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转上谷郡居庸县。
瑟瑟北风鹅毛雪,城头高飘刘字旗,远道来了一快马,城上诸兵皆作警惕,弯弓满月,勒令止步。
“城下何人?速速通名。”
“我乃蓟侯快马,有书信交于你家赵将军。”
继,兵走城内,片刻后城头来了一将:身着玄甲,腰配短刀,大步流星,威风凛凛:“某便是赵云,且将信函递上。”
常山赵子龙在此次居庸攻防战中威名远扬,仅用三千卒击退了公孙瓒七千余兵马,保了城池,亦保了刘虞性命。
快马闻言,送信入门,赵云一览即令各卒敞开四门,更换蓟侯大纛,静待公孙瓒将领接手城池。
直至午后,公孙瓒部将见赵云在城楼处,仍不敢入城,要求赵云先行出城。
赵云听闻朗笑讥讽,自领十骑向广阳方向而去。
再话渔阳郡雍奴城。
时鲜于辅接到刘虞书信后也弃了兵权,辞别众将欲要去蓟城,行至城门前又匆匆折返城西。
城西一破落院外,鲜于辅停车下马,推开柴扉如入自己家门,继高呼屋中人:“阿母可在家?”
“在嘞!公佐快来屋中坐。”一年迈老妪见了鲜于辅喜笑颜开,待如自家孩儿。
“阿母,近来身体可好?”鲜于辅执老妪双手,嘘寒问暖。
“甚好,见到公佐,阿母哪还有病痛。”老妪拍了拍鲜于辅手背。
“阿母,国让呢?”
“寻我做甚,现在你当母亲的孩儿便好!”朗声从内屋传来,只见一儿郎掀帘而出,此人身高七尺有余,着粗布短衫,片刀眉,桃核眼,额显川字,步踏矫健,有风采神韵。
“国让,何故小气?辅今日便要走了,许是一生都回不了幽州喽。”鲜于辅责怪幼时玩伴不通他此刻心情。
“可是刘幽州危及?”儿郎两步上前抓住鲜于辅手臂,目显紧张。
“非也,朝廷来人了,太尉要回长安,命我等相随。”鲜于辅笑道。
“甚好!甚好!看来你又要腾达了。”儿郎松了一口气,坐于门槛处,此刻也感叹好友仕途比自己顺畅。
“唉!都是阿母连累了豫儿。”母子连心,老妪自叹年老无用。
“母亲何故说此话?豫为人子,岂能不尽孝道?”
田豫,字国让,渔阳雍奴人氏,本追随平原相刘备征战青州,履历战功,深得刘备信任,但后因思母亲年迈无人照料,辞了刘备归家侍母,至今身无官职。
“国让,辅可写一封书信给邹太守,让你在渔阳境内任职,你可愿否?”鲜于辅特意折返也是为了好友前程。
“就是你上次说的守东州令?”田豫眉目起了兴趣,仍想出仕为官。
“然也。”鲜于辅答。
“公佐啊!”田豫还未说话,田母率先开口。
“儿在,阿母吩咐。”鲜于辅在田豫征战青州时一直照顾田母,此番叫法已然顺口。
“公佐,这次要去哪里啊?”田母识文知礼,是个慧心人物。
“应是长安,在大汉西边的雍州。”鲜于辅如实以答。
“阿母一生没离开过渔阳,也想去雍州瞧瞧,公佐愿意带阿母去吗?”田母毁了儿子一条仕途,自然要还一条更好的出路。
“母亲年迈,不益远赴……”
“嗯?”田母双目一怒,田豫自做默声。
“阿母放心,辅定会向朝廷力荐国让。”
“做不做官倒无所谓,只是阿母日后想公佐了,怕见不到罢了,且你兄弟二人一起也有个照应,此事便如此决定吧!国让,还不快去收拾东西。”田母能教导出田豫,岂是平庸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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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末,刘虞一众旧臣汇于蓟县,徐晃即向公孙瓒请辞,得公孙瓒应允后,百余人驾车乘马出城。
刘虞与徐晃,赵云,田畴四骑并行官道。
“公明将军,先生近来可好?”田畴久困得释,心情颇佳。
“唉!明公的性格子泰也知道,事事躬亲,逢战先登,上月险些在陇西丢了性命。”徐晃摇头苦笑间目光颇为自豪。
“明公用兵擅袭不擅守,常置身于孤军之境,虽有奇效,却常伴性命之危。”赵云对此深有体会,当年并州剿白波,赵云常担任后营突袭任务,杀敌亦坚守,但凡徐晃、吕布迟来一次,赵云都有可能亡于白波军之手。
“唉,若是我等皆在,也无需明公犯险。”
当年的白波郭太曾言中郎将营有五骁将:吕奉先,赵子龙,太史子义,徐公明,孔立名。但现如今吕布叛逃,太史慈归了孙家,只怕再难凑齐五将冲杀的局面了。
“云听闻立名领了司隶营,现如今可还好?”
当时孔显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经常受众兄长照顾,赵云对其最为器重。
“此次平凉司隶营伤亡惨重,所余残部现归马超统领,立名转领金城降营。”徐晃也为孔显感到担忧,望他能挺过此艰难时期。
“战事一起,岂有完卒?朝廷若不平凉,后方难顾啊!”田畴目眺远山雪景,江山兴亡几家愁。
“咳!那我等快马加鞭,先入涿县。”
“是,太尉。”……
是夜,众人抵达涿县张府,张世平出门作迎。
“伯安兄受苦了,快请入府。”
“伯宁,是为兄连累了你啊。”刘虞憋了一肚子苦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发泄,眼眶瞬时湿润。
“若无兄长相助,哪有张世平的今日,我等入院小酌一杯,慢慢再叙。
子泰,子龙,帮我招待诸位官长。”张世平执刘虞之手去了别院私谈。
“子泰,此间事就交给你了。”赵云也拉着徐晃去了赵孝别院饮酒叙旧。
田畴见状笑骂了一句赵云,即转身对众人一拜:“诸位莫怪,此乃我家先生府上,由畴招呼诸位也是一样,请诸位入府饮茶吧!”
“多谢田使君。”……
翌日清晨,刘虞领幽州官吏与凉骑从涿郡出发,直走冀州中山国,由于带了辎重粮草,行进速度也减缓了许多。
不过此次黑山张燕学了乖巧,再也不敢出言叫嚣,任由凉骑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