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邯郸城。
城楼处起了微风,吹拂旗帜,巡甲在石道间走动,时传攀谈声音。
半刻左右,远山响起了零星模糊的喊叫声,正值巡甲议论声响之时,黑山大军显现官道。
“敌袭敌袭”
守城将领立即召集千余守卒上城楼,而黑压压的难民军已经冲到了城下,简易云梯靠在了城墙上。
不到半个时辰,邯郸城破,张燕亲自出面制止黑山军劫掠百姓,用了两个时辰,张燕才再次整军向邺城压进。
次日,张燕攻梁期,亦破之,快马将消息送入了邺城。
时见大将军府。
“报张燕破梁期,已兵临邺城。”快马冲入堂中。
“什么”袁绍闻言软坐在席榻上,他根本没放在眼中的山贼却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明公,张燕来势凶猛,我等需立即将沮授、田丰调回,另向邺城大户募借义兵啊。”辛毗给出了一切实之策。
“沮授、田丰已至巨鹿郡,如何赶得及回防不如明公弃了邺城,退守清河甘陵城再做打算。”许攸建言先退一步。
“啪”
袁绍拍案怒目道“邺城岂可由贼居,本将誓死不退。”
“明公,张燕为匪,向来只掠地,而非占地,待明公集结大军反攻邺城,张燕军定如鸟兽散。”许攸再谏。
“不可张安、曹操没攻进邺城,最后却被贼寇所得,本将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本将誓与邺城共存亡。”袁绍到现在也没有把张燕放在眼里,认为他攻不下六千卒的邺城。
“明公”
“无需多说,本将自有安排。”袁绍摆手驱退众人。
第三日,黑山军围邺城,张燕出列叫阵,袁绍不屑与贼匪同言,只得由审配、郭图与张燕搭话。
张燕见袁绍如此傲慢,心中火气更甚,命令全军攻城。
三个时辰后,黑山军攻占北城楼,甲士打开城门,如云的步骑涌入邺城。
袁绍此刻才做惊慌,让众文武开口献策,即许攸再言去清河,袁绍也不再逞强,当即领着两千残兵向东逃窜。
是夜,张燕占领邺城,在城中烧杀抢掠,甚至掳获了袁绍以及冀州各重臣的家眷。
与此同时,沮授、田丰二人经任县,抵达瘿陶城,与公孙续战于瘿陶城北。
公孙续边战边退,逃到杨氏县,而沮授也接到了袁绍的求援书信,立即率军向南援助邺城。
五月末,公孙续返回真定城,杀黑山军头目数人,独占真定,俘获张燕之子张方以及一众妻妾。
六月初,领军攻打壶关的麹义、高览二将接到袁绍求援书,立即带着五万余甲士退回冀州境。
王昶见麴义退兵这才松了一口气,双方在壶关打了三月,冀州卒死了近三万,而王昶人马也折了两万,可称惨烈。
六月中,麴义、沮授前后返回魏郡,张燕见形势不妙,又大肆劫掠一番,准备返回常山郡。
恰在此时,公孙续攻占真定的消息传入了张燕耳中,张燕大骂公孙续不义,但还是决定回常山郡与公孙续修盟。
翌日,张燕刚领兵出城,却遭沮授伏击,折损了两千人马后又退回了邺城。
第三日,麴义围邺城,张燕自叹公孙续断了他的生路。
而后几日,麴义围而不攻,似乎在修整前战与行军的劳累困乏。张燕也瞅准时机,强行进行了几次突围,皆无果。
六月下旬,麹义攻破邺城,屠杀六万余黑山军,擒杀张燕于刘夫人别院,横行并、冀两州近二十载的黄巾余党终是落下帷幕,张燕的首及也被高览送去了甘陵城。
建安七年,六月二十八,袁绍自从被张燕赶出邺城,落户甘陵之后便病倒了,此后一月身影愈发消瘦,只剩一床干骨。
有者言病来如山倒,任凭尔权顷天下,富甲一方,病发之时也是潦草几日,燃灯枯尽。
此日,袁绍食粥羹,过喉而呕血,又饮甜汤才做平复。
午日,袁绍精神稍有好转,与众谋士会于堂中。
“明公,邺城今已夺回,高将军特送来张燕头颅。”逄纪拱手说道。
“甚好,呈上来。”袁绍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但他还是不愿承认大限将至,这与其弟袁术是截然不同的两幅状态。
继,甲士呈上木盒,袁绍扫视了一眼盒中人头,骂了几句以解气愤。
而堂中谋士个个神情踌躇,他们既想问袁绍立何人继位,又不敢问,生怕惹怒了袁绍,皆叹若是田元皓在此就好了。
过了半炷香,袁绍再次开口“夫人呢”
“据高将军言夫人在大将军府养病,未能前来。”郭图说话间额头生了微汗。
“得了何病”袁绍瞬时间疑心大起,追问道。
众文武皆不敢言,甲士举着木盒颤颤巍巍的说道“张燕是在夫人院中被高将军所杀。”
“噗”袁绍一口鲜血喷在木案上,随即倒地晕厥。
众文武请来医师为袁绍医治,皆无果,袁绍在晕迷两个时辰后,绝息而亡。
之后,逄纪、审配声称袁绍已立袁尚为河北共主,但郭图、辛评等让二人拿出书信遗令,逄、审二人又称遗令在刘夫人手中,双方争论了半天,最终不欢而散。
翌日,袁尚、逄纪、审配三人回了邺城,而郭图、辛评、辛毗、荀谌、许攸五人去了青州平原国。
同月,在河内怀县与崔琰、太史慈对峙的淳于琼得了袁绍病故的消息,立即率军撤回魏郡,助袁尚平定冀州乱局。
至此,袁绍的三路大军只剩幽州袁熙一支,河北势力也随着袁绍死亡迅速分裂
话回南阳,鲁阳城。
就在曹操如火如荼攻打宛城之际,鲁阳城下赫然出现六万五千余步骑,汉旗大纛旁立双马将,一为赵云、二为庞德。
赵云那日使诱敌之法,夜火北进雉县,继而一路向东走山林道与舞阴北进的庞德会于鲁阳城,他们来此只一个目的敲开颖川门,奇袭许都。
“呔城上敌将还不开门”庞德高声大喝。
“放箭,射死这厮。”
孙观,字仲台,有个匪号叫孙婴子,兖州泰山人氏,早年与臧霸等人结交,在泰山纠结了一股势力,初从陶谦,后从刘备,再从吕布,终归曹操,为人勇猛无畏,常一马当先冲阵,乃曹军义勇之将,名声常亚于臧霸、李通、朱灵等大将。
“将军,雍汉步骑人数众多,不如我等降了吧。”
昌豨,与孙观同是泰山寇出身,名列泰山五将之一,为人反复,常引导诸将归降,后又自我反叛,可谓是个无常小人。
“闭嘴兄弟们力战敌军,不可拱手让城。”孙观再次提振士气。
庞德见劝降无果,命令全军攻城,而鲁阳内只有两千余曹军,不及一个时辰便被庞德轻松攻破,孙观、孙康、吴敦、尹礼、昌豨五人也被武都义从胡所俘,皆降之。
翌日,赵云分龙骧营四万步卒守鲁阳,另凑龙骧骑一万一千余众归于武都营。
午后,庞德领着二万六千余雍汉骑直奔父城,
第三日,庞德入主父城,再走颖阳,此间庞德行军粮草已尽,除劫掠城库之外,他也清洗着颖川各城、乡、堡、坞的大户豪家,一时弄得民怨沸腾。
与此同时,鲁阳失守的消息传入宛城曹营。
主帐中,曹操一脸阴鸷独坐高台,郭嘉、荀攸二人列左右。
“明公,此事是攸所料不及,请明公赐罪。”荀攸拱手先言。
“罢了,依孤看张文远后劲仍足,宛城非一时可下,我等撤军回防吧。”曹操无奈摆手,此次他攻打雍汉动用了全境兵马,每日粮草消耗巨大,今鲁阳被占,叶城走粮也有被袭风险,更何况帝都门户大开,曹操心急如焚。
“明公,此间若是想走怕也不容易,张辽与赵云谋划了奇袭之策,定会拼死拖住我军。”郭嘉皱眉说道。
“那也得强行撤军,许都一破,皇帝被擒,后果不堪设想。”在曹操看来没有了刘辩,刘协就是唯一的正统,关东诸侯皆为反贼,名望尽失,人心所背,何以成事
“明公,嘉认为倒不如将计就计,赵云此番已成孤军,他若敢深入颖川腹地,程尚书与元让将军必会动作,北境撤军也好,皇帝移驾也罢,以程仲德之智定可妥善处置。”郭嘉对这次战伐看的透彻,曹操吞并司隶那是痴人说梦,唯有南阳才是攻伐之重,因为些许挫折而退军,此次劳苦皆作白费,故而郭奉孝尽力劝阻曹操北退的。
“仲德的确是擅守之士。”
曹操被郭嘉如此一劝,心情顿时舒缓了不少,想当年兖州只剩三城,戏荣与程昱都守得住,更何况如今“那依奉孝之意”
“撤军”郭嘉饮了一口酒,斜靠于木案悠然笑道。
“这哈哈哈奉孝到底是何意”曹操一时间被郭嘉说糊涂了,那这军是撤还是不撤
“原来如此郭祭酒之意让明公佯作撤军,引张文远出城来战,我等再做暗伏,宛城可取矣。”荀攸对郭嘉拱手笑道。
“知我者,公达也。”
郭嘉要化被动为主动,张辽现在也被架在火上,无论曹操怀着何种动机撤军,张辽都必须出城拦截,不然赵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一二心态博弈,此间才称热闹。
“言之有理二君言之有理那明日我等依计行事。”曹操也是军略大家,一点便做通透。
“明公睿智。”
翌日清晨,曹军先锋营由夏侯渊领军向博望方向撤离。时至午后,曹操中军也作动身,唯留韩浩压后军,督营事。
继,安南营快马将个中情况一一报于张辽,张辽闻后并未动兵,而是让快马继续查探。
天方暗,韩浩领军拔营离去,张辽又等了一个时辰,这才集结麾下所有骑甲,合八千众出东门,追击韩浩营。
“踏踏踏”
凉州大马飞驰官道,不及半个时辰便追上了韩浩后营。
遂,韩浩与张辽战于宛城北,韩浩卒多是辎重兵,实力薄弱,被安南骑一轮冲锋便显颓势。
“张文远休得张狂,我来战你”
曹营一将打马冲出,手持长枪,正是昔年吕布部将宋宪。
“哼”张辽提刀亦出。
双将错马,电光火石间只见一血柱,宋宪马背上只剩一个无头将军。
“张辽,你这厮”
转眼间,从旁又出一曹将,乃是魏续。
“噗”
魏续抬戟直刺张辽侧身,张辽抡刀过头顶,侧向下一斜劈,魏续被连肩削去了半截身体。
此后,张辽又同战路招、冯楷二将,三合之内以刀身拍翻路招,后而直取冯楷脖颈,幸有文稷、侯成二将相救,冯楷才保住了性命。
遂,冯楷四将再战张辽,皆不能敌,侯成亦丧命于张辽刀口。
一人战七将,硬杀三员,韩浩见之,哪里还敢策马去战,即命全军弃辎重逃向曹操中军。
张辽见状勇追之,又杀曹军千人,将校十数,绝世之姿引人叹服。
半个时辰后,韩浩会曹操中军于山林夹道,张辽见状不敢进,欲要率军折返。
值此刻,山前林遍起弓箭手,漫射安南骑,且在张辽军后方夏侯渊部包抄而出,将其合围。
夜间通火,照若白昼,曹操大笑张辽中计,张辽心悔,但为时已晚。
“退快退”
张辽调转马头,与夏侯渊再战,双将斗了三十合,夏侯渊渐显力弱。
“妙才将军速退。”
许褚驾马飞奔而出,又与张辽斗将,战十七合,张辽力竭,赵衢、邓展二将携刃来救,张辽这才逃回军列稍作休息。
但赵衢、邓展不是许褚的对手,被其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双枪架一刀,仍是节节败退,直至赵、邓二将也逃回军列,由众骑甲与许褚鏖战。
两刻后,张辽稍缓气力,提刀冲杀夏侯渊部步骑,而曹操同时也在后方攻打张辽前军。
战三更,张辽以锥骑阵在夏侯渊部撕开一口,带领千余残甲逃回宛城。
曹操亦追至宛城下,天拂晓便开始强力攻城,而张辽未得休息,又去了城楼指挥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