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二一三章 古来征战几人回
    初平四年,十月初一。



    朔风天,叶走霜,胡刀悬边城,惊了鸦雀,仍见旌旗蔽沙场。



    七路反贼合军近六万,迎谷而望,遍野树旗,踏地足以撼山,连衽可作帷帐。



    韩遂一生跌宕起伏,但大败只经历过两次,一次是陈仓之围,另一次便是葵园峡之役。



    陈仓之围是韩遂,王国联军主动出击扶风郡,败了只怨实力不如人。



    但葵园峡之役韩遂多有不服,当时荡寇将军周慎孤军深入金城郡榆中腹地,已被韩遂与边章断了粮草,正值围杀之际,朝廷的运粮杂兵奔袭数百里,反断了韩遂的金城粮路,困兽反被围,致使韩遂在家门口吃了大败。而那奇袭的操刀者正是张安与华雄。



    韩遂顶住了朝廷精锐的司隶营,甚至可以将其反杀,但却败在了一群扶风粮兵手中,他对张安怨念颇深,以至于听闻张安死讯,韩遂狂欢连饮数日,今日再见旧人,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本都督早就应该想到是你,你这贼球打仗从不走正道,次次专搞快马偷袭,今日见你甚幸啊!不杀你这贼球,我韩遂枉为人!”韩遂不顾将帅威仪,骂穿了张安十八代祖宗。



    陈道全作充耳不闻,笑意饮酒道:“韩老将军何故生气呀!贫道也不忍见老将军奔波疾苦,老将军若愿降汉,贫道定表奏陛下,让老将军在长安颐养天年,老将军不必担心孤寂,贫道隔两三天便会去看老将军一次,定让老将军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



    “张安小儿!你痴心妄想!本都督今日就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多年愤恨!”韩遂见了张安,比吃了泥渍还难受。



    “唉!老将军为何不能体谅贫道一片苦心,长安真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盛产美人,届时老将军再教养一二子,贫道定会让他们入朝为臣,贴身服侍陛下。”陈道这张嘴杀人于无形,比马超的直抒胸臆可高明多了。



    “张仲定!张仲定!”韩遂气的难以言语,胸口堵塞的厉害。



    “韩老将军可要注意身体啊!贫道日后还要向老将军请教如何在凉州施行政策,贫道定帮老将军褪去反贼身份,成为大汉忠良,麒麟阁上还缺老将军的一幅画像呢!”陈道此话一出,身旁的张辽,孔显也强忍笑意:都督这一招太诛心了。



    “我……我,噗!”



    韩遂的确刚烈,口涌黑血,直喷马头。陈道又给韩遂上了一课,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单骑叫阵。



    “都督!”成公英,阎行比勇士城那日更加熟练,即纵马上前扶救。



    “命先锋营攻城。”韩遂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城头,不愿再校将,传令梁兴兵压城墙。



    继,梁兴率军出列,除去三千武威卒外,皆是饥荒难民,甚至有不少人衣不蔽体,赤手空拳,其容哀,其声也悲。



    “全军听令,挽弓!”



    张辽是微末出身,年少时鲜卑常掠雁门,他也见惯了杀戮,但遇到此间情景仍会动容。



    孔显也从箭袋中取出一矢,挂弓拉满月,他与张辽一样也有片刻迟疑,但凉州一日不定,仍有大批的百姓会沦落此中境地。



    “放!”陈道抬手一挥,孔显的箭矢从他的耳侧飞过,起了破风声。



    只见箭雨自半空弯弧而落,收割前排反贼的性命。



    “挽弓!”



    张辽再次下令,又一轮箭雨起势,前后不到两刻,韩遂先锋营已折数百人……



    “啪!”



    云梯落墙,武威卒开始向上攀爬。



    “推石落木!”



    司隶卒几人合力将一块巨石推下城楼,巨石坠落间砸毁一架云梯,正在登楼的武威卒全数掉落城下,非死即伤。



    “杀!”



    一位武威卒刚从墙墩处露面,一杆长枪便刺穿了他的头颅,且伴司隶卒的高声呐喊。



    “刃”



    “啊!”



    与此同时,另一架云梯前发出惨叫声,一位登城的武威卒持佩刀砍断另一位推搡云梯的司隶卒右臂,鲜血瞬时染红司隶卒右半侧的躯体,攻伐之势愈演愈烈。



    自山谷栈道营地鸟瞰全局,枹罕城外沙场无半点空隙,反贼众人接踵而至,从军前营一直连到登楼云梯,其间冲车,楼橹比比皆是,韩遂此次攻城无退路,自是要全力以赴……



    申时点兵,鏖战戌时,天色已暗,城楼仍是久攻不下,成公英谏言韩遂收兵,明日再战。



    “攻不下城楼,为何不攻城门?”韩遂质问前营将领。



    “都督不是我等不取,是陈道以土石夯填四门,我等无路可进。”将领摇头应答。



    “罢了!鸣金收兵,明晨复战。”



    “是,都督。”



    继,韩遂大军退了攻潮,在城外休整,司隶卒得以喘息。



    城楼之上,架锅造饭,时见死尸被抛下城墙。陈道三人也同卒在城上用饭,谨防韩遂军夜袭。



    “都督,韩遂攻势异常凶猛,若我等死守城墙,只怕支撑不了三日。”孔显粗略点算了一下,三个时辰攻伐,司隶营折了一千四百余卒,此列伤亡远超预计。



    “首日敌军士气盛,只要我军再防一日,敌军必定疲软。”张辽坐在一具武威死卒背部,持饼之手都酸麻发颤,可想而知今日他杀了多少人。



    “一旦让出城墙,敌军士气会再次高涨。我等必须守到反贼内部发生分歧,方有活路。”



    陈道长舒了一口气,他的盘算还没有生效,其间原因是各家反贼都畏惧韩遂的金城营,但这个畏惧是有限度的,只要韩遂逼迫过紧,各家反贼为保存实力便会相互猜忌,进而畏战。毕竟肉这东西要有命吃,成了孤家寡人就连汤都分不到了。



    “那依都督之见,我军该如何作守?”



    “城墙至少要守四日,之后转为巷战,能拖多久便拖多久,韩遂军的伤亡数倍于我军,他若敢用金城营,就压不住众反贼,若他不用金城营,成宜,马玩可不会坐以待毙,就不知我等能不能撑到那一刻了。”



    “末将誓死护卫都督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