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匈奴三万大军兵进蒲子城。
此日午时,乔小月部与去卑部在城楼处换防。
乔小月部有一百长,名曰尸真踱,乃乔小月的妻弟,也是雁门南逃的乌丸人,这位百骑长平素自仗身份,在定襄郡横行霸道,各家千长都让他三分,进而促使其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大**。
“去卑一部全是臃肥羔子,自己守不住离石城,害的我们不得归家,依我看就算他们遇到汉骑,也是第一个投降的骟种。”尸真踱一把推开一位正在登楼的右部甲士,高声叫骂道。
卜丹撤军回防引起了其他各大部落的不满,西河郡自美稷王庭以南皆是独孤部的辖地,不少匈奴人认为自己是在帮右部去卑守境,故而各营广传不满情绪。
“骟种,你在骂谁呢!抢财杀人时一个比一个像发情的野马,现在让你守城,是死了亲娘吗?”城楼左侧大步走来一右部千长,指着尸真踱的鼻子叫骂还击。
在右部甲士看来河东五城是众部一同抢掠,如今惹怒了汉家兴兵,就应该一同应对。
“嘭!”
尸真踱目色大怒,不说半句废话,一拳砸在右部千长的鼻梁处,顿时打塌了其鼻骨。
千长见了血,立即与尸真踱扭打在一起,双方甲士随之加入混战。
两刻后,双方群殴愈演愈烈,城头至石阶上千人“亲密接触”,更有甚者拆了城楼木板,持械参战。
午时正刻,殴打事件惊动了去卑与乔小月,双方带着各自的万骑长快马来到城下。
“速速住手!”
去卑开口制止众卒,乔小月提着马鞭上了城楼。
“啪啪!”
乔小月连挥两鞭,一鞭抽打在尸真踱的面部,另一鞭打在右部千长的脖颈处,鞭落肉绽,鲜血瞬溢。
“为什么斗殴?说!”乔小月的举动让城楼众卒瑟抖,皆作恭身静立。
尸真踱与右部千长同答口舌之争。
“大战在即,生死一瞬,尔等还敢窝中内反?是想让汉骑入并州吗?
五部匈奴相互依存,离石一破,王庭陷落,定襄郡可否独活?滚下去!”乔小月一脚踹在尸真踱的后腰处。
去卑见状即言:“此间军将皆降一级,若再不识趣,全数降为骑甲!”
继,城楼斗殴止,去卑与乔小月同走中军帐,呼厨泉听闻此事,严厉斥责二人,二者皆不敢言。
“罢了,都坐吧!以后记住约束部下。”
“是,单于。”
“诸位,今摆在我等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突入临汾,向南逐杀汉人,引汉骑出城交战。
二是围住永安城,断其粮道,困杀城中卒。尔等以为哪个更妥当?”呼厨泉引话入战事。
“单于,一策虽好,但有风险。二策虽弊,却无大错。”去卑起身走至图前,以图为辅,邀众人作观:“我军一路南下,后方必定空虚,陈道若从汾水谷入并州,直袭离石城,我军危矣!
反观围永安城,虽说伐城伤亡巨大,但可将陈道困于一地,稳健图之,方为上策。”
“嘶!去卑,你说有没有可能陈道已经出兵汾水谷,奇袭离石城?”呼厨泉的探马很难接近永安城一带,此间策略全凭个人猜想。
“极有可能!要不我等先出一部兵马入平周城,截住汉骑。”乔小月也赞同呼厨泉之言。
“单于,我去吧!”呼延赤儿请命出战。
“唉!我这次出兵太草率了,若卜丹打不退张合,马超之流也有可能渡河水攻伐离石。”呼厨泉此刻有些后悔了,这战事还未起,周遭情况逐一显现。
“单于,固守离石才是死路一条,我等耗不过汉军啊!”去卑无奈摇头,究其根本就不应该劫掠汉家城池,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照此形势看来,我等也围不了永安城,不过平周还是要防,赤儿,领你部兵马速去。”
“是,单于。”
呼延赤儿领命起身,欲要出帐,呼厨泉眉目突兀一狠,开口叫停右谷蠡王:“赤儿且等,本单于予你手书一封,把离石城驻扎的五千兵马调入平周,本单于要和陈道赌这一局。”
“赤儿,我也给你写一封军令,把离石、中阳周边的部落勇士调入你的麾下。”去卑扯来一张羊皮,着手写令。
继,呼延赤儿得了两份手书,一份可调动王庭人马,另一份可驱使右部勇士。
半刻后,呼厨泉望着呼延赤儿离帐的背影,神情变得轻松了不少:“去卑,打永安城可有把握?”
去卑闻言微微摇头:“自古以来匈奴放牧,汉人筑城,若真是重兵对垒进行攻守战,我等毫无优势可言。”
“既如此,我们就把这个上策弃了吧,若陈道执意入西河,那我们就杀穿河东,看陈道能不能抵住汉家天下的指责,在他们的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
匈奴诸将已经大致能看清陈道的策略,但这战局大势只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唯有在野战诛灭陈道所部,匈奴诸将才能回防并州再打张合。
“单于所言甚是,耗在永安城,不如杀入河东腹地,只要过了平阳、临汾,河东无兵可守。”河东之战需速决,匈奴人运营不及汉人,但野外会战匈奴骑射不弱于汉枪矛骑。
“也罢,不灭河东陈道,我军便受双剑夹击,陈道此獠着实恶心。”去卑拍案再骂陈道。
“并非陈道之力,亦是汉朝之力啊。”乔小月也做叹息,这是地盘硬实力的压制,战事打的是兵粮,打的是军卒,若匈奴与汉庭互换后勤,陈道岂能安坐数月。
“莫要在此抱怨,明日二进平阳,再屠全城,陈道要战,我等奉陪。”
开弓没有回头箭,
落子无悔大丈夫。
千般蹉跎转头空,
何须明日定胜负?
翌日,匈奴单于呼厨泉领各部精锐两万五千余众兵压平阳城。
军情入永安,赵云、田豫二将率一万四千凉骑亦行军平阳城。
时见城门处,陈道立于城楼与城下二将送别。
“都督,此间风寒,快些回府吧。”田豫立马官道,拱手开口。
“子龙、国让,贫道别无所求,只愿匈奴止步平阳。”陈道向二人躬身施礼。
“是,都督。”
赵、田二将即走,陈道矗立城楼许久,观那寡阳下的旗帜,听那寒风啸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