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贺,公堂之上,休得胡言乱语”
护卫抢在知府拍惊堂木之前,先大声呵斥了凌子贺一句。
接着,他又状似意有所指的说“朱氏谋害亲夫,除了你这个当事人,可有其他的证人”
“证物亦可。听说之前朱氏重金悬赏,不只是正儿八经的大夫前来揭榜,就是一些江湖术士”
镇魇啊
你个蠢货,别说什么中毒了,直接往镇魇上面扯
这玩意儿可比中毒什么的靠谱多了。
中毒很明显,一来有症状,二来大夫能够检查得出来。
但凌子贺莫名其妙的倒下之后,全城的大夫都被请了来,没有一个人看出凌子贺是因为中毒。
护卫怀疑,要么是朱氏的手段太高超,连大夫都检查不出来。
要么就是凌子贺根本不是因为中毒,而就是被镇魇或是其他的灵异手段。
直接说被镇魇了,证据都好炮制
凌子贺能够逃出被朱氏重新控制的家,这说明在家里,还有他的一些心腹。
只要跟这些心腹串通好,让他们偷偷跑去凌子贺的卧房、书房藏匿一些纸人、符箓啥的,朱氏的罪名就能被夯实一大半
到时候,再有他这个王府护卫拉偏架,就是知府也不敢帮朱氏
如此大事可成
护卫想的很好,奈何他跟凌子贺的默契程度还是差了些。
凌子贺根本就没有领会护卫的意图。
或者说,在他的潜意识里,就一直认定自己就是被朱宝珠用银针给谋害了。
什么镇魇
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护卫的话,非但没有让凌子贺得到提醒,反而勾起了他许多痛苦的回忆。
“对对,还有那些该死的江湖骗子们。他们又是给我做法事,又是给我灌符水,生生把我磨去了半条命啊”
“一天来好几拨这些人都是受了朱氏的指使,朱氏这是生生要折磨死我啊”
“两位大人,求你们为草民做主啊”
凌子贺说着说着,竟呜呜哭起来。
天可怜见,过去那大半个月里,他真是吃足了苦头啊。
然而,他这边已经悲伤逆流成河,而知府和护卫却t不到他的泪点
知府甚至觉得凌子贺不知好歹人家朱宝珠这般大张旗鼓的帮你找救治的办法,又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你
知府可是听说了,哪怕只是去朱家跳个大神、泼盆狗血,朱宝珠也能奉上丰厚的谢仪。
朱宝珠费钱又费力,结果,凌子贺还不领情。
哼,果然是个白眼狼
就是护卫也有些无语,你特娘的这是在说朱氏的罪证,还是在夸朱氏贤良为了救你,人家果然做到了不惜一切代价啊。
凌子贺
哭了半晌,却没有任何人捧场,他自己都有些尴尬了。
凌子贺有点儿萎,朱宝珠却开口了,“府尊大人,凌子贺的案子问完了吧”
知府
他没说话,而是扭头去看护卫。
护卫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不是因为知府,而是凌子贺太、太特娘的废物。
护卫不言语,知府就当他默认了。
知府便一拍惊堂木,“凌子贺状告朱氏谋害亲夫,证据不足,不成立”
听到这话,护卫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凌子贺很是不服,可他却又真的拿不出证据,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凌子贺的官司输了,那就该轮到她朱宝珠了。
“民妇状告凌子贺谋害害命”
朱宝珠从袖口里取出状纸,双手高举过头顶,一字一顿的说道“凌子贺为了谋夺我朱家财产,不惜买通车夫,给马儿下药,害得马儿癫狂,最终致使我父亲与马车一起跌落悬崖,死无全尸”
凌子贺听了这话,顿时变得脸色惨白。
他、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朱宝珠忽然要把他治好了
不是要救人,这、这毒妇是想让他给朱家那个老不死的偿命啊。
知府脸色也是一变,用力一拍惊堂木,“朱氏,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民妇没有乱说,民妇有证据”
朱宝珠当然不会像凌子贺一样,空口说白话。
她高昂着头,眼底带着决绝,坚定的说“凌子贺买通的车夫朱全,民妇已经找到了”
“朱全跑去药店购买药材,具体的凭证,民妇也在药店里查到了”
“还有胡招娣,她全程知情,也愿意当堂指认凌子贺”
人证、物证齐全,官司就算打到天上去,朱宝珠也底气十足。
护卫
他总觉得,朱氏这番话在针对自己。
那什么,他、他真不知道凌子贺竟这般大胆。
你他娘的一个赘婿,如果只是熬死了老丈人,欺负媳妇软弱,趁机将岳家占为己有,这已经够狠了。
万万没想到啊,你丫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小人物,居然还敢谋害人命。
护卫心里有些发虚,就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居然还把人家当成圈里的肥羊
现在还专门跑到齐州来帮他撑腰、做主
这、这
应该不会连累自己吧。
护卫暗自忐忑。
知府却似被打了鸡血,整个人都莫名的亢奋“哦,物证、人证都有”
朱氏可以啊,悄不做声的就弄了这么多。
好,好哇
只要证据齐全,他就能钉死凌子贺的罪名。
如此,就是一旁坐着的护卫也不好说什么。
护卫甚至还会心虚,反过来讨好他这个知府大人。
“药店的账册,车夫朱全、姨娘胡氏,民妇都带来了。”
朱宝珠掷地有声,她的眼睛闪烁着灼灼的光,“事情具体如何,大人一审便知”
“好,把物证呈上来”
“带朱全、胡氏”
知府大人一通操作。
惊堂木啪、啪拍了好几下,案件相关的证人们也都如实供认。
最后,知府用力一拍惊堂木“凌子贺谋杀岳父,谋夺朱家财产,人证物证齐全,依律”
“当斩”两个字还没有说完,朱宝珠忽然开口了,“大人,凌子贺谋财害命,依照律法,当处以死刑”
“不过,念在他捐助有功,且他到底是我孩儿的亲生父亲,民妇恳求大人,饶他一命吧”
朱宝珠说完这话,重重的叩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