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真看了她一眼,而后问到:“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白岫点点头才说道:“是啊,我真的已经想明白了,你莫要太担心我。”
顿了顿,她又扬起一个喜悦的笑容对他说道:“好了好了,不和你扯这些伤感的事情了。你看看,明日咱们就要举行婚宴了,大家伙儿多高兴呀!而我呢,这心里也是对明日的事情期待得很呢,而且相比于之前,我今日好像更加紧张了。”
少真见她避而不谈方才的事情,便知道她是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于是思索了许久之后他倒也是识趣地没有再开口扰了她的兴致,只在一旁看着她和大家乐乐呵呵地聊起婚宴的事情,心里头暗自想着,其实这样也好,只要她高兴,其他的事情他还是暂时不要随便参与了。
吵吵闹闹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大家伙纷纷沉浸在喜悦之中,而到了晚上,白岫却正如她自己所料的那样果真是失眠了。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坐在梳妆镜前,一直盯着自己在镜中的容颜,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面上却并没有之前的喜悦之色。
就这么在镜子前坐了了一个时辰之后,少真忙活完回来看见她单薄的身影顿时皱起眉头,连忙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披风便披到了她的身上,“你怎么不穿件衣服就坐在这里呢,现在天气这么冷,你就不怕冻着生病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头高兴,但是你也别这么放任自己啊。”
白岫回过神来看他一眼,而后对他淡淡一笑,“你放心吧,我不冷,这火炉子你给我生得甚好,我还觉得暖洋洋的呢,怎么会冷呢?”
她见少真面上神色担忧得很,又说道:“好了好了你别担心了,你这不是给我披上一个披肩了吗?这一下我真的是不冷了,你就放心吧。”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担心他又会接着念叨自己,便又连忙转移话题:“少真,我有些睡不着,可是明日还要早起呢,这可怎么办呀?”
少真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可是太紧张了,所以睡不着了?”
白岫立即点点头说道:“是呀!我一直以为我之前已经足够紧张,那可是现在看来,之前那些还真的算不上什么。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着,一躺下去闭上眼,我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我压根没办法睡着啊。”
少真想想才对她说道:“那要不我去给你做一碗安神汤让你喝下吧,你若是一直睡不着的话,明日可就没精神了;可是明日面对那些事情的话你需要十足的精力才行,若是你没精神的话,我怕你会越来越难受。”
白岫对他淡淡一笑,而后才说道:“好,那麻烦你了。”
少真离开之后,她又再一次转过头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其实说起来,她现在确实是紧张得睡不着,可是她的紧张却并非是完全因为婚宴的事情,而是她在躺下准备睡着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场景。
那个场景说起来也不算复杂,只是在婚宴结束之后她为少真实行了复生之法,少真也确实如她所愿醒了过来,然而在她兴奋不已了一会儿之后,她却忽然发现少真忘了一切的事情,不管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还是这么多这么多年来他和大家一起生活的回忆,甚至是连他自己是谁这件事情都忘了,他忘了一切的一切,尽管她们花费许多心思做了许多的努力,但是始终没能让他想起与他们所有人有关的一切。
直到这时候,白岫才忽然发现,相比于少真有可能会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这件事来看的话,或许最可怕的,还是他会忘掉所有的一切吧。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便扑通扑通直跳,到了最后她实在是躺不下去了便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发起呆来。
她其实并不清楚方才突然想到的事情究竟会不会发生,也不知道自己这般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但是她的心就是止不住地跳动着,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坐在梳妆镜前思考了许久,然后才突然想到《载异录》在白景廉的手上,她想着那上面也许会记载如果施行复生之法成功之后是否会有后遗症?也许还会有记载是否会有别的状况出现?
如果她想知道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成真的话,她或许可以去问一问白景廉,说不定就能从他的口中得到结论。
有了这一个想法之后,她的心倒是平静了不少,只是一想到现在天色已晚,如果她现在去问白景廉的话或许不太合适;而明日就是她和少真的喜事了,如果是明日找白景廉询问这一问题的话,也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她这才决定等婚宴过去之后再去找白景廉询问此事,不管如何她都得在事情发生之前给自己寻找一个心安才行。
也许是她想的太入迷,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少真也很快捧着安神汤放到她的面前,在她反应过来之后才将刚才的思绪压了下去,心里还想着还是等明日的事情过去之后,再考虑别的事情吧。
现在距离她要对少真施行复生之法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在这之前,她还是尽可能地和少真保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在这世间吧,要不然她或许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二日,大喜之日。
凤城里,每每碰上有人成亲的日子,那到处都会是喜气洋洋的,而且道路上也会飘散那些彰显喜事的红纸,让人见着了也忍不住要对即将拜堂成亲的新郎和新娘子心生祝福。
而今日是凤城有名的四季青老板娘白岫和少爷少真成亲的大喜日子,而这日子又正好是百花节,于是城里城外更是充满了喜庆的气氛,仿佛人只要走到大街之上,便会被那喜庆的气氛给包裹住,让自己忍不住欢笑起来似得。