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女人稍微清醒了一点。
韩少游站在她的面前，轻叹了口气。
“豆豆的病多久了？”
女人凄然一笑：“出生时候就那样。”
“你在那里上班，就是为了筹手术费吗？”
女人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他爸爸呢？”
“死了。”
“对不起。”
女人没有说话，神色木然，看不出是难过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今天谢谢你啊，大明星。你帮豆豆垫了多少钱？我去家里拿了给你。”
韩少游摆了摆手：“一点点，算了。留着给豆豆治病吧。”
“呵呵，好的。你是在辉煌玩的吗？总统包间？”
韩少游点了点头。
“你稍等我下。”女人说完，便慢慢走到一边去讲电话。
少顷，她又走了回来。
“你先回去吧，谢谢你们今晚送我们过来。后面的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了。”
韩少游本部放心，但是耐不住女人一再拒绝帮助，只好带着司机回去了娱乐城。
在医院折腾了半天，等他们赶回来的时候，陆一他们差不多也结束了。
韩少游在结账的地方碰到了他们。
“我当总统包里是谁呢，原来是樊老板你啊，刚才洋姐特意打电话嘱咐我，让我给你们打个大折扣，酒水也算她的。”
说话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眼镜男，举手投足透着几分儒雅，樊负责人轻声告诉陆一他们一行，这位就是这里的老板。
“洋姐是哪位啊，这么大方？”樊负责人可是这里的常客了，但是却并不知道有这号人。
“就是那个年纪稍长的大姐。”眼镜老板稍微压低了声音。
“哦，是她呀。”
樊负责人在那边结着账，这边韩少游轻轻凑了上去，他想问问老板洋姐的事情。
“你说她呀，那可是个可怜人。”
老板见有人问起洋姐的情况，不由得唏嘘感叹起来。
“她是为了她儿子，才来我们这种地方上班的。”
“她儿子先天性心脏病，出生就那样。听说是孕期时候老公就出轨了，又好赌，公公婆婆也不管事儿，生完孩子一看，孩子有病，就和她商量着离婚了。其实哺乳期她是可以拖着不离的，但是她这人要强，离得干干脆脆的，家里本来就没啥钱，仅有的一点存款都被他老公赌博败完了，她就自己拖着儿子，一直到现在。”
“在我们这里上班，就冲着时间上自由点，又是晚上。我看她不容易，她临时有事儿啥的，打个招呼就行了，我也不扣她钱。”
“不过，她年纪大了点，现在出来的男人，大多喜欢小姑娘，所以她生意也不是很好。”
“我说这个，你们可别想歪了，她在这儿，就陪陪酒，也不过分。”
老板一打开了话匣子，就合不上了。
“要我说，也是她死心眼儿，就她那故事，给人随便讲讲，碰见好心又有钱的，不就掏钱了？她偏不。也就是我是她老板，又和她熟悉，才知道，她还不乐意我跟别人说。”
眼镜老板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现在不是有那什么这个筹，那个筹的，不是挺好使的吗？”陆一也听上了瘾，凑过来插了一嘴。
老板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那些东西，正不正规都两说呢。没看新闻吗，一个慈善机构，募捐，收了四十多万，就给正主两万。这些人啊，良心都坏透了。”
一边的樊姓负责人也深有同感地点着头：“就是啊，不瞒你们说，我也是农村出身的，我老家有一户人家，老爹得了病，俩儿子，在村子里一人一栋小洋楼，开着十几万的车，还跑到网上哭穷，募捐。我好多年没回老家了，不清楚情况，觉得人家可怜，就捐了一个月工资，谁知道让我妈给看见了，打电话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从那以后啊，我再没在网上给人捐过钱。现在有一部分人，良心都是黑的。我呸。”
樊负责人义愤填膺地诉着苦。
其余几人在旁边听得不住点头。
韩少游想了想，对着眼镜老板说：“我刚才出去了一下，就是送那个洋姐儿子豆豆去医院，发高烧了。医生说他那个手术，越早越好，我问了下医生，大概是三十万的费用。我想资助他做这个手术。”
眼镜老板抬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面前的人有点眼熟。
“哎呀，你是那个，那个……抱歉，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就刚拿了影帝那个，对吧！”
韩少游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你是陆导！”
陆一也笑着点了头。
“那还打什么折啊！直接免单！”
眼镜老板说着就要操作退款给樊负责人，却被樊拉住了。
“不了不了，已经打过折了，就这样啊就这样，不然我下次可不来了。”
“那好吧，嘿嘿。大明星，你刚才说啥来着？你想资助豆豆做手术是吧？”
“是的，我想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那感情好啊。不过洋姐的事儿，我不能替她做主，我得先问问她的意思。
“可是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那有点难办了，要不这样？我留你个电话，我先问了她的意见，然后联系你，你看咋样？”
“那也行吧。”韩少游同意了。
“算我一个。”陆一也张口到。
“还有我还有我。”樊姓负责人也不甘落后。
“我也参加。”一旁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男配也出了声。
“行行，大家都是好人啊，放心吧，我一定努力说动洋姐同意，你们是不知道啊，别人不清楚，我是太清楚了，这些年，她一人拉扯个病孩子是怎么过来的。也有客人看上她了，想真心实意跟她过的，可是一听有孩子，就打退堂鼓了，这女人，可怜啊！”
众人叹息着离去。
回酒店的路上，陆一突然开口对韩少游说：“你说，我把洋姐这个故事，拍成电影咋样？”
韩少游想了一下：“可行是可行，但是洋姐会同意吗？她都不想和别人讲她的事儿的，你还要搬上大荧幕。”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赞颂这种伟大的母爱，同时狠狠地批判这种渣男的行径，让广大妇女同胞擦亮眼睛嘛。不行，回去后我得联系一下洋姐，问问她的意思。”
知道陆一决定的事情就很少改变，韩少游也就熄了劝说的心思。
“唉对了，刚才你怎么跑了？”陆一突然又问。
“什么跑了？”韩少游装傻。
“少装蒜了，点妞儿的时候，你怎么跑了？”
韩少游摇了摇头：“我不习惯。”
“唉，你这样不行啊，我也不习惯，但是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一切不习惯的事情，都得慢慢习惯，不然你就融入不了。不过你这样也好，现在像你这么保持初心的人，不多啦。”
韩少游没接口，他把目光投向了窗外，他也很好奇，要说前身的他对这种活动不说甘之如饴，至少也是应付自如，怎么刚才看到那一排女人进来，怎么就会有一些恶心的感觉呢。
难道自己换了个身子，性情也改变了？
韩少游想着想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江溶月的身影。
要是有个像她那样的，大概，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