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李重吉被发配到幽州来了。”
李兴听完赵玗的话,没有多言语,先是通知人去吧几个心腹叫了过来。
“诸位,赵公子从州府带回来个消息,李重吉被发配到幽州来了。”
杜陶道:“这是怎么了?难道皇帝要对潞王下手了吗?”
张贞冲得知消息要更早一些,思考的时间比较长,说道:“咱们要不要去见见李公子?”
李兴道:“说起来,咱们都是潞王的老部下,他的儿子被发配过来,不去见一见说不过去。”
张贞冲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咱们现在的身份,又不能抛头露面。”
杜陶道:“那就干脆装作不知道。”
李兴道:“赵公子是什么意思?”
大家一起看向了赵玗。现在赵玗的意见,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赵玗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去见李重吉的好,张大哥说得对,咱们确实不应当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我觉得见不见李重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上要变天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变天?”一群军汉跟不上赵玗的思路。
“变天!又到了要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嘶……”
李兴倒吸一口凉气。
改朝换代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是能预先知道,可不得了。
“何以见得?”李兴懂得知己知彼的道理,如果能料敌先机,确实能做一些文章。
赵玗道:“先帝李嗣源在的时候,尚且还能威服四方。如果在那个时候,李嗣源能大力削弱各个蕃镇的力量,倒也能保住他们李家江山多传几年。可以李嗣源老了,不思进取。
现在李从厚又年轻,又没有威望,反而想挑逗实权蕃镇,这是在自取灭亡。”
众军汉听罢赵玗的分析,感觉很有道理。
李兴问道:“公子以为,谁会得天下?”
赵玗笑而不语,反问道:“将军以为,如今天下谁的实力最强?”
“这……”李兴这么些年到处流亡,对天下大势的认知还停留在几年之前。对于当今的局势,不敢乱说。
赵玗见他们的消息也不太灵通,放下心来,开始吹牛逼:“依我来看,现在能雄踞一方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东北有卢龙军节度使,坐镇幽州的赵德均。西北有河东节度使,坐镇并州的石敬瑭。西面坐镇关中的,乃是潞王,凤翔节度使李从珂。再然后,就是西南蜀地的孟知祥,东南吴地的徐知诰。”
李兴点了点头:“没想到孟知祥去蜀地平叛,竟然自己成了割据一方的蕃镇。”
没有人质疑赵玗的话,大家反而很认同,给了赵玗继续吹牛逼的信心。
“西南的孟知祥和东南的徐知诰,都是没什么野心的人,只求能偏安一隅。东北的赵德均虽然有些野心,但是能力和魄力不足。有能力争天下的人,只有关中的李从珂,和河东的石敬瑭。”
李兴道:“潞王和石敬瑭,当年跟着李嗣源南征北战,在军中颇有威望,公子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张贞冲眼中闪过精光,问道:“公子以为,是李从珂强一些,还是石敬瑭强一些?”
赵玗道:“如果论实力,石敬瑭要强一些。但是论威望,李从珂要更强一些。”
“何以见得?”
赵玗道:“李嗣源当了这么些年的皇帝,颇得人心,大家对于改朝换代的**并不强烈。推倒了李从厚,还是想从李家挑一个人来当皇帝。李从珂虽然是李嗣源的养子,却也是李嗣源几个儿子里面实力最强的一个。”
五代时期流行收养子,对待养子跟亲儿子一视同仁。统观五代几十年,传位给养子的例子,比亲儿子都多。
被收养的人,往往会在收养之后改名字。有的等养父去世以后,又会把名字给改回来。
这也间接地造成了五代人物关系复杂混乱的现象。
比如东南的徐知诰,是徐温的养子。徐温跟着杨行密起家,而杨行密是在黄巢起义中逐渐坐大。等徐温死了以后,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璟。李璟的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唐后主李煜。
李兴他们跟着李从珂打过仗,自然知道李从珂的厉害,对赵玗的分析深以为然,一时间对赵玗更多了一份尊敬。
赵玗的分析其实也很简单。
事先知道结果,再去寻找原因,只要因果关系不是乱得太离谱,则非常具有迷惑性。
李兴道:“如果是潞王当皇帝,咱们只要上书一封,想必潞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一定会将赵在礼绳之以法!”
银枪军当年追随李从珂,打了无数硬仗,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李从珂乃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跟银枪军上下都是患难与共的手足之情。
赵在礼屠杀银枪军,还将银枪军的家眷杀了个干干净净,实在是罪大恶极。
李兴觉得,李从珂一定会帮他们出这口恶气。
赵玗知道李兴太单纯了,一点都不懂那些政治动物。
但是看着军汉们兴致高昂,此刻也不宜说破。
赵玗道:“依我看,咱们还是要努力地壮大自己的实力。万一潞王没有当上皇帝,或者当了皇帝没有杀了赵在礼……”
张贞冲道:“公子说得没错。力量只有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我们自己的。”
赵玗道:“只要咱们的实力足够大,不管谁做皇帝,咱们都不怕他们。就像是幽州的赵德均,如果他让李从厚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换自己的归附,我相信李从厚根本不会拒绝。”
忽然,李兴目光逼视赵玗,问道:“你到底是谁?你的野心有多大?”
赵玗也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不过事已至此,能不能收服银枪军的人心不容有失。
赵玗对上李兴的目光:“如果我想割据一方,你们敢不敢跟着我干?”
心里叹了口气,赵玗还是觉得把目标说得小一些比较好。
这个小目标,在李兴他们眼里却是天大的目标。
李兴先是心头来气。赵玗问“敢不敢”,这是看不起谁呢?
转眼又冷静下来,心说不能中了赵玗的激将法。
可是赵玗所展现出的大局观,智谋,自己野心,又着实让他心难静,意难平。
嘴上想要拒绝,心里却不停地呐喊:要!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