语气犯横,手中的刀欲要饮血。
李傕一时为难,低头不言。
“将立军中,当做表率,若我等踌躇,如何才能冲出三辅地,纵马凉州。”郭汜要斩了李傕的回头念,他断不愿再回华阴种田。
“也罢!全军听令,马踏乡堡,鸡犬不留。”
“兄长,我来做先锋。”郭汜扬鞭冲向前列军阵,杀人他最在行了。
“左右,且协助郭将军冲杀进去!”李傕也抽出宝剑,紧随其后。
遂李傕营与尤豕乡勇战作一团,可怜双方都不知底细,皆惧对方是朝廷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