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頔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看了眼手机凌晨3点。
转来临港高中的一周后,纪凌頔基本熟悉了校园周边的设施和这里的生活。
纪凌頔一个北方的小镇上,从小的生活中只有奶奶和爷爷。爸爸生性好赌,妈妈和别的男人一起离开了,爸爸就把他留在这个小镇。再回来时,已经是纪凌頔6岁的时候了,那个男人发达了,给了爷爷奶奶在县里买了房子和一笔钱,就把他带走了,也不问自己愿不愿意。
16岁的生日礼物,纪凌頔要回到临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那个男人组建了新的家庭,刚刚迎来了第二个儿子,也无暇顾及他,给了他一笔巨大的生活费之后,也乐得清闲。毕竟后妈和儿子在一起,总是两边为难。
想要回到这里,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小时候,爷爷奶奶的生活拮据,纪凌頔穿得衣服都是邻居给的,上幼儿园也没有钱像其他的孩子一样买零食吃。同学都知道他的身世,笑话他,欺负他。可他世界里,总有一个小女孩,不笑话他,对他笑,和他玩,还每天都给他带一个苹果。懂事之后的纪凌頔知道,小女孩的行为叫做同情。
可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子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就像一个梦魇一样。离开了那么久,但他却清晰地记得她的脸,她的胎记,在右边脸颊的下方,有一个雨滴形状的胎记。
她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梦里的他们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起玩耍,一起分享一个苹果。
而刚刚的那个梦里,女孩一下子长大了,躺在自己的身下,漂亮的脸颊像是一朵娇艳怒放的红色玫瑰,妩媚的眼睛哭得梨花带雨,娇媚的声音辗转低吟,拨弄着他的神经。可突然,女孩上方的男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别的男人。他很烦躁,想要大声的嘶吼,声音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想要将那个男人推走,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奋力挣扎之后,他满身大汗地醒了。
纪凌頔有些烦躁,拿了一支烟,点燃。没有吸,只是看着它在黑暗中忽明忽灭的亮光。在脑海中回放着这二周的记忆。
转学后来的第一天,纪凌頔在办公室看到了那个女孩,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她的模样和小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一样的明媚,也一样地爱笑,笑起来的眼睛就像是二弯明月,又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清澈。
跟在她身后,衡量着她的身高,大概和自己差了一个头的高度,在女生中算是较高的身高了。虽然穿着厚厚的校服,但掩盖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她上楼梯的时候,他抬头看见了她的专属胎记,雨滴的形状。
纪凌頔看着女孩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在办公室里听到的名字:吴韩妃。
纪凌頔没有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见到了这个女孩。
在回来临港之前,他不确定她是否会在这个学校。她从小镇上考进县里唯一的一所重点高中,隔了10年,又恰好被自己遇见,这个概率低的是有多微乎其微。
他跟在她身后,看她进了一个班级,走近后,看到高二19班,离自己的班级隔着二层楼的距离,有点远的距离。
纪凌頔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了吴韩妃,女孩成长的象征是由双马尾变成单马尾吧!皮肤白皙纤瘦的女孩穿着冬季校服,虽然穿着裤子,但是纪凌頔能想象出她的腿又匀称又均匀,富有健康美。
女孩飞快地跑过操场,向高三教学楼跑去,好像见到吴韩妃这两次,她不是走路的速度很快,就是跑,风风火火,匆匆忙忙的。小时候的她,确实也是这般好动。
纪凌頔抿唇微微一笑,即使离开了很久之后,再回来时发现她还是一如初见的可爱模样。
纪凌頔跟着女孩去了高三3班的,看到门口的画面时,纪凌頔的笑容凝固在嘴边,然后消失不见了。
女孩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交到一个男生手里,那个男生宠溺地笑着,轻柔地在女孩的头上摸了摸,举止很亲昵,女孩没有反抗,很乖巧地没动。
纪凌頔很烦躁,心脏有一瞬间的窒息,他拿出一支烟,想要点燃,却夹在指尖没动。他忍不住想看看他们的下一步举动,又很怕看见他们的会有更加亲密的举动。许是在学校,在众人的视线里,两个人没有什么过分地举动,纪凌頔觉得自己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些,但心里还像是压着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
女孩转身离开的背影,微笑的眉眼,自此成为了纪凌頔的梦魇。
纪凌頔习惯站在走廊上,看那个女孩路过自己,去3班送信。纪凌頔不知道她送的是什么信,是情书吗?应该不是。那个男生的笑容和举动中,充满了对她的喜爱,她根本就不必表白。
女孩和那个男生的关系就像是纪凌頔的漩涡,搅得他翻天覆地不得解,也不敢解。
好久不见,再回来时,她已经属于别人了吗?
一次体育课上,纪凌頔见到了那个男生,陈轩,校草。和他们同上一节体育课。
于丁拉着自己和高三3班打一场篮球友谊赛,他们二个班级班级经常在体育课一起玩球。
见到陈轩后,那天梦里的画面,在纪凌頔的脑海中,不断重现,搅得他心烦意乱。
球场上的纪凌頔就像是一只捕猎的猎豹,紧紧地攫着陈轩,想要阻挡着他一切可能的动作。
一场球赛结束之后,陈轩来到纪凌頔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学弟,你叫什么名字,有兴趣进校队吗?”
他当时是什么反应,他不记得了。可能是说“没兴趣”,也好像是说“可以”。因为想和他更接近一些,就能更接近她了。
也可能是什么是还没想好做什么反应,所以什么都没回答。
他通通都不记得了!
那场球赛之后,他只清晰地记得一件事,体育课结束后,陈轩去了超市,买了一杯牛奶,一瓶矿泉水。
回到班级门口时,他见到那个女孩,女孩拿着信,来找的是他。只是,她叫错了自己的名字,女孩就是这样的性格,什么都没那么在乎。纪凌頔敢肯定,她小时候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纪凌頔鬼使神差地没有接过那封信,许是因为她不记得自己而气愤,也许是气愤她也给其他男生送过信。
女孩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她朝自己甜甜地笑着,纪凌頔却不想看她笑,好像看她哭,在自己身下哭。纪凌頔觉得他大抵是病了。
女孩走后,他有些烦躁和后悔,怕她不会再来找自己。
等了漫长的一节课,纪凌頔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于丁说她又来找自己了,他才仿佛敢大声呼吸了。
看着女孩讨好的笑容,他压抑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
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才不会吓到她,并且他们能成为朋友呢?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些焦急,就听到女孩说下节课会再来找自己。
他对她的这句话,什么满意。可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看到陈轩摸着女孩的头,将买的那瓶牛奶递给女孩时,他的心情又回到了谷底。
下节课课间,女孩没有再出现。
纪凌頔很烦躁,他请了假,回到房间后,拉上了窗帘,黑色降临,一如他的心情。他第一次将缓解烦躁时夹在指尖的烟点燃,靠近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