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内院。
“何事”
“大都督来了。”
“梳妆。”
睡眼惺忪的蔡琰坐在铜镜前,几位侍女正在为其整理妆容。
“陈光禄什么时候回来的”二十五岁的蔡琰更显温柔知性。
“今日回朝,恰逢主上设宴,特来一聚。”侍女相伴蔡琰多年,自是知其心思。
“待梳洗完毕,备下古琴。”蔡琰对张安的倾慕不做避讳,许是经历过,方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且汉风开放,和离再嫁亦是常事。
侍女点头退出内院,即走外堂与主事言明,主事入厅报于蔡邕。
蔡邕闻了耳侧音,看了一眼张安,对众人笑道“列位,今日佳宾满盈,老夫甚是高兴,来人,让琰儿为众宾抚琴助兴。”
蔡琰自寡居以来很少抛头露面,众人也知蔡琰今日抚琴为何,纷纷感叹托了大都督之福。
一刻左右,身着淡红广袖裙的蔡琰步入正堂,蔡邕抚须含笑,蔡琰是他最有天赋的女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女儿拜见父亲。”蔡琰持礼道。
“好。”蔡邕朗笑道。
“陈光禄安好。”蔡琰又向张安行礼。
“见过蔡家小姐。”张安放下酒觞起身向蔡琰施礼,目不斜视,二者神情未交。
蔡琰轻咳一声“不知陈光禄想听什么曲子”
张安与蔡琰眼神相接,能看出蔡琰目色中刻意刁难的笑意,张安无奈一笑“安不懂高山流水,小姐随意即可。”
蔡琰即退居帘席抚琴,众宾继续饮乐,有了琴音,宴间热闹的气氛瞬变安静,人人沉浸在古曲之中。
一曲罢,嬴得满堂彩,众宾欢饮,一家侍走至张安身旁低语“大都督,小姐请你入内院一叙。”
张安闻言侧头看向帘席,席位已无人,张安遂起身,以方便为由离场。
张安至内院,左右家侍立门,屋内有若干侍女,即大步入房。
“陈光禄,请坐。”蔡琰临席邀张安同坐。
“多谢,不知寻在下所为何事”张安落席,高声询问。
“今日没有这阵仗,只怕陈光禄连着门都不敢进。”蔡琰跪坐于张安身侧,为其斟酒。
“哈,蔡夫人说笑了,在下有何不敢”张安换了称谓,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蔡琰面如常,她已决定先迈一步,自然不会被张安的言语打退“陈光禄,此次又去了草原,不知北疆景色如何”
蔡琰右手依着脸庞,直视张安的侧脸,给彼此一个机会不好吗
“北疆的景色美如画。”张安的态度仅限于一问一答,蔡琰的心思他不愿去猜,更不想去猜。
“世人皆道陈光禄巧舌如簧,今日却描绘不出北国风光吗”蔡琰也看岀了张安的无意,但她还是在努力尝试。
“酒在下喝了,蔡夫人若无他事,在下先行告辞。”张安闻着身旁淡淡的女人体香有些迷醉,但他明白此醉在欲,不在情。
蔡琰见张安起身离席,神情尽显失落,她纵使有千般诚心,也敲不开一块无欲的石头,突而她心头生了一股自甘下贱的委屈,低吟落泪。
张安闻声,背身一顿停在了门口“琰小姐,安本操刀军旅之人,此生与沙场为伍,自不知哪日会身首异处,实非良选。勿怪,告辞。”
张安即岀内院,回正堂与蔡邕辞别,田畴、司马懿同时起身,陪张安离府。
继,三人乘车行街。
“仲达,听闻你迁了长安令”张安被车窗外的夜风一吹,瞬时清醒许多,心思也转到了司马懿身上。
“是,都督。”司马懿在长安做官已近四载,对张安的畏惧更加浓郁,长安城中的智者多如牛毛,而张安却一直站在山巅,俯看着他们,贾诩、荀彧乃至当朝陛下都是他的棋子。
“司马公近来身体可好”每个人对他人的看法大不相同,张安也知司马懿隐匿的功利心,但张安也自认为可以掌控司马懿。
“家父近来清闲,心情愉悦,体态康健。”司马懿在入官场之前绝非今日模样,亦不是今日心态,只能说长安城的染缸不比洛阳差,为人圆滑机警,做事衡量利弊已经变成了常态。
“仲达,可想外调历练几年”
张安开口,最少都是千石太守,且在雍汉想做一州刺史,张既已经给出了答案,在外太守,在朝尚书,有资军之功,有建民之劳,方可拔任。
“愿听都督安排。”司马懿立即拱手施礼。
“甚好,仲达想去哪一郡任职啊”如今雍汉有四州二郡,凉州韦端、并州张既、司隶崔琰,唯独最富庶的雍州刺史人选迟迟未定。
“都可。”司马懿哪敢提要求,连连应承。
“武都、汉中、南阳三地可择一。”此次雍帝设立四平将军,各地军务都有大变动,张安想把庞德的义从胡归入张辽帐下,另把阎柔安置在南阳一线,对抗曹操之余,侵吞刘表。
“懿愿去汉中。”司马懿决然道。
“好,待本将回去上书陛下。”
张安在司马懿开口的片刻,便已想好了人事调动庞德入南阳为太守,申耽任武都太守,杜畿回调京兆尹,法衍入朝任执金吾,田畴拔扶风太守,至于温恢、高柔一众先入内朝,最后就是杨彪提大鸿胪,贾诩任雍州刺史。
“多谢都督栽培。”
司马懿偷瞄了一下张安,随即心生惋惜真龙昂首,与张安这只猛虎的矛盾会越来越尖锐,终有一日张安会自食恶果。
继,司马懿辞别二人返家,车马继续前行。
“先生,学生有一言不知当讲与否”沉默了许久的田畴悠悠开口。
“嗯。”张安望向窗外。
“陛下明年弱冠了。”田畴知道张安所做的一切抉择都是为了雍汉,但在刘协眼中却有越权之举,张安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这样很不好。
“天下未定,为师此刻难收手。”张安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的他如何退。
“学生定随先生左右。”田畴从张安口中得到了答案,立即表态道。
“这也是为师不爱久留长安的原因,人难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